丙不其然,容太夫人还是吞下了那个饵。
容如荷收到了伯府传至郡王府的消息后,神情复杂,思忖片刻,而后起身前往书堂求见丰郡王。
“……夫主意下如何?”
斑挑英俊的丰郡王凝视着这个美艳无匹又精明能干的侧妃,笑了笑,亲自扶起了她。“荷儿,本王知道你这是一心为我,不过此事还是急不得,从长计议为好。”
容如荷心头一紧,却顺势依偎在丰郡王身边,娇声道:“夫主是唯恐这是个圈套?”
“本王从来不会小瞧太子和计表弟。”丰郡王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你那庶妹在冠玉侯府为仆多年,对伯府还能有多少情分?”
向来高傲目空一切的容如荷忍不住贝起一抹冰冷而自得的笑。“夫主过虑了,妾身还不至于压不住一个小小庶妹,况且咱们未尝不能来个引蛇出洞、将计就计?”
“哦?那本王的荷儿有几分把握?”丰郡王眸中精光微闪。
“夫主放心,妾身几时让您失望过呢?”容如荷在他耳畔轻呵气。“嗯?”
丰郡王大手钻入了容如荷的胸前衣襟,勾着小衣将浑圆酥胸一把握了个满掌,成功惹得她一阵娇呼喘息……
“荷儿果然是本王的心肝宝,解语花……”
书堂内又传来了男人低吼女人娇吟的翻云覆雨婬浪声……
面色苍白的丰郡王妃伫立在书堂外的玉阶上,手上端的一盅参汤颤抖得几乎摔落。
那个……不知羞耻的狐媚子,竟然又勾着郡王爷白昼宣婬……
原以为这两年新入府的清丽娇俏姬妾已经成功地分去了这贱人的宠,可万万没想到,这个贱人倚仗着能为郡王出谋划策,每每又出奇兵拢络住了郡王的心。
丰郡王妃想起自己逐渐淡出朝堂的娘家,心中又是酸又是苦又是恨。
只怕,日后当郡王大业功成,她这个丰郡王妃就得乖乖识相为那个贱人让位了吧?
“夫主……”她目光满满凄楚。
——你可是忘了,当年大婚洞房之夜,对妾身许下的一世鸳盟、永不离分吗?
丰郡王妃神情如灰地踉跄离去,泪流满面……
而正拥着容如荷颠鸾倒凤的丰郡王奋力驱策抽送着,满是的火热目光忽然望向了微拢上的门外,眸底有一丝矛盾,可随即又被沸腾的情潮和猛烈的权势深深淹没了——
等他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龙位,他自然就可以真正的为所欲为了,届时,他一定不会再为了各方势力权衡而委屈了心爱的发妻……
但在这之前,谁都不能阻止他利用一切所有能利用的人与事!
“好荷儿,让本王好好疼你……唔,够不够劲儿?爽不爽利?”
“夫主……啊……荷儿舒服死了……哦,要、要受不住了……”女子销魂吟哦不断,音浪远远荡漾了开来,听得附近洒扫的下奴们不禁脸红心跳,忙低头佯装充耳不闻。
尽避如今府中人人都知容侧妃盛宠无双,风头强健到连郡王妃这个正主儿都得避其锋芒,可就冲着她这副没脸没皮婬浪作派,下奴们还是忍不住暗自唾弃,也替自家贤慧好性儿的郡王妃扼腕。
唉,野心勃勃的男人眼底,自是看不见真正贤良人儿的。
饼了几日,容如诩果然被伯爷叫到了正堂中,已经被掏空了身子的伯爷眼睛略略发黄混浊,尽避着一身气派的锦袍玉带,也难掩颓废荒婬的气息。
听着父亲昂着下巴对自己大肆批评了一番后,随即在平庆伯夫人冷艳的眼神逼视下打了个哆嗦,忙陪着笑脸对伯夫人道:“夫人有话直管训斥二郎,他都乖乖听着呢!”
平庆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强忍厌恶之色,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庞望向身长玉立却病色未消的容如诩,蹙一蹙眉,出口却是一贯的温婉和气。
“你大妹妹可是耗尽了心力才向郡王爷求来给你这个立功的机会,母亲也不指望你能替你父亲和我争下多少荣光,”平庆伯夫人口气里的僵硬丝毫不显露,“只不过你需得记着你姨娘,可还一心盼着你光宗耀祖呢!”
容如诩如何听不出嫡母口中的警告之意——姨娘还牢牢掐在她手中,若他敢心生异动,自然保不住自己亲娘这条命了。
他唯唯诺诺,神情畏惧。“二郎……谨记母亲教诲。”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向来是个孝顺的,必不会令我们失望。”平庆伯夫人眸光冷意深深,笑容却越发慈爱。“对了,母亲已经命人收拾了‘三书堂’给你,你务必用心攻读,不得松懈。还有——来人!”
门外两名小厮闻声而入,一左一右看似恭敬,实则胁持般地立于容如诩两侧。
容如诩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露出不安之色。
“母亲这是?”
“这两名文奴略通几个字,日后就跟着你,以作研墨备书之用。”平庆伯夫人道。
“有劳母亲费心了。”如诩战战兢兢道。
“这两个文奴虽然是下人,可也是时常在外头走动的,他们的爹娘亦是伯府积年的老人儿了,你不可不敬。”平庆伯夫人挑眉,似笑非笑。
“……儿子知道了。”
容如诩带着两名心思不轨的文奴退下,伯爷如释重负,随即腆颜地对着夫人央求道:“好夫人,为夫的今日可乖乖地来为夫人助阵了,那……”
平庆伯夫人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鄙夷,却还是灿笑若花地道:“伯爷,妾身几时让您失望过了?那两名小清倌儿已经赎身,安置在您寝堂后头的小楼了。”
伯爷大喜,却也不忘讨好地捏了平庆伯夫人的柳腰一把,暧昧地笑道:“好夫人,你放心,为夫对她们不过玩玩罢了,为夫最疼你啊!”
平庆伯夫人胸臆间涌上一阵恶心,却还是娇声地呸道:“哼,伯爷眼里有了好颜色的新妹妹,哪里还看得上妾身这半老徐娘呢?”
“夫人别这么说,为夫对你一片真心唯天可表啊!”伯爷赶紧抓着夫人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一副忙着发誓的模样。
“伯爷如果对妾身是真心的,那外院的帐也归了妾身管吧?”平庆伯夫人柔若无骨地偎在他怀里,媚眼如丝地哼哼道。
伯爷只觉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记得容太夫人平时千叮咛万交代,万万不可让自己的媳妇插手外院的诫言?
“好好好,反正夫人素来能干,为夫把外院的帐本库房都交给你打理,最是放心不过了。”色欲熏心,伯爷早就把脑中最后一丝警告抛诸脑后了。“这些年来你为伯府尽心操持的,为夫可都看在眼里呢!”
自家夫人可贤慧淑良了,非但不拘管他玩儿,还常常主动买小美人儿给他换口味,除此之外,连府中子女庶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必他烦心,虽说母亲往常老告诫他得防着点儿……可要他说,母亲这也是谨慎太过,老胡涂了。
“算伯爷有良心,知道妾身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平庆伯夫人嘴角笑意高高扬起。
外院的帐也到手,那么她就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放利钱了。
平庆伯内院库房里的都是她为三个亲生儿女攒下的,其他孽种休想分得一星半点。
外院虽然这些年来被伯爷糟蹋了不少,然毕竟是百年世家,积累下来的老底儿也极为可观,这部分十有九成拿出去放利,就可以再为荷儿和郡王的大业添砖加瓦,到时候这功勋独为她所有,纵然是伯爷,甚至是那个老不死的婆母都再也动不了她根基分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从来心安理得。
***
王以毫曹示薛烛,烛曰:“夫宝剑五色并见,毫曹暗无光,殒其光芒,其神亡矣。”
——《吴越春秋》
容如诩开始了他苦读的日子,两个文奴除了监视他之外,也经常因着容如荷的交代,将一些丰郡王府的“内幕机密”透露一二给他。
至于是真是假,容如诩心中自有一本帐。
容如花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平庆伯夫人明着不敢施虐,却仗着嫡母的身分,光明正大地要她这个九姨母亲手为容如荷的爱子抄经祈福。
“母亲的手段十年如一日,倒还在我身上用上瘾了。”她眼里没有半点怨慰愤恨,唯有一丝好笑。
也对,她如今好歹和太子与冠玉侯牵扯上了那么一丁点儿干系,嫡母要用她也要防她,更多的是震慑与打压……可对她不能打不能骂,也只能在这些下九流的后院阴私手法上着墨了。
昨儿亲亲热热地牵着她的手说,她大难不死历劫归来,可见得是个有福的,而容如荷所出的小郡王近来夜里时常惊梦,高僧说了得有个大福气的亲人虔诚为小郡王抄上九百九十遍经卷,方能化解。
所以这抄经,舍她其谁?
她抄经的还没抱怨,一旁的苗儿研墨研得手发酸,忍不住道:“小九姑子,这十日内得抄完九百九十遍经卷,根本就是——老祖宗平素最疼您了,以奴浅见,您何不向老祖宗说说,请老祖宗出面让夫人多宽宥几日?”
容如花静静地落笔,一个个娟秀端正的小字出现在锦帛上,闻言头也未抬。
“苗儿一心为我,可老祖宗那儿我是不敢去的,不如你帮我说情去?”
苗儿一窒,面色慌乱又恼怒,憋了半晌后终究乖乖继续研墨,不敢再胡乱出主意了。
太夫人和伯夫人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微妙,两者看似都是为了伯府荣耀和前程而发力,可暗中却又各自为政,互相牵制提防,谁都不想轻易戳破那层维持和平的假象。
太夫人现在疼她,何尝不是做给伯夫人看的?
她已成了她们婆媳间角力的中心物,利用得好,阻力也能成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