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萱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处理这种状况。
所有人都很焦虑,只有闵钧依旧一派的悠闲从容,他开车载着从百货公司下班的语萱,来到他们承租的老旧公寓。
“语萱,你先洗个澡,把重要的东西整理好。”
语萱不明白为什么会下这种指令,但闵钧的满满自信让她不知不觉照着他的话去做。
“那我呢?”Jerry问。
“你去网站上抓一些美女的照片和下来存在自己的电脑里面,像所有直男都会做的那样。”闵钧回答。
“你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先讲清楚?”Bill忍不住问。
“语萱忙一整天,我没猜错的话,她肯定为Jerry的事担心得午餐、晚餐都没吃,你们让她洗个澡,Bill订外送,大家都先吃饱再说。”
闵钧回答完,抱着呵欠连连的葳葳进房间讲故事,最近他们的故事是“贾伯斯传奇”。
葳葳勾住闵钧的脖子,在他耳边问:“叔叔,情况很糟吗?”
“什么情况很糟?”
“我不知道,可是UncleJerry和爹地心情坏透,他们吵架了。”
不管怎么避免,大人的事还是会波及到孩子。他把葳葳放在床上,额头蹭蹭她的额头,柔声问:“你相不相信叔叔?”
“相信。”她用力点头,表达相信指数是一百分。
“好,那葳葳早点睡觉,明天天亮我保证他们会和好如初,所有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葳葳笑了,叔叔的保证让她很安心。
拉开棉被躺进去,闵钧开始为她讲故事,他的口气很温和,没有半点焦虑不安,葳葳是个敏感的小女生,因此心里透亮着,确定叔叔一定能让爹地和UncleJerry和好如初。在放松之后,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葳葳沉沉入睡。
闵钧再次走进客厅时,语萱已经洗好澡,桌上摆着一个大披萨和炸鸡桶。
闵钧不满,给语萱吃这种东西?这两个男人脑袋进水吗?
但见语萱拿起一块披萨放进嘴里,Bill跟进,闵钧只好入境随俗,坐到语萱身边拿起炸鸡。
闵钧一面吃一面说:“我下午和杂志社的主编见过面,猜猜,照片是谁拍的?”
“狗仔队?”Bill直觉回答。
“不对,是陈立嘉。”
“陈立嘉?他怎么会搅和进来?”语萱惊呼,那个她几乎遗忘的人物,最近三番两次在耳边出现。
Jerry简单说了自己和陈立嘉的同事关系,以及这次换角引发的不满。
“……我承认,在确定他就是在毕业表演后把语萱甩了的男人,我就有意针对他,他有大头症,常对摄影师、助理、工作人员摆脸色,我就加倍对大家表现亲切热烈,再加上我的签约金,我猜,他嫉妒我嫉妒得快死掉。”
“那天,我刚好和Jerry在车上谈论形象代言这件事,才会有后续。”闵钧接话。
“你打算怎么做?”Bill问。
如果是在美国,公开就公开,就算Jerry不红了,他也有本事养活他。
但现在是在台湾,他有父亲、母亲,有一堆长辈,还有个对自己充满期待的祖母,他和Jerry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要保密。
“我打电话给经纪公司让他们暂时对这里的地址保密,但狗仔很厉害,了不起三天,这里就会曝光。
“明天一早,Bill和语萱、葳葳先搬出去,Jerry继续住在这里,我已经和厂代商谈好,他们会派个美女过来和你谈接下来的形象包装以及一系列活动。因为讨论这种事需要花大把的时间,所以美女隔三差五得在这里休息,语萱的房间就让给她。”
“你想制造我和对方交往的假象?”Jerry问。
“对,但你必须矢口否认,说与对方只是公事上面的合作,千万不能松口。”
“我越否认,他们就会越认定?”
聪明,闵钧对他竖起大姆指。“如果能够的话,那美女在这里的夜晚,吞两颗泻药吧,让她陪你去挂急诊。”
“Jerry月兑去嫌疑,那你呢?你的处境怎么办?董事会不会给你压力?”
语萱的下意识关心,让闵钧心里涨涨的,一股子暖意窜上来,窝心、甜蜜。“别担心,会有人帮我的。”
那个人是赵初蕾吗?
语萱苦笑,怎么会忘记呢,他身边从来不缺内定未婚妻。她拉起嘴角强压伤心……伤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已经失去这种资格。
“这个作法很好,但就这样放过陈立嘉,我心里不平衡。”说。
“谁说我要放过他?等这件事稍稍平息后,他散播恶意谣言的消息就会曝光,从他的大头症开始到他对你的嫉妒,他过去的恶行劣迹、他吸毒的事实……陈立嘉在演艺圈混这么多年,红的速度不算快,但是要不红,只是一夕之间罢了。”
到时候,Jerry和自己是同性恋的事会再被人重新提起,等于又替公司做了一遍宣传。
“他吸毒?”语萱问。
“对,我花一点钱调查出来的,到时候的新闻将会是——亿新百货确知陈立嘉吸毒行径后立即解除合约,为着过去的合作情谊决定柔性劝说,并未向大众公开事实,没料到陈立嘉恩将仇报……我想,这样一则新闻肯定很吸睛。”
陈立嘉的经纪人正打算将他推往内地呢。
饼去有一个已经拍好电影的偶像,因为吸毒被抽换角色,有他的画面都换人重新拍摄,这么红的人都落到这种下场了,何况是一个刚要试水温的艺人?
Bill大力拍手。“太好了,这才是恶有恶报。”
“时间这么急迫,语萱和Bill、葳葳要搬到哪里去?”Jerry想到重点。
“先搬到新家吧,等一两个月后,你的事情尘埃落定,你再搬过去。”
“那里怎么住人?我前几天去看过,还没装潢好,到处都乱七八糟的。”
“我会催促设计师尽快完工,你们先搬到对面七之三。”
那栋楼有八层,每层楼因坪数不同,规划成三到四间大坪数公寓,语萱和Bill买下的是七之一、七之二,实坪各有四十几坪,而对面九十几坪的房子,在闵钧名下。
“七之三?你有没有说错?”Bill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建设公司是你开的?”
如果是的话,哇咧……赚死了吧!
“不是我,是一个朋友开的。”
那个朋友叫做赵育磊,要是早点知道他是语萱的哥哥,价钱可以再往下敲一些,自家妹妹当然要给亲情价。
“你们友情深厚,我们要住哪一间都可以?”
“不,七之三是我买下的,三个月前已经装潢好。”
语萱瞠大眼睛望向闵钧,他是故意的,故意引自己去买下七之一、七之二?
话还没问出口,闵钧先一步明白她的意思,他点点头回答,“对,我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Jerry和Bill看看语萱再望向闵钧,两个人默契这么好哦?不必点出问题,就可以心意相通?
“为什么?”语萱问。
“因为,我要把你追回来。”
“不可能。”语萱斩钉截铁的拒绝。
“在事情还没有开始之前,预言失败是不智的。”何况他对她,只许胜不许败。
“你已经做了够多。”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要不要说几件来听听?”
他嘻皮笑脸的模样让语萱有几秒钟恍惚,他还是她记忆中的陆闵钧?车祸谋杀他的记忆,难道连他的性格也一并谋杀?
何况,语萱能够怎么说?说他对葳葳的悉心尽力像个父亲?说他爱屋及乌,处处帮助她的朋友?说他嘘寒问暖,在自己无依的时候伸出一臂?
这一件件事描绘下去,只会推出一个结论——他在追求自己。
但是怎么可以?他的父母亲、他与她格格不入的家庭背景,他们之间已经做过一次错误示范,难道还要一试再试?
她没有那么“蛮皮”,前车之鉴这种东西,她懂的。
见语萱接不了话,Bill跳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时间不早,如果决定要搬家的话,我们有不少东西要整理。闵钧,你要帮忙吗?大人的东西少带几样不要紧,葳葳的东西一定要带齐。”
闵钧明白Bill的意思,他也没打算把语萱逼得太紧,否则他早就死皮赖脸守在这里,他就不信她能天天睡旅馆。
“好,我们分别行动,我去收拾葳葳的东西,顺便联络闵泱过来帮忙,今天晚上能够搬多少尽量搬。”他起身,走进葳葳房里。
见闵钧离开,Jerry凑近语萱耳边说道:“我猜,他并不打算让你们之间成为过去。”
语萱无奈,却还是摇头。“他无法对抗他的父母亲,而我也不允许自己重复相同的错误。”
再说一次决绝的话,因为她再不允许自己陷入同样的难堪处境。
第五次了,赵初蕾已经连续到语萱家五次。
可是家里没有人,语萱、葳葳不在,Bill跟Jerry也不在。
她纳闷,难道Jerry和闵钧的绯闻传得这么厉害,逼得他们不得不集体搬家?这是欲加之罪啊,她认识的闵钧,是同性恋的机率微乎其微。
不过,这篇报导让卢欣汸又活跃起来,逢人就重复说:“我没讲错吧,陆闵钧果然是个歪男。”
她很无言,难道这种说法就能够抹掉她的婚姻纪录?抹了又怎样,能证明什么?
闵泱也说啦,要不是陆伯父、陆伯母强力内定卢欣汸,闵钧应该不会和第一任妻子离婚。
闵泱告诉她这件事时,她还不知道闵钧的第一任妻子是语萱,而现在从整体表现看来,她敢保证闵钧百分百不想放弃语萱。
既然如此,身为姊姊的她怎么能不帮一把呢?
看一眼手表,她敲两下表面,说:“明天再接再厉!”
走出电梯,往停车场方向走去,迎面,一部白色轿车出现。
很眼熟耶,她弯下腰看清楚驾驶座上……YA!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碰到大熟人。
在轿车找到停车位后,她飞快跑上前。
Jerry从驾驶座下来,但是从副驾驶座下来的不是语萱,而是一个穿着鲜红洋装的……女性?
女性?难道她的雷达有问题、感应错误,其实Jerry是……正货直男?
赵初蕾走到Jerry面前,问:“我已经来五次,你们都不在家,语萱呢?”
Jerry笑眼望着赵初蕾,他和Bill都称呼她“粘人小姊姊”。
她个子娇小,比语萱矮半个头,每次来家里,怕语萱冲动把她丢出去,总是一见面就是又搂又抱粘TT的,要是八卦杂志拍到她和语萱的状况,肯定比他和闵钧更像同性恋。
这时候,红洋装美女走到Jerry身边,自然而然地勾起他的手,亲昵得……很做作,赵初蕾扬起一身鸡皮疙瘩。
“找语萱吗?”Jerry问。
“当然,我有重要的事找她。”
“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
“请说!”
“这位是夏小姐,你和她推扯几下,制造出……两女抢一男的画面。”
听见他的话,赵初蕾睁大眼睛,可爱地吐吐小舌头,问:“附近有狗仔?”
“聪明,可以吗?”
“小事儿,我的演技是天后级的。”赵初蕾朝他眨眨眼,Action!
她退后两步,指着夏小姐的鼻子大骂一声Bitch,紧接着她推对方一把。
Jerry无比“心疼”,抢上来护住夏小姐。
赵初蕾见状气得“全身发抖”,朝Jerry的背使出粉拳攻击。
Jerry被打得狠,一忍再忍,忍不住了!转身握住赵初蕾双手,制止她发狂。
赵初蕾问:“可以吗?”
“可以,语萱和Bill搬到新家,住址我传给你。”
“新家?不必了,我知道在哪里,谢啦。”随着一句谢啦,她抽手,一巴掌甩上他的脸。
他也撇脸撇得顺畅俐落,好像真的受到外力重击。
紧接着,赵初蕾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转身跑掉。
跑向车子同时,赵初蕾觉得自己真可惜,应该走演艺圈的,她实在有很高的天分啊。
停车场另一头,Jerry安抚着小夏往家里方向走,整场戏完美无瑕,快门喀擦声不断,演戏的开心、拍戏的爽,各得其所。
半个小时后,望着语萱,赵初蕾笑得分外甜蜜可人。
像往常那样,她凑近语萱身边环住她的腰,死死缠着,她一定是属海带的。
“我很忙,你不要闹。”语萱很无奈,企图把她的手拔开。
在过去赵初蕾肯定会死命抵抗,但这次她很好沟通,妹妹一动手姊姊就松开手。
不过赵初蕾松开手后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趁机钻进人家家里,脸皮厚,要厚到像她这样也是不容易。
她前后转两圈,东看看西看看,最后转回语萱跟前。“这里是闵钧的房子,我这个正宫都还没住饼呢,小三妹妹居然早一步搬进来,果然男人对小三都比正宫宽厚。”
语萱深吸气,她可以接受任何语言的调侃,独独不能接受小三这个字眼,因为她母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成为父亲的小三。
“如果你在意,我可以马上搬。”语萱板起脸孔,严肃以对。
“干么这样,如果是别人我多少会计较,不过你是谁啊?我爸爸千方百计想要认回来的女儿耶,我怎么会叫你搬家?何况你这一搬,我不就变成闵钧的黑名单?我还指望能嫁给他当第三任老婆呢。”她朝语萱眨眨眼。
语萱不懂她来这里做什么,让她难看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语萱寒声问。
恶作剧念头起,赵初蕾演戏演上瘾了,想再次挑战自己的演技,至于剧本……要好看就得把握一个原则——
斑、潮、迭、起!
赵初蕾收起嘻皮笑脸,郑重说:“我要你离开闵钧,彻底消失。”
瞬间,语萱对赵初蕾的好印象全数抹除。
她翻白眼,心里不屑。又来了!这句话是流行用语吗?为什么大家一用再用?前婆婆说过,卢欣汸说过,现在连她无缘的姊姊也来说,她和闵钧在一起很严重吗?值得人人都出来恐吓?
难道这里不是民主国家?难道不是自由公义的社会?为什么连她想待在哪里的自由都没有?
她很气,不过……对这种事,她经验丰富。
迸时候那个笨蛋庄语萱会强压怒气,傻乎乎地替自己争取,结果呢?结局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笑话。
经验教会她,这些有钱女人玩的把戏不是穷家妇女玩得起的,与她们斗心机?失败率是百分之百。
所以,要玩?对不起,本人不奉陪。
赵初蕾的台词勾起语萱的骄傲神经,她对赵初蕾点点头,端起微笑,说:“悉听尊便。”然后转身就走。
赵初蕾瞪大眼睛望着她的背影,直到砰的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剧本不是这么走的啊?应该是——
语萱,“你凭什么叫我走?”
赵初蕾,“因为我是陆家内定的媳妇。”
语萱,“现在是中古世纪吗?媳妇还有内定这种事情?”
赵初蕾,“当然有,陆家伯父伯母最看重媳妇的身分背景。”
语萱,“财富买不到爱情,背景买不到亲情。”
赵初蕾,“但是背景才能买到闵钧的婚姻,别再坚持了,为你的爱情做一点点小妥协吧,过来当我的妹妹,当爸爸的小女儿,陆家伯父伯母肯定会展开双臂欢迎你。”
Theend这样!
瞧!多完美的剧本,可是为什么语萱掉头就走?
她发呆、变傻,又花三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狠狠倒抽气。怎么办?她好像帮了倒忙?完蛋、她死定了,闵钧会把她切成八块喂白鲸。
越想越害怕,她快把指甲全咬烂了,下一秒钟,立即冲出案发现场。
又半个多小时,赵初蕾快把电铃按烂了,陆闵泱却打死不开门。
可是这种时候他不出来救场,她会被闵钧用满清十大酷刑从头到尾折磨一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想跳脚了,闵泱还是打死不开门。
拿起手机拨出号码,铃响三十下转为语音信箱。她不管,再拨、再拨、再拨……
愚公移山的精神一向能够感动世人,因此,陆闵泱终于被“感动”了,他强压住火气接起手机问:“赵初蕾,你到底想怎样?”
他是有工作的人,并且工作得非常忙碌,没有力气、也没有精神应付这种整天吃饱饱没事可干的千金大小姐。
扁是十个小时之内,她已经出现过两次,配额早已经用完,他不希望自己的下班时间还要被她剥夺。
“我知道你在家,快点开门,我有事情需要跟你讲。”赵初蕾口气急得快发飙。
陆闵泱挂掉电话想置之不理,但天晓得她还会按多少次铃、打几百通电话,她闲闲没事干,最大的乐趣就是骚扰他。
深吸气,他还来不及按下开门钮,门铃再度响起。
陆闵泱恨恨捶几下沙发,好,决定了,这次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伤人就伤人,他再也不要为了当绅士、为了维系和赵育磊的友谊将就赵家的傻千金。
按下开门钮不到两分钟,赵初蕾已出现在他家门口,效率非常高。
“陆闵泱,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赵初蕾一看到他,就扑上来抓住他的手。
“很好,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陆闵泱拉开她抓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