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芳馡带着帷帽领着两个贴身丫鬟慢步穿梭在这热闹的街道之中,两旁摆满了叫卖摊子,贩卖着各种玩意儿,万头攒动。
“好啊,顺便再帮我做几件底衣吧,小了,难受。”她捂着唇小声说着。
“好的,小姐正在发育,这也是正常的。”芍药也学她小声说着。
艾芳馡瞄了眼芍药,调侃道:“没个正经,你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讲这个。”
芍药楞了下,咕哝了声,“明明是小姐先说的。”
“我说什么没正经的话了?”艾芳馡故意反问她。
“小姐你说要做——”芍药话说一半连忙捂住嘴,“齁,小姐您坏,这样设计我!”她要是大声在这大街上说出做底衣这话,就着了小姐的道了,那可是真的丢脸丢到家。
一旁的半夏也隐隐偷笑,却不敢出声帮芍药说话,免得她们小姐闲着没事又故意挖坑让她们跳,赶紧拉着芍药去看一旁卖发饰的小摊,“芍药,你看那支簪子很漂亮吧,应该很适合小姐。”
“小姐,您要不要看看这簪子?这支刻着木兰花的白玉簪子很适合您。”芍药也赶紧带开话题,以免一路上被她们小姐消遣。
“好像还不错。”艾芳馡停下脚步撩开帷帽,拿起芍药指的那支木兰花玉簪子看了下,“这支玉簪子的雕工十分精致,不亚于珍宝楼里卖的那些簪子。”
“小姐果然好眼光,这簪子的玉石虽然没有那些店铺里的玉石高级,可雕刻这支玉簪子的师父他可是大有来头。”老板见有客上门,赶紧介绍。
“大有来头?总不会是宫里出来的吧!”艾芳馡打趣道。
“姑娘好眼力,没错,这师父他以前曾在皇宫里待过,专门为宫里那些娘娘制作饰物,要不是一次不小心伤了一只手,无法再制作那些精巧的饰物,也不会离开皇宫,现在就靠着另一只手慢慢雕些简单的饰物养家活口,做出来的饰品就放在我这里寄卖。”老板赶紧介绍一番,“这几支簪子也是那位师父雕刻的。”,“小姐,这支雕着蜻蜓戏水的簪子也不错。”
她们主仆三人站在摊子前讨论着簪子的样式,离他们大约五、六个摊子远的地方也站着一对主仆,两人眼睛像是冒着青光的恶狼一样直盯着她们三人。
“少爷,她们现在在挑簪子,是好机会,您赶紧上前买下那小美人看中的簪子,赠送给她,定能赢得小美人的芳心。”李三心思歹毒的建议着桑坤德,“插簪是丈夫的权力,要是能帮她插簪是最好不过,这也是想娶回小美人最快速的方法,您帮她插簪,她想不点头嫁您都不成。”
“最快速?”桑坤德问着。
“是的,不管她同不同意,只要把簪子往她发髻上一插,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嫁都不成。”
“好,就这么办!”
桑坤德已经在这个让他心痒难耐的小美人家门外守候许多天,早就没有什么耐心了,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门,非得把这事办成,早日把小美人娶回去颠鸾倒凤、销魂快活。
带着帷帽的艾芳馡两旁的视线都被遮住,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经被桑坤德盯上,依旧跟两个贴身丫鬟有说有笑的挑着玉簪子。
“原来是宫里出来的,小姐,要不要把帷帽取下,簪到发髻上看看效果。”一听到是宫里出来的雕刻师父,半夏眼睛一亮,深怕被人抢走,赶紧提议。
艾芳馡想了下,便拿下帷帽,“也好。”
她才要将那支雕着木兰花的玉簪子拿起,却有一只手比她动作还快,抢了那支簪子。
她皱着眉头侧过脸,打算看一下是谁抢走她看中的簪子,不看还好,一看整个火气跟厌恶之情疯狂往上冒。
桑坤德!
他丢了个十两的小银锭给摊子老板,扯着一抹夸张的笑容,作势要帮艾芳馡插上发簪,“小娘子,这发簪就算小爷我送给你的,我帮你插上这发簪吧!”
见他的手要碰上自己,她身子一闪,怒喝道:“做什么,无礼!”
紧接着,桑坤德拿着玉簪子的手被被芍药反手挥开,她凶厚吼道:“大胆狂徒,离我们家小姐远点!”
“小姐快过来。”半夏立刻将艾芳馡拉开,让她远离桑坤德,又赶紧帮她戴上帷帽。
“你这臭丫头,知不知道我们少爷是谁,要帮你家小姐插簪是看得起你家小姐!”李三赶紧跳出来对着芍药怒吼。
“我们家小姐不认识你,没什么话好讲的,我们也不需要你家少爷看得起!”
“你有眼不识泰山,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我们少爷可是药商行会会长桑汉铭老爷的独子!”李三气势恢弘的介绍桑坤德的身分,“劝你们眼睛睁亮一点,得罪我家少爷,你家那间小医馆没有好果子吃,只要少爷说一声,到时你们别想从任何一家药材铺进药材!”
“呸,不过是个药商,也敢在京城这般嚣张。”半夏鄙夷的呸了声。
长春医馆的药材大都是自家药园里栽种的,根本无须仰赖任何一家药铺,她们少爷的长春医馆也完全不需要去看那什么药材行会的脸色。
“这京城满大街的王公贵族,背景都比你口中的行会硬,也没人像你们这样狐假虎威!”芍药更是口下不留情。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桑坤德在大街上被人这样斥喝,脸面无光,心里也很不爽,抡起拳头就要挥过去揍人。
“臭丫头,给小爷我滚远点,小爷我跟你家小姐讲话,你插什么嘴!”
艾芳馡见状,马上从袖口里弹出早前送药时捡来玩的两颗石头,分别打在他手脚上的麻穴跟痛穴。
桑坤德整个人瞬间单膝跪倒在地,对周遭围观的民众怒吼,“是谁?谁敢用暗器伤老子!”那钻进脑里的疼痛和酸麻让他难以忍受,不禁大吼,“好痛,麻!”
艾芳馡冷睐了眼额头已经冒出冷汗的桑坤德,头也不回的转身,“我们走!”经过桑坤德身边时,她心下冷笑了声,还有得你麻痛的。
这些年来,每次进入山上采药草,怕会有蛇突然了出,她都会事先准备一袋石头,边走边丢,到后来渐渐练成这一手功夫,弹指间就能精准击中看准的东西或是人体穴位,这门无意间练成的功夫,竟然能在紧急时救了自己跟两个丫鬟,不错。
桑坤德咬牙切齿地看着艾芳馡离去的身影,对着李三怒吼,“李三,你马上回去跟我老子说,小爷我要娶那女人,让他马上过去下聘!”他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气得火冒三丈。
艾芳馡你给小爷记住,既然给你脸你不要脸,还敢当众羞辱小爷,小爷我就让你后悔莫及,娶你进门好好折磨你!
艾芳馡气呼呼的用力地揉着桌上这团墨绿色的药团,她活了两世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然连让媒人上门问一下结亲的意愿或什么过场都没有便直接上门下聘!前世桑汉铭起码会先暗中使点手段,打探过后才向娘亲提出婚事,这一世竟然连人都没派来询问,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还好这一世她事先未雨绸缪,努力经营出一个不需要卖女儿的环境,否则她一定会又重演上辈子的悲剧。
看到那些被抬进门的聘礼,她在梁氏开口之前便抢先严厉地拒绝了这门亲事,甚至撂下狠话厉声警告梁氏跟艾修杰,要是谁敢未经她同意便允了这桩婚事,就等着替她收尸。
这话一出,把梁氏跟艾修杰都吓得不清,而她说完便转身怒火冲天地离去,后面事情的发展究竟如何她也不清楚。
放下等候看病的病患来到后院的艾修杰,才刚进入艾芳馡专门用来制药的药庐,都还没踏进屋子,便听见里头她气呼呼的怒吼,伴随着摔药团的声音。
“馡馡,别气了,哥哥已经将人给轰出去,严厉地拒绝了这桩婚事,我们艾家虽然不像桑府那样财大气粗,但也不用卖女儿才能生活,娘那边我也说过了,你不用担心哥哥跟娘会答应这门亲事。”艾修杰一推开门扉,便将艾芳馡离开前厅后发生的事情告知她。
艾芳馡瞅了眼这些年在她暗中的培养下,已成为一位斯文俊朗,有担当、有气魄的男子的艾修杰,触及他温和的眼眸,她就放心多了。
她停下摔药团的动作,喘了口大气,“哥,谢谢你,娘很不开心吧!”
“没事,娘也是希望你嫁得好,不过还好娘听到你说那句要嫁品德好的就觉得有问题,借着后院有点事要处理,去问了下负责运送药草、知道这京城不少事情的孟大叔,这才得知桑坤德的人品,娘马上就拒绝了。”他一想到本来笑容满面地离开、去偷偷打探的娘亲,回到前厅后那脸色难看得不行,便忍不住低笑出声。
“桑家有这么好打发?”她才不相信。
“自然没这么好打发,要不是康国公过来,这桑府我看是要霸王硬上弓。”
“康国公?”
“我本想着这人都已经上门下聘了,不好推,便让当归赶紧去康国公府一趟,拜托世子或是说得上话的人来帮忙,没想到竟然是国公爷亲自前来,在大街上把桑汉铭痛骂一顿,桑家才把聘礼给抬回去,否则这婚事恐怕还没这么好退。”
“那我就放心了。”听到这个结果,在她身体里乱蹿的怒火顿时消失无踪,她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吁了口长气,而后开口,“不过,哥哥啊,你想这桑府的人会就此作罢吗?”
不用再摔药团出气,她开始将自己方才揉的药团分成等同大小。
“没事,要是他们继续纠缠不休,拿势压人,哥哥就再上一趟康国公府,请国公爷再帮这个忙,相信这点面子国公爷还是会给哥哥的。”
听艾修杰这么说,艾芳馡完全放下心,虽然哥哥不喜欢与权贵有什么牵扯,只是尽自己身为大夫的职责,尽力治好康国公世子的病,可这康国公府可是把哥哥当成神一样的供奉,每次一到国公府问诊就像是在迎神一样,热热闹闹地把哥哥迎进去,害得哥哥现在只要听到康国公府,都是能闪就闪。
这时,艾修杰的贴身小厮当归前来站在门边小声禀告,“少爷,有位君公子临时前来拜访,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与您商谈,想见您一面。”
“把客人请到前厅,我一会儿就来。”艾修杰起身准备前去见客,顺手捏了一小块药团嗅着,看了眼桌上这一些已经排满整个桌面、散发着药香的墨绿色药团,又看了看艾芳馡那张让的履和纤细的十指,举住议她,“让芍药她们来帮你吧,镜击臂太粗不好看。”
“我知道,我只是发泄一下怒气而已,既然有客人来访,哥你就赶决出去吧。”艾芳馡摆摆手赶人,开始制作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