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附近的地虽称不上荒地,可几乎是石头与沙地,不适合耕种,卖给别人,出价三十两就顶天了。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知道行情的花颖居然一开口就五十两,赵虎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
双方达成共识后,很快就办好过户手续。
所以说,她现在也算得上是有土地的地主婆了,能说这不是喜事吗?
只是她不知道赵虎是个无情的人,汪氏一进监牢便让人写了休书,将她休离,打算另外娶个妻子,人也都相看好了。
其实之前赵虎便有休妻的打算,但是赵老爹一直反对,甚至说出敢休妻就滚出赵家,赵虎这才没有再提出。可怜赵老爹一辈子没上过衙门,这回因为吃了口汪氏抢夺回来的赃物,就给拽进了监牢,老脸都丢光了,因此当赵虎再次提出休妻,赵老爹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答应,还承诺只要一拿到银子,便给他十三两娶妻。
赵虎银子到手,加上手头上的七两银子共二十两,找了个好日子领着媒婆热热闹闹的上女方家提亲,据说大手笔地给了五两聘金,三天后便将人抬回家,还大办筵席。
这是别人的事情,花颖也不想管,现在她只想把自己的事业发扬光大,赚进更多的银子。一想到她规划的未来蓝图,她就笑得阖不拢嘴。
“嘴巴张那么开,小心上头的虫掉进你嘴里。”
“岳大哥,我是在开心我也成为地主婆了。”花颖坐起身,对着远远走来的他咧着嘴笑着。
看着她像阳光般明媚的笑容,岳旸原本还有些阴霾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转晴。“这的确该开心,不过……颖儿,你买的那一片地种不出什么农作物,大部分是沙地,买了有何用?”
当时岳旸向外祖父买地时,本是想买块肥田让母亲闲着的时候可以种种田打发时间,免得母亲一直深陷在父亲过世的悲伤之中,可他万万没想到外祖父承诺的肥田,最后竟然成了两块荒地。
从此之后,他对外祖父便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尊敬,会继续与外祖父一家维持关系,全是因为他不在时,晚上母亲需要人照顾,否则他早就搬离这村子了。
花颖回想着权状上登记的土地地质,便想到她跟着柯盛岚巡视西瓜田时所看到的西瓜田地质。
她买下的那一片土地,所有条件都跟瓜农栽种西瓜所需要的地质条件十分相像,同样属于河川地,也都有沙、有石砾、有水。条件如此相同,想必种出来的西瓜应该不会太差,她预计明年就要在这块地上头种西瓜。
前两天在靠近山沟的溪边看到一株长着几颗西瓜的西瓜藤,这西瓜的品种不是小玉,而是红色大西瓜,她便将一颗已经裂开的西瓜剖开。这颗西瓜虽未成熟,却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让她相信铁定能种出汁多味美的西瓜。
西瓜在古代可是金贵的水果,不是富豪权贵根本吃不起,只要她能栽培出西瓜,那银子肯定会像泉水一样源源不绝的涌向她。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咧嘴笑了开来。
原本买下那片沙地只是抱着补偿心态,后来发现那沙地可以种植西瓜,她便觉得自己似乎是捡到宝地了。
她对着岳旸扯出一记信心满满的笑容。“放心吧,岳大哥,你不用担心,明年的这时候我就会把那片荒地变良田,整天坐在这里笑着数银子数到手抽筋。”
“既然如此,我拭目以待。”他拉过一旁的一张矮凳,在她旁边坐下。
“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到时还希望你帮我一起数银子。”花颖拇指刮了下鼻子,俏皮的说着,这时才发现他的俊脸上有着一抹愁色。“岳大哥,你刚到镇上去是发生什么事情吗?瞧你表情好像不太对。”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瞧你今天从镇上回来,这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伸出手指抚平他微蹙的眉宇,似乎忘了她这动作有多暧昧。“你有心事就对我说啊,我有心事你还不是很关心我,你这样瞒着我,不公平唷。”
从她指尖传来的温柔触感,让他感到一阵温暖,他握住她的手指,摇头。“没什么,今天到镇上时看到朝廷正在征兵,公告贴得到处都是。”
花颖知道知道他喜欢听她说故事,尤其是两国交战时,兵法战术、权谋心计的运用,每次他都会听得入迷。他在劈柴或者是赶马车时,只要她有空,便会坐在一边跟他说那些他从未听过的战争故事。
花颖从岳大婶口中得知,三年前北夷国大军来犯时,他与同门师兄弟本来是要一起从军报效国家,希望能成为一名将军,却在他去之前接到村长写的书信,告诉他他母亲得了雀蒙眼,一到晚上便看不见,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他,但是病情愈来愈严重,村长不得不写信告告知他这事。
他接到信后,便放弃自己报效国家的志向,回乡照顾母亲,偶尔接临时护卫的活儿。
如今三年过去,当年前去从军的同门师兄弟里已经有人成为副将了,而他是他们师兄弟里武艺最好的,如今却只能在乡下接保镖活,心里其实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只是不愿意显露于人前。
可不管他如何隐瞒,花颖还是看得出她的忧愁,总是不时的鼓励他,要他不要放弃自己的志向、要他重拾书本,多读书认字,以后可以去考武状元,即使不上战场,一样可以报效国家。
他也是听了她的话开始读书,最常看的就是兵法。以前看兵法时他总觉得艰深难懂,可是听了她像说书一样生动活泼地说着那些历代的战争故事和所运用的计谋、战术,后来再看,便能很轻松地理解,不再感到困惑。
正因为兵法看得愈多,他刻意压抑的心就愈躁动不安,直到今天看到官府贴的募兵公告,更觉得压抑不住。
“岳大哥,你想上前线作战是吗?”
“说不想是骗人的,可是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弃母亲不顾。”
岳旸仰颈望着蔚蓝的天空,有些落寞的说着。
“唉,朝廷募兵的同时要是也一起招考武状元就好了,这样你不用上前线杀敌,也一样可以报效国家。”花颖双拳抵在脸颊两侧,也有些惋惜的说着。“我记得……去年就该招考四年一次的武状元了,可怎么会今年都过了大半也还未举行?”
她这话才刚说完,岳旸突然用着一种很诧异的眸光看着她。
被看得有些心慌,她模了模自己的脸,“岳大哥,我说错什么,或者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摇头,“你想起来了?”
“想?”她怔了下,随即想起自己还假装失忆呢,马上讪笑的将话题带开。“没有,过去的事情我还是没有记忆,这是在镇上听到人家说的。”
他定定的看着她显得有些心虚的表情,片刻后垂下眼睑,嘴角微勾,“我知道了。”
买了那么大一片土地,却要放到明年才能种西瓜,花颖光想就觉得有些浪费,决定先养些牲畜,像是山羊、鸡等等。喂养方面,这里一直到溪边,四处都长满了杂草,够山羊吃的,至于鸡、鸭、鹅更不用担心,这遍地的野草当中一定有许多虫,够它们吃的了。
斑掌柜一听她要养牲畜,主动提出要将酒楼客人吃剩的饭菜留下来给她喂养,只等每天让人上她这里取货时顺便载过来,她就不用怕牲畜饿着。
于是花颖让人在筑了篱笆,挖了个池塘,引溪水让鸭子可以在上头泅水,里头顺便养了几只专门吃鸭子大便的鱼,这样也不担心水源被污染。
一切都弄好后,便到镇上的市集买些鸡、鸭、鹅跟羊回来放养,晚上再赶到笼子里。
也许是水源充沛、食物丰富,没几天的时间就养得那些牲畜肥上一圈,让她啧啧称奇,连岳大婶也颇感不可思议。
站在溪边,花颖开口,“大婶啊,我看接下来岳大哥根本不用到山上打猎,这些鸡鸭够我们吃到明年了,可是……为什么还有这些黄毛鸡、黄毛鸭啊?不是都应该长大了吗……”
她错愕的看着不少母鸡带着小鸡四处乱窜的景象。
“我们哪这么会吃啊,这到明年都吃不完。这些牲畜因为是放养,并没有将公母区隔开,自然会生很多小鸡小鸭,那边草丛里还有一窝鹅蛋呢。”
“怎么会这样……算了,这样也好,放养的动物比较健康,肉也比较结实好吃。”
“到时这些鸡、鸭、鹅成熟,可以抓到市场上卖,但是数量这么多,价钱可能就不会很好。价钱较好的时间是过年,不过那时候鸡都太老了,也卖不到好价钱。”
“唉,到时肯定会被压价,想到这,我的心都纠结了。”她学西施捧心的动作捧着胸口,难受的哀嚎着。
牲畜太多了,等到要卖时价格肯定便宜,她可舍不得,看来得想想要用什么法子提高这些牲畜的经济效益才成。
岳大婶被她的装模作样给逗笑了。“你这孩子!这些牲畜距离成熟时间还久,现在担心被压价是不是还太早了些。”
“不早了,得要未雨绸缪才是。”
“颖儿,你脑子灵活,一定可以想出好办法,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千万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岳大婶安抚她,同时想到一事,“说到未雨绸缪,颖儿,你想不想养几只猪啊?”
“养猪?”她一想到猪屎那臭烘烘的味道就没什么兴趣。
“是啊,高掌柜每天让人送来的剩菜实在太多,牲畜几乎都吃撑了,养几头猪可以消化这多余的饭菜,这时候养,过年时就可以杀了,你看如何?”
“过年,杀猪!”她眉头皱起,“大婶,养猪消化多余的剩菜是不错,可是杀猪……难道要叫岳大哥杀吗?”她实在无法把那种手拿杀猪刀粗犷的屠夫形象跟岳旸联想在一起。
岳大婶抡着袖子掩口浅笑了声。“杀猪哪里需要你岳大哥啊,隔壁村就有个杀猪的,到时请他过来杀猪,付他银子就可以。”
“原来还有专门到府杀猪的啊,如果是这样那倒成。”
“不过……颖儿啊,到时杀猪,得请村里的人吃杀猪饭,这是村里的习俗……”岳大婶有些为难的看着花颖。
“请村里的人吃杀猪饭我没什么意见,只要找得到杀猪的人,不要让岳大哥下海当屠夫就行,对了,这猪崽要上哪里买啊?”一想到岳旸这个美男拿杀猪刀,那与他美得惊世骇俗的气质完全不同的形象,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隔壁村的老孙伯专门在卖猪崽,一头猪崽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一年只有几十两进帐的村民来说,一只猪崽挺贵的啊,难怪村子里没有人养猪。”
“就是啊,所以要是哪一年年底可以吃到杀猪饭,那一年过年就会看到所有村人都是眉开眼笑的。”
“大婶你也喜欢吃杀猪饭吧……那好,我们就买五头猪崽回来,今年好好请村人吃上一顿,不过得先找人来盖猪舍,猪舍未盖好前猪崽先放养……”瞧大婶的幸福表情,肯定是想到以前吃杀猪饭时的感动了。
她话还未说完,嘴角突然一抽,双眼一瞪,惊悚地看着在园子里追着大白鹅跑的曾书辰跟曾书雯,连忙对着他们喊道:“你们两个不要追着鹅跑,小心等等被鹅啄了。”
岳大婶也看着那两个小家伙笑道:“真是的,这两个孩子每次总爱捉弄那些鹅,不让鹅啄一次是不知道痛的——”
说迟时那时快,岳大婶话还没说完,一记高亢的哭嚎声拔地而起。“啊——”
年纪较小的曾书辰惨遭大白鹅攻击,额头被大白鹅给啄了一下,痛得哇哇大哭。
大白鹅可能是累积了所有的怨气,一次报复,追着他们两姊弟满园子跑。
曾书雯也被啄了好几下,不住斑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花颖翻了翻白眼,捡起脚边的枯树枝,撩起衣袖,推开栅栏的门。“大婶,至于盖猪舍的事情就麻烦你去处理,我先去救那两个孩子。”
“欸,好,我先回去找旸儿,让他载我到隔壁村子买猪崽,再连络王大叔来跟你谈盖猪舍的事情。”
花颖将那两姊弟从鹅嘴下抢救出来,带他们回去洗干净身上的鸡屎、鹅屎,帮他们被啄得满头包的小脑袋上药后,让他们进屋睡午觉。
而她自己则是躺在树下的躺椅上等着岳旸跟岳大婶回来,却在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的睡着。在她陷入沉睡前,隐隐约约又听见了风铃被风吹得叮叮当当响的清脆铃声……
好吵的声音,咕咕咕的不断在耳边响起,吵得花颖有些受不了。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
呃,她不是躺在树下休憩吗?怎么跑到这里……好多鸡啊,满山遍野的鸡,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养鸡场?从树上吊的这个水壶和泥地放饲料的桶子看来,她应该是又回到现代了。
现代,那盛岚呢?她怎么没有看见盛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