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好梦正酣的袁拾春被鸡啼声吵醒,咕哝的抱怨了句,“闭嘴,别吵。”
她拉起被褥蒙住头,昨晚很晚才就寝,这会儿睡意正浓,眼皮都睁不开。片刻后,想起什么,她认命的扯开被褥,努力的撑开沉重的眼皮,打着呵欠慢吞吞下床。
拿起一套浅绿色的衣裙穿上后,简单的把一头长发挽起来,走出寝房到后院的井边打了盆水,洗脸漱口。
此时天刚破晓,晨曦初露,天色仍昏昧不明,但永平坊这一带已有不少人家的烟囱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准备烧水做饭。
嗅到隔壁家传来的菜香味,袁拾春深吸了几口气,随意做了几下伸展操提神后,她走向灶房,准备做早饭。
罢要踏进灶房时,听见脚步声传来,袁拾春抬眼看过去,瞟见一名约莫四十几岁的妇人,步履蹒跚的缓缓朝灶房走来
她连忙上前搀扶那妇人,叨念道:“娘,我不是说了,您身子不好,要多休息,别再这么早起来。”
袁康氏朝女儿微笑着温言说道:“这两日娘的身子已好多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起来给你和维儿做顿早饭。”
女儿去年因为自幼订婚的未婚夫毁婚另娶,一时想不开竟服毒自尽,小命虽及时救回来,整个人却昏迷不醒,这一年多来,她费尽心思照顾女儿,只盼着女儿有朝一日能清醒过来,再喊她一声娘。
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终于盼到女儿苏醒,她欣慰之余,心下一宽,人病倒了,这一病,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削瘦。
所幸女儿清醒后,竟比以前懂事许多,将家里的事料理得井井有条,那性子也变得温软几分,不再像先前那般好强逞能、爱慕虚荣。
“早饭我来做就好,娘只管安心养病,您若是睡不着,不妨到院子里走走。”
先前这一年多来,她一直昏沉沉的彷佛被囚困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偶而能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可她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在她少有的几次苏醒中,她曾试图要挣开那困锁着她的黑暗,可她办不到,没多久便又陷入沉睡中。
不知沉睡了多久,忽然间有一天,她发觉自个儿终于从那处不见天日的地方月兑出了,她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却是一个陌生而奇异的世界,那是她在沉睡时所梦见的一个古代世界。
拜那梦所赐,她没花多少功夫,就弄明白了自个儿的处境——她顶替了袁家的女儿,变成了袁拾春。
在梦里,她看尽了袁拾春短短十七年的一生,也得知她是因未婚夫的毁婚另娶,觉得羞辱委屈,愤而服毒自尽的事。
她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随遇而安,既然她意外穿越过来变成袁拾春,那么照顾袁拾春母亲的事,她也毫无怨尤的承担下来。
她只是很遗憾,她好不容易向暗恋四年的学长告白,两人终于要第一次约会,结果竟然在赴约途中,经过一栋大楼时,为了接住从天而降的一只猫,被同时掉下来的花盆给砸昏过去,再睁开眼时,她来到了这个不曾听
她这是魂魄出窍穿越了,也不知留在现代的身体是死是活;还有,她没去赴约,学长知不知道她出事了,不过都过了这么久,想必他应当知道了吧……
袁康氏摇头拍拍她的手,“娘想留在这儿陪着你。”她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原本就疼爱女儿,现下女儿变得懂事又贴心,让她心中更加疼惜她。
“好吧。”袁拾春搬来张凳子,扶着母亲坐下后,走到灶前,淘米煮粥。
将淘好的米放到灶上用小火熬煮,她接着再炒了几盘从后院摘来的新鲜青菜,再做了盘凉拌黄瓜。
做好菜,粥也差不多熬好了,将饭菜端出去时,她顺道再盛了一碟昨晚做的枣泥核桃糕,拿起一块递给母亲。
“娘,这是我昨晚做的枣泥核桃糕,您尝尝味道如何。”昨晚就是为了做这枣泥核桃糕,才会忙得那么晚睡。
袁康氏接过,吃完后赞道:“这枣泥核桃糕倒是好吃,你打哪学来的?”
见母亲喜欢,袁拾春高兴的笑了笑,带着几颗雀斑的清秀脸庞露出两颗小虎牙,再递给母亲一块,这才说道:“前几天隔壁郝大娘不是送给咱们一些核桃吗,我想起以前似乎曾看过有糕点铺子卖过这东西,前两天大哥回来时,我让他帮我把核桃砸开,再跑去买了些黑枣、红豆和麦芽糖,自个儿胡乱瞎弄一番,就做出来了。”
她是在看见郝大娘送来的那些核桃,想起以前爱吃的枣泥核桃糕,一时嘴馋,趁着上市集时打听了下,发现需要的材料市集上都有,只有其中一味熟糯米粉比较麻烦,须得请人把糯米先碾成粉末,再炒熟后才能用。
于是她买了些糯米,托人帮她碾成粉,昨天傍晚一拿到糯米粉,晚上便忍不住动手做了。做好后,她一口气吃了好几块。
袁康氏再尝完一块,吩咐女儿,“这滋味真不错,也送些给郝大娘尝尝。”郝大娘在女儿出事的这一年来,没少帮他们,袁康氏很感激她,这几日但凡女儿做出的糕点,总要让女儿送过去一些。
“好,我下午再送些过去。”袁拾春也对那位个性爽朗的郝大娘很有好感,一口答应了下来,昨晚她只是试做,做得并不多,材料还有剩,她打算晚点再做一些。
“小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袁维走到厅里,听见母亲和小妹在说话,兴匆匆问了句。
自打昏迷一年多的小妹醒来后,这阵子她常鼓捣一些以前不曾尝过的糕点,那滋味还真不错。
“大哥尝尝这个。”她笑咪咪的拿了块枣泥核桃糕递给袁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袁康氏只生了一子一女,袁维对这唯一的妹妹十分疼爱,只要妹妹想要的,便会买给她。
袁维在莱阳王府里做帐房先生,虽没能赚得多少钱,但只要不太挥霍,每月所得也足够袁家一家三口衣食无缺,还能存下些银钱。
可原主爱慕虚荣,常向兄长索要贵重的首饰和胭脂水粉,以至于袁维所赚的银钱常入不敷出,袁母因而不得不接些针线活来贴补家用。
原主却不知足,埋怨自家兄长和母亲无能,未婚夫才会瞧不上她而毁婚另娶,郁恨之下,竟想不开走上绝路。
为了救她,袁家几乎花光所有家底,将家中值钱之物都拿去变卖,给她买药喝。
袁康氏更是日日替她按摩身子,以免她因常年卧床筋脉萎缩,这也是她苏醒后能很快恢复日常生活的原因。
母亲和兄长的关爱,让前世来自一个破碎家庭,不曾感受过家庭温暖的袁拾春,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便接受了这对善良的母子,真心把袁家母子当成自个儿的亲人。
袁维接过枣泥核桃糕,好奇的瞧了瞧手上这黑乎乎的糕点,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两眼登时发亮,“真好吃,拾春,再来一块!”
袁拾春笑着再递给他一块,“大哥,再吃一块,剩下的等用过早饭,我包起来给你带去上工时吃。”
“好。”袁维咧着笑点头,“咱们家拾春真是越来越能干,做的糕点都要比外头卖的好吃。”他面容俊朗,为人也十分随和,唯一的缺点是个头不高,身量几乎与小妹差不多高。
“大哥,我这几日想着,要不我做些糕点出去卖可好?”袁家目前只有袁维一人在挣钱,她有意想帮大哥分担家计,减轻大哥的负担,赚得的钱还能给母亲买些好一点的药材,补补身子。
“你一个女孩子怎好出去抛头露面。”袁康氏反对。
“我去市集时,曾看过有几个姑娘摆摊在卖货。”前世为了筹学费,她也曾去夜市摆过摊子。
“那都是些家里穷苦的姑娘,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出去摆摊子,咱们家还没穷到要靠你来挣银子。”素来疼爱妹妹的袁维也不舍得她出去受这罪。
“我只是想赚些银子贴补家用。”她解释。
“你在家好好照顾娘就好,挣银子的事自有大哥在。”袁维拍着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