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心情有点不好。”她强忍住满腔心绪,向吴竹章道歉。
“跟你今天没准备小饼干有关?”吴竹章挑眉,一语中的。
她猛然抬头。“你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每次上班为小王准备的饼干和面包,全都被他偷偷吃下肚,今天她双手空空,他还失落了好久。
她没再对小王大献殷勤,难道是对他死心了?
“为什么不烤小饼干了?”他忍不住问。
“也没什么……”戴彩边说边沮丧的低头,用脚尖踢着地面。
吴竹章勾唇一笑。“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
她赧然,仍旧死鸭子嘴硬。“就、就、就是忘了啊……”
小傻瓜,连说谎都不会,还想骗人?
虽然他很想知道她对小王到底是什么想法,却不忍逼迫她,只好耸耸肩,言归正传。“好吧,既然你不想谈,那我们就继续上课。今天我们先学反应回避、尾滑修控这两项,之后再找雨天和夜间时段加强练习,你必须学会在不同的气候和环境下熟练这些技术。你先坐在副驾驶座看我怎么做。”
“好。”她乖巧点头,绕过车尾走向副驾驶座,却因心情低落没注意到脚下,意外被停车挡绊了一跤。
“我说,”吴竹章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忍不住叹气。“以你的状态,我真的有点担心等等你会把车子开上分隔岛,小姐,神魂归位喽!”
“对不起!”戴彩大窘,觉得尴尬又抱歉。
“你知道作为一个保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他天外飞来一笔。
“啊?.”她一愣。“训、训练有术?还是顾客至上?”
“都不是。”他莞尔一笑。“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
她困惑皱眉。“可是……不是雇主的性命最重要吗?”
“如果保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又怎能去保护雇主?”他说得一针见血。
“尸体可不会跳起来保护活人,就算拿来挡子弹恐怕都还嫌重。”
“……”戴彩无言以对。
“保镳原本就是个高风险的职业,但这并不代表保镳就必须牺牲性命才叫达成使命,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去保护别人。不过前提是必须随时随地保持冷静谨慎,即使训练时也不能分心。既然你现在状况不佳,那就别碰车,我们改上点别的课程。”
看见她心不在焉,他非但没有责怪她,还如此担心她——
这样的他,要她怎么不心动?
“那要、要上什么?”她内心小鹿乱撞,话说得有些结巴。
“心灵鸡汤课。”吴竹章勾唇一笑,将她带入后座,自己则是站在车门外,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住艳阳,不舍得白泡泡、幼咪咪的她被晒伤。“来吧,说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希望待会你开车回家时还在恍神,把事情说出来会好一点,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真的不——”
“你心情不好应该是跟小王有关,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打断她,不让她继续当鸵鸟。
戴彩小嘴微张,所有掩饰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间,噎得她好难过。
也许这几天她真的太过失落,也或许是她无法抗拒他的温柔,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满腔心事说出口。
“我只是突然觉得……”她沮丧低头。“我好像不应该再继续追求王先生。”
什么他终于美梦成真了吗?
他要去买乐透、放鞭炮、滚草地、放烟火,还要爬到山顶大声呼喊——
即使内心狂喜不已,表面上他仍旧表现得很淡定。“为什么?”
“因为这好像会造成他的困扰。”
怦怦怦——
“然后?”
“然后……我也觉得我和他似乎不大适合。”因为有好的开端,戴彩觉得接下来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
怦怦怦怦!
“所以?”
“所以我在想该不该去向神明谢罪。”戴彩模着胸前那枚当初从月老庙求来的铜钱,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童话故事都还没开始,就要被她亲手结束。“神明煞费苦心为我安排真命天子,又给我那么多指引,连你也帮了我不少,可我却辜负了你们,现在……我已经做好要孤独一生的准备。”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倒是我有个问题。”吴竹章突然举起手。
她茫然抬头。
“为什么你的终身幸福要由神明来决定?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由自己去寻找答案?谁说你不喜欢小王就得孤独终老,既然不来电,那你就去找一个‘来电的’不就得了?”例如他!
“可是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真命天子啊。”她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而王先生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怎么可以那样做?”
“谁说的?”
“当然是神明说的,就连那些帮我算命的大师也都说——”
“那你自己怎么说?难道你真的对小王有感觉?就真的不曾对‘其他人’心动过?”他的小傻瓜,看看他,明明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也对他心动了,甚至不想再继续追求小王,为什么她就没想过要来追他?
“什么?”
“我是说,”吴竹章深吸一口气,继续维持淡定。他此刻的首要任务就是引导她认清真心,而不是沉不住气的突然告白,万一吓跑美人那就得不偿失了。“与其盲目追求一个没感觉的人,为什么你不先弄清楚自己的真心?世上总有一个会让你幸福的对象,你实在不该这么放弃。”对对对,他保证他一定会让她幸福一辈子,他发誓!
“那是不可能的……”戴彩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这辈子注定就只有一个真命天子,若不是真命天子,就代表和我没姻缘,就算勉强在一起也只是有缘无分……”所以她才会那么希望吴竹章是她的真命天子,才会希望当初是神明突槌,可是神明又怎么可能会突槌?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希望?”
“感情的事怎么可以随便乱试,何况……”像是想到什么,戴彩再次沮丧地低下头。
“何况什么?”吴竹章一颗心悬在胸口,只觉得小女人比恐怖分子还棘手,恐怖分子拿出炸药才需要担心,她却只需要用几句话就能让他提心吊胆。
何况她喜欢的就是他,偏偏他们之间却是朋友,既然注定不能天长地久,那不如什么都别说,这样他们或许还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只是脑袋这么想,戴彩却还是很难过,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她的心情会这么沉重,甚至连注意力都无法集中的主因。
“总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既然不可能那又何必孤注一掷?反正孤独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啊……”她自欺欺人地说着,没发现吴竹章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
老天,他那么努力要引诱她“告白”,为什么最后她却是得出这个结论?当初到底都是哪些神棍在胡说八道?
他要去找他们算帐!
本来以为今天终于有机会可以跟她“两情相悦”,没想到他的追妻之路竟还遥遥无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