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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荣华归 第六章 为自己弹琴(2)

“张将军不愿意返回京城,主子就别想带走张大夫了。”郎先生自认不是幸灾乐祸,不过李炎赫的看法显然不同,忍不住瞪了郎先生一眼。

没错,他早知道张家父子不愿意返回京城,张水薇就不可能回京城,这也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张家父子拉进他的棋局最主要的原因。

郎先生也不再闲扯,直接导入主题。“四皇子南巡的队伍五日前已经出发了,可我们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四皇子推说晕船,一路上躲在船舱,并未在人前亮相。”

闻言,赵平澜唇角一勾。“四皇子不在南巡的队伍当中。”

虽然郎先生得知此事也提出相同的看法,李炎赫还是心存怀疑。“怎么可能?这么多人盯着,四皇子消失不见,必定有人发现。”

“有人假冒四皇子待在南巡队伍之中,且此人相貌与四皇子极其相似,而四皇子身边都是近卫,其他人无法靠近,如今又是寒冬,斗笠一戴,就是近看也无法确定不是真正的四皇子。”

郎先生同意的点点头。“若是如此,四皇子恐怕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赵平澜明白郎先生的意思,想要找到一个相貌极其相似的,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养着,为何要养着一个极其相似的人?那是因为要常常冒充四皇子待在府里,好方便他溜出去干一些不能教人知道的事。

“可是,四皇子为何不在南巡的队伍中?”李炎赫困惑不解。

赵平澜略一思忖。“待在南巡队伍当中,他只能看见各地官员要他看见的,根本不会知道江南各地真实的情况。”

“四皇子只怕还有一个考虑——预防有人藉此机会除掉他。”郎先生实在很不屑这种肮脏的手段。

“南巡的护卫军出自禁卫军,而禁卫军齐聚各方势力,无论是太子的人,还是其他皇子的人,他们只要逮到机会就会除掉四皇子。”

“四皇子不在南巡队伍之中,主子要如何见到四皇子?”李炎赫疑惑了。

“他不在南巡队伍之中,我更有可能见到他。”

郎先生笑着点头道:“正是,四皇子深怕引人注意,身边的护卫不会太多,主子要递帖子就容易多了。”

“邹先生果然懂我,我就是要光明正大的递帖子。”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双方必须建立在诚信之上,畏畏缩缩、遮遮掩掩,如何教人家相信他的诚意?

“如何递帖子?”李炎赫实在跟不上他们的反应。

“郎先生有何看法?”

郎先生想了想,道:“四皇子应该不敢离南巡队伍太远,这也是方便他随时回到南巡队伍,还有,他不希望看见假象,就必须比南巡队伍早一步,大约一日,最多不会超过两日,所以,只要根据南巡队伍的路线,寻找前一至两日的商船或客船,就可以找到四皇子。”

“郎先生厉害!”赵平澜的赞赏立刻获得李炎赫的点头附和。

“我们会尽快找到四皇子,帮主子递帖子,可是主子也要快一点说服张将军,有了张将军,如虎添翼。”主子为了张大夫,想将张家父子拉进他们的棋局,可是在他看来,张将军却是为四皇子稳住北方最好的人选。

“我一定会说服张将军。”

郎先生忍俊不住的笑了,看到主子对一个女人如此费心,真的很有趣,不过赵平澜显然不认同他的想法,直对着他皱眉,他赶紧转开话题。“对了,主子先前要我们调查一位五月初跌落宜县附近山崖的男子,已经查到他的身分。他叫刘安,原住在应州城,后来搬至宜县。他以抓毒蛇为生,抓到的毒蛇都卖给医馆,除此之外,听说他有许多祖传的养颜秘方,因此结识不少青楼的姑娘,就是那些平日只侍候权贵富商的头牌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

赵平澜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了,原本就不认为此人与几位妓人的死有关,毕竟两者时间上相差了至少一个月,也因为妞妞病了,他根本无心关注这件事,没想到此人竟然与青楼女子有这样的牵连。

“还有其他发现吗?”

“听说跌落山崖不久前,刘安发了一笔横财。”

“郎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我仔细想过了,两者看似有关连,可是时间上又毫无相关。”

赵平澜同意,不过,他还有另外的想法。“若是假设,无论刘安或几位妓人,杀害他们的凶手其实是同一个人呢?只是动机不同,因此看似有关连,却又毫无相关。”

“这事还是得从秦家下手。”

赵平澜带着调侃的扬起眉。“这次邬先生不反对我查这件案子了吗?”

郎先生一副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子要讨好张大夫,我还能如何?不过,主子可以将这个案子捅到四皇子面前。”

赵平澜笑了,他们果然很有默契,他正是想藉着四皇子迫使刘刺史查案。

见他的表情,鄙先生瞬间理解。“主子想必已有定见,我就不再多言,不过在这之前,我再送一个消息给主子,陈阁老不是只与秦老爷有关,他还与江南许多商贾都有关系,可谓财力雄厚。”

原来如此!赵平澜已经确定这案子查得下去了。“有件事必须请郎先生费点心思,收买秦家的仆婢。”秦夫人的案子必须从秦家下手,免不了要靠秦家的仆婢帮他做一些事情。

“我会安排。”郎先生看了李炎赫一眼,李炎赫随即将外面的两人招进来。

“苏彦和苏隐以后转至明面跟着主子,至于主子要的小厮,郎先生还在教。”李炎赫不以为然的瞥了郎先生一眼,不过是个小厮,搞得好像要进宫当妃子。

“没关系,就让郎先生好好教吧。”郎先生做事细心谨慎,用的人从来不是多聪明机灵,而是贵在忠心实在,这种人平日用着倒也还好,可是面对贵人之时就显得处处不足,难免需要事先教一番。

郎先生孩子气的对李炎赫抬起下巴,转而道:“时候不早了,主子该安置了,明日还要打起精神与张将军对奕,和局是很费神的。”

当小屋回到原先的安静,赵平澜也陷入沉思之中。和局是很费神,无论如何,得赶紧想个法子说动张将军。

四皇子梁文夏是先帝最疼爱的孙子,不仅因他养在先皇后膝下,先帝与他相处时间最多,更因他聪明机智、温润如玉,弥补先帝对几个儿子的失望不满。不过,先帝显然不想为他招来嫉恨,从来不在众人面前亲近他,只有在几位重用的亲信面前透露口风,他有意立梁文夏为皇太孙。

梁文夏与人和善,看似没有作为,除了皇后,没有人认为他有本事干出什么大事。而皇后格外“看重”他,除因不曾亲自教养,总觉得无法真正掌握他,最主要的还有他在武艺上的出色。

当今皇上的几个儿子都有文采,可是说到武艺,除四皇子外,皆是花拳绣腿,这也是因为皇上重文轻武,为了讨父皇欢心,就不能追求武艺,而四皇子的武艺师傅乃先帝亲自点名,他岂能不努力表现?无论皇上还是皇后,他们都执意文重于武,可是看着武将凋零,又免不了生出忧心,因此当皇上不知不觉高看四皇子几分,皇后对四皇子就多生出几分警惕。

梁文夏并不怕别人提防,若你没本事,谁会提防你?不过只有皇后提防他,这让他有点沮丧,可是又不能不承认,还好只有皇后盯着他,她的眼睛再利也只能待在后宫那个地方,而她安排在他身边的女人竟看不出正主儿和冒牌货,要不,他想做点见不得人的事都不便。

此刻梁文夏神情凝重的看着手上的帖子,半晌,将帖子递给王府的长史官季先生,而原本轻松随意的季先生一看见帖子上的署名,顿时脸色大变。

“成国公府不是满门抄斩了吗?”

“这是从阴间下的帖子吧。”梁文夏已经恢复温暖和悦的表情。

“皇上不会容许赵平澜留在这个世上。”

梁文夏摇了摇头。“错了,父皇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只是要他生不如死。”虽然是父亲,但是狭隘的胸襟真是令人唾弃,当了皇帝还心心念念不如人家,卑鄙的弄个通敌书信栽赃陷害……赵平澜聪明了一世,绝对没想到父皇恨他恨到骨子里,还以为慢慢退出朝堂,父皇就可以容下他。

“会不会有人冒充他?”

“为何要冒充一个死人?”

没错,虽然不可思议,但递帖子的确实是赵平澜。不过,死人为何变成活人?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些都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王爷要见他吗?”

梁文夏像是很难做决定的想了一会儿,将问题抛回去。“季先生有何看法?”

“我很好奇——他为何求见王爷?”

季先生好奇,他更好奇。此人乃皇祖父唯一在他面前提起的治国能臣,原是皇祖父刻意栽培好辅佐父皇,却因为父皇嫉妒,让赵平澜硬生生成了大梁百姓眼中的叛国贼。一个三年前就该死的人竟然活下来,还活得如此不安分,岂能教人不好奇?

“季先生知道吗?这个人很高傲,可是少有人讨厌他,谁教他有真本事,不想自视高人一等还真难。”

“他求见王爷必然是大事。”

“对他来说是大事,对本王来说只怕是麻烦事吧。”梁文夏一副很怕惹上麻烦的摇摇头。从满门抄斩中活下来,如今满脑子必定只有一事——复仇,他的日子也不是多好过,何必给自个儿添事?

“大事当然麻烦,可是麻烦不见得不好。”

梁文夏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麻烦还能够有好处吗?”

“这很可能给王爷开启一个契机。”季先生暗示道。

是啊,他手上握着许多筹码,可是却没有一个可以真正为他运筹帷幄的能臣……赵平澜是吗?他可以将未来赌在此人身上吗??

“王爷不妨先见他一面,再看看他能否为王爷所用。”

梁文夏略一思忖,点了点头。“若是不见,好像太可惜了,单是能够察觉到本王不在南巡队伍之中,还可以寻到本王的下落就不简单。不过,本王的行踪是不是太容易被找到了?”这让他相当不爽,他为了将自己从南巡队伍当中换出来,不知道绞尽多少脑汁,怎么可以轻易被一个“死人”发现?

“我还未接到任何消息,随行的大臣至今未发现。”如同影子般存在的王府情报头子孟长萧低声道。

“这是说,不是本王的行踪太容易被找到,而是对方太厉害了,是吗?”

季先生和孟长萧皆沉默以对,夸一个“死人”太厉害了,实在很别扭。

“这个家伙还是厉害一点好了,要不,本王何必冒险见他?”

老实说,他觉得王爷是一个很喜欢冒险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孟长萧只心里想想,当然不敢实话实说。“王爷要依约前往,还是王爷再另外安排时间地点?”

“我是王爷,当然是他配合我,不过,他不是说了,想见他,就出现,不想见他,就不要出现,你如何将本王的意思传达给他?”

孟长萧顿时哑口无言,季先生忍不住偷笑,王爷真爱装模作样,明明愿意依约前往,却还要先摆个姿态。

梁文夏突然又变得很严肃。“孟长萧,一年四季同一个表情,不觉得累吗?”

他不累,是王爷让他觉得很累。孟长萧当然不能说出口,王爷看似谦谦君子,没脾气似的,其实心眼儿很多,又爱装模作样,搞得别人团团转。

“王爷不喜欢,我努力改进。”孟长萧非常恭敬的道。

“不必了,反正夜里抱着你睡觉的不是本王,本王不用担心睡不着觉。”画虎不成反类犬,万一越改越惨,他岂不是每个大白日都要在自个儿的呕吐声中度过?

孟长萧脸红了。

“孟护卫还是派人瞧瞧帖子上的地点是否安全吧。”季先生好心为他解围。

孟长萧松了一口气,赶紧行礼退出去。

梁文夏摇头叹气。“这个家伙难得脸红,可是,为何还是像块黑炭似的?”

“王爷至少看出他脸红了。”

顿了一下,梁文夏骄傲的发出赞叹之声。“啧!本王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季先生堪称大梁最能够忍耐的人,硬是将冲至嘴边的爆笑嚷下了,跟着这样的主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日子明明很艰难,却搞得像唱戏的,可是,有时又恨不得他认真一点,看见大梁日益衰败,怎能无动于衷?难道眼见着先帝建下的基业都毁在皇上手上吗?若非北方还有张将军留下来的势力,鞑子如今还会安安分分待在那儿吗?皇上迷恋宠妃,亲近只会拍马屁的大臣,大梁还有未来吗?其实他也知道,王爷并非不管,只是在等待机会,只是机会难寻啊!

自从张德一回来,赵平澜就不曾在白日来张水薇的闺房,不只是顾虑张家父子,更因为一旁有人盯着,连一句私密的话都说不得,索性夜里再来,即使说不上话,只能瞧她睡着的容颜,但没有人打扰,也是件开心的事,可是今日不便三更半夜像猫儿一样溜进来,只好大剌剌当众进入张水薇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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