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庭风亲自送楚明欢回家。
到了她租的小套房楼下,愣头愣脑的小黄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背她上楼。
“少爷,她家住六楼,虽然有电梯,但扶着她上楼也不方便,我来背她。”
话音方落,四道眼刀同时砍向他。
两道来自少爷,阴狠锐利,另两道来自他的好伙伴天成,带着某种急切的警示。
小黄看不懂,只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是一片好心,为何少爷要那么不爽呢?“我来背她就好!”墨庭风撂下话,迳自蹲在神智不清的楚明欢身前,一阵动手动脚,终于将她弄上自己的背。
小黄目送少爷那微微踉跄的背影。“我力气比较大,少爷为什么不让我背呢?”他表示苦恼。
天成斜他一眼。“没救了!”
墨庭风没理会两个保镳在后头的窃窃私语,专心背楚明欢上楼,她半醒不醒的,脸蛋埋在他后颈,吹着温热的气息。
他觉得痒。“你别吹了好吗?”
“嗯……”回应他的只是一声软软的申吟。
“早知道你酒量这么差,我就不跟你喝酒了……别动!再动我把你丢下去!”他嘴上恐吓,手里却把她揽得更紧了,怕她身子一歪真的跌落。
搭上电梯,来到六楼,天成很识相地从楚明欢的皮包里翻出钥匙,开了门,眼见小黄呆呆地想踏进去,他连忙伸手一拉,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在门外守着就好。
墨庭风进了房间,室内不到十坪,空间并不算大,但布置得清爽雅致,东西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看来并不令人感觉狭溢。
他扫视周遭一圈,看见那张躲在水晶帘后的Queen-Size双人床,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女子放上去,一面碎念。
“没想到你这么轻,以后多吃点吧!”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叨念,嘤咛一声,抓起床上一个绒毛熊宝宝抱在怀里,侧身而睡。
墨庭风瞪着她酣傻的睡颜,好气又好笑,见她不舒服地踢着自己脚上的低跟凉鞋,他叹口气,帮她月兑下,又顺手替她盖好被子。“算你好运,本少爷还从来没替哪个人这样服务过呢!”
话语才落,她猛然坐起身,他以为她察觉他的举动,正尴尬时,她忽地抓住他的衣襟。
“墨庭风,你别再想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了,是她没眼光!让那个什么克妻的祖咒见鬼去吧!你很好,总有一天会找到你命中的那个人,放心放心,我楚明欢铁口直断,你一定很快就能结婚,生个宝宝给你爸抱!”
他怔住,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她颓然一倒,又躺回床上,明眸紧闭,樱唇微张,打着细细的呼噜。
这女人!明明自己的感情都朝不保夕了,还有心情安慰他……
墨庭风怔忡地站在原地,盯着楚明欢晕红的醉颜,脑海蓦地回忆起她温柔哄慰小雅的那一幕,他忍不住恍惚,如果自己的母亲不是那么早死,那小时候自己伤心难过时,她是不是也会如她那般哄着自己呢?
想着,脸颊不禁隐隐地发烧。
“墨庭风……”一声迷蒙的呼唤。
他吓一跳,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了,狼狈地后退一步,却见床上的她翻了个身,一条腿往外伸,在床沿岌岌可危,眼看再前进一寸就要跌下床去。
“小心!”当她把手也伸出床外时,他忍不住惊呼,急急上前将她推回床铺中央,她也不知是不是被推得不满,白女敕女敕的脚丫就往他身上踢。
“走开!坏蛋……”她在梦里咕哝。
而他措手不及,被踢得重心不稳,霎时扑跌在床,两人肢体亲昵地交缠,更尬尴的是,他的脸正好埋在她丰软的双峰间。
“好重……”她委屈地呢喃,还不晓得自己被吃豆腐了。
淡淡的酒味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女人香气在他鼻尖缭绕,他心跳评怦加速,呆了好片刻,好不容易猛然回神,抽身离开那撩人的“应许之地”。
“笨……笨蛋!”也不知是窘的还是气的,俊颊染上薄薄的红色,对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女人低吼。“醉成这样,如果我是那种没良心的大色|狼,你岂不是整个人都被吃干抹净了?”
他忿忿地骂她,她却浑然不晓,只是在梦里豪气地低语。“干杯!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说着,丁香小舌在唇边舌忝了舌忝。
墨庭风盯着那水光润泽的粉唇,心韵越发跳得猛烈,犹如万马奔腾,在他胸臆间放肆地呼啸。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微微慌乱地转身踏步离去,临走时却不忘关掉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暖着这个单身女子独居的小巧空间。
一个礼拜后,楚明欢才又见到了墨庭风。
“爱恩园”终于联络上了小雅在越南做生意的父亲徐先生,他安排了假期回台湾,办好一切手续,决定将小雅接去越南和他一起住。
为此,“爱恩园”特地在宿舍为小雅举办了欢送会,买了一盒大蛋糕,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徐先生也买来各种玩具、礼物,送给这些与他女儿有短暂同住之谊的孩子们。
听说女儿曾经差点被绑架,是墨庭风见义勇为救了她,徐先生坚持想见墨庭风一面,亲自表达谢意。
墨庭风果然应约前来,他带了一只可爱的兔子布女圭女圭,跟原来小雅抱在怀里的那只破旧小熊布女圭女圭差不多大。
他蹲在小雅身前,将小兔女圭女圭从袋子里掏出来。
小雅见这只小兔子女圭女圭白白肥肥的,长得可爱,眼睛一亮。“这个,是要给我的吗?”
“嗯,给你的,让她跟你的小熊当好朋友。”
小雅大乐,正想伸手时忽然想起什么,看了身旁的爸爸一眼,爸爸点点头,她顿时笑开一张小脸,欢喜地接过。
“谢谢墨叔叔!”她喜孜孜地道谢,自从见到好久不见的爸爸后,她心里的阴影便渐渐淡了,逐渐恢复从前的活泼。
墨庭风见她笑容灿烂,想起初次见到她时那瘦弱胆怯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叹,也为孩子能月兑离苦境感到高兴。
他揉揉她的头,故意逗她。“不是告诉过你好几次了吗?不要叫我叔叔,要叫我墨哥哥。”
她嘻嘻地笑,从善如流,甜甜软软地唤了一声。“墨哥哥。”
“乖。”墨庭风又模了模她的头,表示赞许,起身时才发现楚明欢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正含笑注视着这一幕。
“墨哥哥?”她低声问,明眸莹光流灿,分明是在揶揄他。
他心跳一顿,懊恼地回瞪她一眼,粗声粗气地呛。“她都叫你姐姐了,为什么不能叫我哥哥?”
“是、是,墨哥哥——”她拉长了尾音。这男人还真够小气呢,把他叫老了也闹别扭!
她这声“墨哥哥”虽是戏_,可却有种不同于小雅的异样暧昧,叫得墨庭风胸口一紧,耳根不自在地发热。
幸好小雅的父亲徐先生及时解救了他。“墨先生,谢谢你那天的鼎力相助,楚小姐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小雅可能就被人绑走了,真的很感谢你!”
徐先生诚挚地道谢,两个男人用力握了握手。
“小雅是个好孩子,以后别再让她受到伤害了。”墨庭风语重心长。
“是是,我知道了,都怪我以前把她丢给她妈妈,以后不会了,我会负起一个父亲该负的责任。”
两个男人又聊了一会儿,惠姐宣布可以开动了,孩子们顿时欢声四起,一个个挤在餐桌前,有的咬炸鸡,有的吃披萨,有的猛喝可乐,个个不亦乐乎。
徐先生和小雅也跟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墨庭风自恃年长,不肯跟孩子们抢,迳自站在一边,楚明欢见状,拿了一碟炸年糕走向他。
“吃吃看这个,我做的,有甜的也有咸的,你想吃哪一种?”
他愣住,一见她靠近就发慌,心脏怦评地跳,往墙边退了又退,偏她一直靠过来。
“干么啊?是不是嫌我做的难吃?”她误会了他躲开的反应,不悦地嘟了嘟嘴。“告诉你,好歹我也一个人在外面住了这么多年,做点小东西吃难不倒我,这炸年糕我每次做给孩子们吃,都是没三两下就被扫光的,我好心先留这一盘给你,你还不屑!”
她话里带着埋怨,却也似是某种甜腻的撒娇,墨庭风只觉得自己的耳根更热了,随手拈起一块炸年糕便送进嘴里。
这块是甜的,炸得皮酥内软,口感绵密,虽然他向来不怎么爱吃甜食,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手艺的确不错。
“怎样?好吃吗?”她期待地问,星眸闪闪发光。
他别过视线。“嗯,还可以。”
“还有咸的口味,你也吃吃看。”说着,玉手拈起一块主动送到他唇畔。
那纤白如水葱的指尖就那样在他嘴唇前晃荡,真想就那么一口狠狠咬下……
墨庭风一震,被自己这猥亵的想法惊呆了,连忙闪身往旁边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啊?有这么难吃吗?”她郁恼地瞪他。“你不吃我自己吃!”葱指将炸年糕塞进自己嘴里,还舌忝吮了指尖残留的余味一口,似是意犹未尽。
墨庭风呆呆地看着她吃年糕的模样,看着看着忽地感觉喉咙发干,接下来便是一阵对自己的莫名愤恼。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怎么了?”眼见他三番四次躲避着自己,楚明欢觉得奇怪。“最近公司很忙吗?我们不是说好你一个礼拜会来三次,怎么这几天你都不来?”
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她。
“虽然我是管不了你怎么安排自己的时间啦,不过一般人做社会劳动服务,都是希望愈快结束愈好,早早恢复自由身。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你还是尽量配合我们事先定好的计划……”
“知道了。”他打断她的碎碎念。“以后我会照时间来,行了吧?”
“怎么,嫌我唠叨啊?哼!要不是把你当朋友,你以为我会这样念你吗?”朋友?他愕然望向她。
他呆愣的神情令她着恼。“那天喝酒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当朋友吗?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他眨眨眼。忘了的人是她吧!她都不记得他送她回家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啊!你是不是忘了?”呛辣的口吻。
他怔了怔,半晌才寻回自己的心神。“谁说要跟你当朋友了?男女之间不会有什么纯粹的友谊!”他坚持自己的论调。
“那你可以试试看把我当成第一个纯女性朋友啊!”她也坚持游说。
“我不想。”
“别这样,我们当朋友吧!我觉得跟你满谈得来的。”
“我不觉得跟你谈得来。”
她不说了,只是看着他静静地微笑。
他被她笑得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你这人别扭得挺可爱的。”
别扭?可爱?
对一个英伟酷帅的大男人来说,这两个可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形容词!他眯了眯眼。
“又眯眼了!”她指着他,乐呵呵地笑。“你心里不高兴,对吧?我发现你不高兴的时候就爱做这个小动作。”
这有什么值得她笑得这么乐吗?他阴郁地瞪她。
她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眸光一转,瞥见小雅正一手拿着他送的小兔女圭女圭,一手拿着小熊女圭女圭,两个女圭女圭相互问候,彼此抱抱亲亲,她联想起他方才要小雅让小兔跟小熊做好朋友的话,不禁又是嫣然一笑。
这男人跟她想象的真的很不一样,虽然有点傲娇、有点难相处,却实实在在拥有一颗温暖良善的心。
对孩子好的男人不会是坏男人……
想着,她又拈起一块炸年糕。“再吃一个!”不由分说地命令。
见他愣了一下后接着是一脸为难,却还是乖乖地张嘴吃掉,她得意地笑了,心花朵朵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