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弟弟所住的跨院,墨瑛熙没见到弟弟的人,问了下人,得知弟弟去了王妃那里,他连忙找了过去。
墨琏熙正在和母妃讲话,一见到大哥进来,讶异的站起身。“大哥怎么来了?”
“我有事同你说。”墨瑛熙走向他,望着他的眼神冷冽如冰。
墨琏熙被他看得背脊都发凉了,勉强挤了抹笑,招呼道:“不知大哥有什么事?先坐下喝杯茶再说吧。”
大哥这趟回来,他们没见过几次,即使见了面,因着先前杜梅虹的事,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如今大哥突然专程来找他,脸色还这般阴沉,令他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氏也被墨瑛熙浑身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气给吓着了,附和道:“就是呀,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她忙吩咐侍婢去沏茶。
“不用了,我只说几句话就走。”墨瑛熙沉着脸看向弟弟,质问道:“我听说你想收朱涓入房,可有这回事?”
“没错。”墨琏熙没想到大哥竟会为区区一个丫鬟亲自过来找他,看来大哥确实瞧上那丫头了,这么一想,令他更加想得到朱涓,便刻意又道:“不过一个丫鬟罢了,也值得大哥亲自过问,大哥该不会想同我抢吧?”
杜氏听了儿子的话,暗暗蹙眉,她掌管着偌大的王府,自然也听说了这一阵子墨瑛熙住的院子常有个丫鬟出入的事,为此她还曾同王爷说:“瑛熙肯让那个丫头出入他的院子,看来是瞧上了,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会收进房里,王爷也可以宽心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答应袁婶,提了朱涓当三厨,没想到儿子竟然也看上了同一个丫头,墨瑛熙为了那丫头亲自过来,可见对那丫头上了心,偏偏儿子还这般挑衅,她不免有些担心,就怕儿子不知轻重,不明白有些事犯了一次能侥幸得到饶恕,却不能再犯第二次。
杜氏急着赶在墨瑛熙开口前,训斥儿子道:“瞧你,怎么这么同你大哥说话,那丫头是你大哥院子里的,收房的事不许再提。”
墨琏熙哪里肯退让。“这事孩儿都吩咐张嫂了,不过一个小丫头,想来也入不了大哥的眼,大哥不会为了这种事同我计较的。”
他话才一说完,左脸颊登时狠狠挨了一巴掌,他惊愕的瞪着打了他的兄长。
杜氏也气恼墨瑛熙竟不顾她在场,甩了她儿子巴掌,她开口想斥责,却在瞧见他那阴寒的神情时,吓得马上闭上了嘴,他那双眼宛如罗刹,透着抹嗜血的狠戾,让她又惊又怕。
墨瑛熙的嗓音幽寒得让人发冷,他一字一句的警告道:“梅虹的事,我没同你计较,是因为那是她自愿跟你,我无话可说,而朱涓却不愿跟着你,我打你是让你记住,有些事不可再犯,你若再招惹她,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他的话让墨琏熙心头发颤,但又忍不住气忿的回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连兄弟都不要了?”
这时岑佩南也找了过来,刚好听见墨琏熙的话,气得跳出来骂道:“你还有脸说!当年是谁为了一个女人,连兄长都可以背叛,现在竟还想再横刀夺爱?你以为瑛熙是软柿子吗,可以任由你一而再的欺辱!皇上几年前得知你干下的好事时,本要重罚你一顿,要不是瑛熙替你说情,你以为自个儿还能好端端的待在京城里吗?!”
墨琏熙恼羞成怒的骂了回去,“岑佩南,这是我与大哥的事,你给我闭嘴!”
“我做啥要闭嘴,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我,也就杜梅虹那种女人才会看上你,正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
杜氏不敢斥责墨瑛熙,只好把怒火都发在突然闯进来的岑佩南身上。“这是咱们王府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来多嘴,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用不着轰,我自个儿走,我要上王爷那儿,告诉王爷墨琏熙居然又想抢自个儿大哥瞧上的女人,问问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孽子!”岑佩南扬眉撂下话后,转身就要走。
杜氏扬声叫道:“你给我站住!”见他理也不理的继续往外走,她急忙指挥下人,“给我拦住他,别让他出去!”
几年前为了杜梅虹的事,王爷气坏了,命人重打了儿子二十棍,要是晓得儿子再犯,岂不要气恼得让人打死他!
岑佩南顿下脚步回过头,挑衅的挑起眉。“王妃,你一会儿轰我走,一会儿又让我留下,这到底是要我走呢,还是要我留?”
杜氏紧捏着手里的绢帕,深吸一口气,按下怒火,没理缓蟑佩南,而是把目光转向墨瑛熙,好言安抚道:“瑛熙,琏熙不懂事,你别同他计较,这次他不知你看上那个丫头,才想收她入房,现下既然知道你的意思,他哪里还会再存有那种心思,喏,看在我的分上,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墨琏熙也不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明白自个儿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大哥,他不免也有些后怕,便配合着母妃一搭一唱,服了软,“大哥,这事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那么看重那丫头,我绝不会再招惹她,你放心吧。”
墨瑛熙冷冷的睨了他们母子俩一眼,转身离去。
岑佩南也跟在他后头一块离开。
两人一走,杜氏便怒斥儿子,“王府里这么多个丫鬟,你好端端的做啥去招惹那丫头,那丫头难不成生得国色天香?”
“这倒不是,孩儿只是瞧她那小模样顺眼,一时兴起罢了。”
她没好气的又道:“我就不信你没听说那丫头常出入你大哥院子的事!”这事纵使他不知情,下人定也会告诉他。
“我不知大哥会那么看重她嘛。”墨琏熙辩解道。
杜氏气恼的用力戳了戳儿子的脑袋。“你呀,给我长长心,以后但凡你大哥瞧上的人,你都给我离远一点,梅虹的事他已饶过你一次,你还不知好歹,要是再有下一回,他非打死你不可!”
被母亲这般责难,又挨了大哥一巴掌,墨琏熙憋闷恼火,想起先前是谁极力劝说他收朱涓入房的事,离开母亲的院子后,他马上到杜梅虹那儿把她给骂了一顿。
离开王妃的院子,墨瑛熙直接去见了父王,他没提弟弟的事,只道:“父王先前一直为儿子不肯成亲之事担忧,如今孩儿打算要成亲了。”
寻阳王闻言,不禁大喜。“哦,你瞧上了哪家的千金?”
“是府里的一个丫鬟,名叫朱涓。”
“你说什么?一个丫鬟?”寻阳王着实难掩错愕。
“孩儿去见了皇上,得皇上金口,允孩儿先纳她为妾,待她生了孩子,再抬她为正室。”墨瑛熙不想把事情搞得像皇上说的那么麻烦,打算若将来她为他生下孩子,便直接将她扶正。
听儿子都把皇上给搬出来了,寻阳王纵使不太赞成,也不好再反对,况且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儿子身边伺候,总比儿子一直孤家寡人来得好。
此时的朱涓完全不知道墨瑛熙已与寻阳王谈妥要纳她为妾之事,回到厨房后,她帮着王大厨打下手。
三厨是负责做糕点,一般做好了糕点,就没什么事要忙,但先前袁婶会留下来帮着王大厨打打下手,所以她也学着袁婶在一旁帮忙。
瞟见她一脸意兴阑珊,王大厨抽空关心道:“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该不是你今儿个送去世子和王妃那里的点心不合他们的胃口,被骂了吧?那味道我尝着倒是挺好的。”
王大厨约莫四十来岁,挺着个肚子,为人颇和气。
朱涓摇摇头,有些没劲儿的回道:“不是。”
他翻炒了几下锅中的菜,随口又问道:“那是怎么了?”
她犹豫了下,想起有关世子的事,可是最后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没什么,可能最近没睡好,先前又忙着做世子交代的那些糕点,有些累。”
她近日比起往常真的比较没精神,夜里也比往常睡得早,她心忖可能是因为这几日忙着跟袁婶学那些配方的缘故。
等王大厨准备好主子们的晚膳时,朱涓真的好想找别人代她把食盒送去偏院,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石大……不,是世子,但想起养在后院的三只猫,她又不得不亲自过去一趟。
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早晚都得面对他,是他欺骗她在先,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说,最好他把她狠狠嫌弃一顿,或许她就能死了对他的心。
提着食盒来到偏院,进到屋里,岑佩南和几名小厮都不在,只有墨瑛熙在。
他特地在等她。
朱涓曲膝福身,低眉顺眼一副卑屈的模样,朝他行礼。“奴婢见过世子。”
墨瑛熙已从岑佩南那里得知他把他的身分告诉她了,见她这般模样,他知她心下定是对他的隐瞒感到不满,略一沉吟后,他幽幽的道:“我先前没告诉你我的身分,是我的错。”
她没想到他竟会主动道歉,错愕的抬起眼,听见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我已向父王禀明要纳你为妾。”
这事来得太突然,朱涓惊愣得无法回神。
墨瑛熙接下来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惊喜,“你放心,以后你上头不会再有正室,等你替我生下孩子之后,我便扶你为正妻。”
妻?他说的是正妻?!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嗓音颤抖的问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否则她一个身分低下的奴婢,哪里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子,连当他的妾都难,即便替他生下孩子,最多也只能从通房被抬为妾。
他面容一凛,严肃的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不是想跟着我一辈子吗?我将你的事禀告父王,也禀告了皇上,皇上亲口允了,日后让我扶你为正妻。”至于皇上所说的那些条件,他一概没提。
朱涓抬手捂着嘴,她没有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响应她的心意,眼中滚烫的热泪涌出,打湿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