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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兴家业 第十章 春耕开始了(2)

“没事还不下去?莫非,想陪著我下田?”

赵钱两手乱挥,他家世代征战,自己还真的不会种地,要不是欠将军好几条命的人情,他又怎么会成为死士。“那不是小人的专长,小的就不乱掺和了,属下还有一件事要说。”

“刚刚要你长话短说,结果你口沫横飞长篇大论,这会儿还有话说?”他有些浮躁了,明明答应邬深深一早就去帮忙的,结果这会儿都日上三竿了,他还在这里,那些活儿可重得很,她会不会请别人帮忙,还是又自己来了?

他不去看看怎么成?

“小人到传递驿站的时候,听那些邮驿说,沿海倭寇最近有蠢蠢欲动之势,漠北的乌尔干人也不安分。”邮驿分有几种,陆驿、水驿、水陆兼并三种,驿站设有驿舍,是打听消息的好所在。

“漠北有蒙放镇著,无须我们烦恼,至于东南沿海,已经不关海龙战家什么事了。”战止的眼暗了复明。

京师人文荟萃,什么杰出人才没有,他不会自大到以为没有战家,所有的武将就不顶事了,这天下能人异士可多得是,想往上爬的人也多得是。

战家真的不算什么。

邬深深将四十八亩地分成大小两边,一大半种大豆,一小半种麦子,种大豆这边的田地翻耕整地后,每穴播三、四粒种子,浅播薄扒,再来施足底肥,正好接著春小麦播种,根据邬深深预估,一亩地可以播种三、四十斤的种子,她和战止加上村民的帮忙,又花了六天时间,总算把春小麦全种植下去,幸好她事先修了水车,不需要再多耗人力去提水、浇水,可这将近五十亩的地,也让他们足足忙了十几天。

这一轮下来,也实在累得够呛的。

“这农活真是辛苦活儿。”战止颇为感叹。

邬深深坐在田埂边的大树下乘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前家中那四亩地就够她和娘、妹妹三个人从早忙到晚,如今这四十八亩地,还是在屯子里许多劳力的帮衬下才能干完活儿……今年要是能攒上钱,明年就佃给别人做吧。

这些天她原来称不上白皙的肌肤更晒黑了一层,看她干完了农活恹恹的坐在那,战止心疼的用斗笠替她扇起凉来。

都怪他不好,揽那么多田地回来做什么,没事累坏了她。

虽然三月初的天还谈不上热,只一直曝晒在日头下,就算大男人也受不了。感受到衣料透过来的凉爽,那凉意来自身边的男人,邬深深不禁对他微微笑,露出一口贝齿,“我还好,你握自己吧,都累得不成人形了。”

“我现在才知道种地比打战还要累人。”他手下仍不停歇。

“你这么说可别笑坏大叔和大婶们的牙,你瞧他们这些天可喊过一声累?”

“他们都是地里的老手,我和他们没得比。”每个人都有各自专长,他很有自知之明,他能决战千里,运筹帷幄于帐中,种地,还真是新手,要学习的地方可多了。

两人在闲聊打趣,远远地就看到担挑著两大箩筐的昆堇和秋婵来到。

“各位大叔、婶子、小扮,辛苦大家了,都过来歇息吃点东西吧。”

到了休息时间或是饭点,邬深深都会让人准备点心饭菜送过来,点心、正餐还有凉茶一次不漏,犒赏大家的辛苦,也难怪这些来帮忙的村民个个都卖力得很,连句抱怨话也没有。

村民们这些天下来和昆堇这两个丫头混得也有几分熟稔了,有人见她们乖巧听话,有意给她俩说亲,只是两人异口同声的推了。

她们的亲事由主子说了算,哪有自己作主的道理。

村民们去河边洗了手,都靠了过来。

“你家浅姐儿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饭菜点心不只管饱,还总别出心裁,好吃得我都快看不上我孩子他娘做的饭菜了。”一个汉子嗅著香味,闻到喷香的肉味。

“福禄叔,您这话这里说说就好,谁不知道柱子娘的手艺是屯子里最好的。”邬深深看著昆堇将盛了一大碗的肉菜当先放到林福禄手里,“这几日辛苦大伙了,过些日子,地里收成时还要麻烦大家来帮忙干活呢。”

“没问题,到时候可不就有收割饭吃了。”陆续接到大碗的村人也重重的咽了下唾沫,行礼道谢。

其它的人都是这般心思,邬深深的大方看在众人眼底,每天给的点心不计,这么一大碗菜肉,肉给的还是一大勺,毫不小气,这样的手笔屯子有哪户人家拿得出手?

“这五十文工钱,算是给大伙的工钱。”邬深深拿出荷包,准备给大家发工钱,她从来都不是吝啬的人,人家尽心尽力的帮她干活,又是最累的地里活,她能做到的绝不会亏待人家。

“都是屯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来帮把手也不算什么,你每日供我们吃喝已经很好了,哪还能拿你的钱。”林福禄自觉占了人家便宜,有工钱虽然好,却没有把这事当真。

“福禄叔这是跟我见外,若是没有大伙的帮忙,这么些地我还在家里穷跳脚呢。就收下吧,往后这些地还要大家帮忙照看呢。”

她话说得客气,看她毫不做作,行事大方周到,林福禄哈哈大笑,越发喜欢她的直性子,也爽快的把钱收了下来。

既然有人带头收下钱,其它人也依样画葫芦,带著一大碗的肉菜饭和工钱,欢欢喜喜的回家了。

“我们也回家吧。”回头看一遍整整齐齐的田垄,再过些天,就会有绿苗从土壤里探出头来,到时候长成一片迤逦的绿海,待到丰收的时候,不管多少辛苦都是值得的。

“深儿这些天太辛苦了,人都瘦了一圈。”战止怜惜的替邬深深拭了额际的汗,没料想手臂上一抹没洗干净的泥印子反倒把她的脸抹成了泥猴。

昆堇和秋婵互看了一眼,咬著唇,憋住笑。这是帮倒忙咧。

“你也是。”邬深深可没发现自己的脸脏了,这些天他也都在地里埋头忙著,虽然说家里仍有好菜好饭供著,人还是黑瘦了点,为了自己、为了他,也为了家人,她还是早些把榨油坊给弄起来才是正道。

战止懵了,扯起还算干净的袖子,再把未来娘子的小脸蛋又擦了一遍,抹掉做案痕迹后,这才偷偷吁了口气。

战止瞥见两个丫头忍笑的表情,打发她们先回去。这两个丫头胆子越发大了。

昆董和秋婵无言的挑起担子,顺手把农具放进空了的竹筐里,家里还有一堆事丢著呢,咳,还有,她们什么也没看见……

可能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邬深深只觉得格外的累,胳膊腰肢好似都要断了,一坐在大树下的木桩上,不想起身。

战止见她如此模样就赶紧道:“我背你,上来吧,我们是夫妻,不怕人家说闲话。”他知道她顾虑什么,他很乐意的贡献出他男性的背脊。

“还不是。”她的声音有些低和含糊不清。

“等你把铺子布置好,我们就成亲吧!要不……明儿个就成亲?!”

邬深深直接跳上战止的后背,双手用力揽著他的脖子,没答好或不好,倒是听见他后头那句话,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记,“胡说什么,不正经!”

战止也不反抗,笑呵呵的背起邬深深就走。“我是真心的。”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这些日子堆积的疲累,因为她靠著的这堵温暖,让她昏昏欲睡起来,她也不知道自个儿说了什么还是没说,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海洋里的一艘小船,晃啊晃的,沉沉的睡倒在战止的背上,连什么时候到家,又让人洗净手脚送进被窝都不知晓,直到重新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鸡鸣时了。

房门“吱呀”了声,探进半个身子的是身穿半旧家常服的邬浅浅。“阿姊,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娘也说让你多睡会儿,不许我们来吵你。”

“我也不想醒,是让肚皮给挠起来的。”邬深深顺了顺自己一觉睡成的鸡窝头,有些不好意思。自从当了这家几个人的阿姊,她甚少比弟妹们晚起,这么几年来,这还是头一回。

听到阿姊是被饿醒的,邬浅浅笑弯了眼,“我今儿一早就做了煎饼,还揉了菜团子,里面包的是猪肉蘑菇馅,还有大拉皮。”

“都是我爱吃的。”大拉皮是用土豆粉做的,又用木耳、瘦猪肉、豆芽、黄瓜丝等拌上老醋、蒜泥,劲柔爽口,夏日吃起来分外开胃,至于玉米粉做的菜团子,里面包著各种馅料,好吃得估计连壮哥儿都能吃上两个。

邬深深被勾得肚里馋虫作怪,“得,我这就起来了。”

“那我先去开锅盛饭了。”

“我马上就来!”邬深深也不赖床了,赶紧在细棉剪裁的中衣外头再穿上一件绣桃枝的粉夹衣,下面配了一条碧色百褶裙,一头长发用木梳梳顺后紧紧的编成大辫子,以黛色的绸带固定了,又去拿铜盆打水漱洗,把自己整理得利落妥当,这才走出厢房。

她一走出房间就闻到刚煎好的饼香,饭桌上摆好了碗筷和一锅的馒头。

邬家自从卖鹿赚了钱,手头上不再那么拮据,邬深深便从改善饮食和衣料上做起,她把主食的糜子稀饭改成了面条、细面馒头,不管要去干活还是上学的人都能吃个圆饱,而壮哥冗要读书上学,衣著虽然可以不讲究什么多好的质料,但一定要干净整洁,她让两个丫头去镇上扯布料,全家人都给做了两套新衣,就连战止和战冽及两个丫头都有份。

堂屋里肖氏和壮哥儿坐在炕上,肖氏正不知道在叮嘱他什么,他一瞧见他阿姊,也不理会母亲了,一溜烟的下了炕来,趿起新做的鞋子便向邬深深奔来。

他今日穿著一色蟹壳青的直裾,头戴儒巾,都说读圣贤书能明理,壮哥儿这些时日在私塾交了朋友,在师友的浸润下,虽然稚气犹存,可眉目清朗,一举一动多了几分谦谦如玉的模样,惹得邬深深的心情也越发开朗了起来。

她拉著弟弟的小手,向肖氏道早问好,又问了壮哥儿在学堂里先生教了什么,叮咛他要专心努力。

壮哥儿挺著小胸脯告诉阿姊,梁先生称赞他认字迅速,聪明上进,过两日要开始教他《千字文》了。

邬深深听了又鼓励了他一番,允诺他要是在第一回测试里能拿甲字,就给他做好吃的点心。

他有些没信心。“小冽的成绩比我好。”

“不怕的,只要壮哥儿认真了,不管有没有名列前茅,阿姊都给你做好吃的,不过就是郁香斋的马蹄糕没了而已。”

邬壮瞠大滴溜溜的眼,吸了口大气,一脸非常难以取舍的表情。“我比较想吃阿姊的狮子头。”

她一口答应,壮哥儿露出垂涎三尺的笑容。阿姊做的那个狮子头啊,他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这时昆董端著食盘从灶间过来,将菜摆上桌子。

以前邬家人口简单,在炕桌上吃饭没有什么不便的,自从多了偶尔会来蹭饭——其实是经常——的战氏兄弟,以及两个丫头,炕桌就挤不下了,于是邬深深便让木匠打了一张大圆桌,就算坐上十二个人也不成问题。

比较特别的是她让木匠将桌角下方设了挡板,可以轻易折迭,方便人少的时候不占空间的使用,人多时展开方便。

战止曾问她这想法是打哪来的,她也只是笑笑说:“灵光一现咩。”

战止一如往常的笑了,模模她的发,“我的媳妇果然聪明又伶俐,想不到我的眼光这么好。”

邬深深举起粉拳槌了他一记。

战止也不喊痛,反倒问她有没有痛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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