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穿着黑色连身长洋装、胸前系着白色典雅长围裙的小悠,楚暖非常满意。
她又帮小悠把头发挽在脑后,以白色小花帽罩起。“好,这样就完美了。”
丙然,在女仆装的号召下,今天咖啡馆的生意好了许多。
有不少宅男工程师是在外头看到这家店的服务生穿着女仆装,一时好奇才进来光顾,看到menu上列出的价格又觉得太贵,但等到咖啡上桌喝过一口后,那些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家的咖啡意外地好喝!
看着原来冷着脸的客人在喝过咖啡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在吧台里煮咖啡兼偷偷观察的楚暖心情大好。
她最喜欢看到客人露出这种表情了,每逢这种时候,她就有强烈的满足感。
就是这种对咖啡的热爱,让她在大二那年毅然从法文系转去读餐旅管理,更在毕业后跑到欧洲学艺三年。
回到台湾,她靠着自己的积蓄和向四个哥哥借的创业贷款,开了这间咖啡馆。
她想把自己的理念落实,开一间自然原味,能带给忙碌现代人身心疗愈的咖啡馆。
可理想和现实差距不小,开店至今仍在亏损。
虽然亏损的金额越来越小,但这样下去,这间店还是撑不过一年。
对于这点,小悠心里是有点底的。
其实,要是店长能戒掉一个习惯,她们店里的收支至少可以打平。
可看着在吧台后一脸投入地把弄咖啡壶,并露出幸福笑容的楚暖,她叹了口气。
算了,也许还有其他方式能提升营业额……
把跑车暂停在路边,偏头看着以玻璃帷幕为主体的现代风建筑,詹姆士眯了眯眼。
他很清楚地看到咖啡馆里,店员穿着女仆装穿梭于各桌之间。
阿凯没和他说这是一间女仆咖啡馆,而且店里生意看起来不错,不像阿凯所说的人少又清静。
又确认了一次店名确实是“链金工坊”,他不禁感到犹疑。
他对这种耍噱头的咖啡馆向来避而远之。依照过往的经验,这种店卖的咖啡多半不怎么样,甚至又贵又难喝!
亏他还特别开车来这里,本来期待能有一段愉快的咖啡时光,看来是被耍了。
但阿凯性格严谨,应该不会骗他……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到站在吧台后的女人——那是什么装扮?女巫吗?
他又抬头看了眼店名,突然觉得这间店的店长脑子怪怪的。
就在詹姆士打算开车离去时,眼角余光却被她的动作所吸引。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他的视力很好,看出她正在做手冲咖啡,那精准俐落的动作、极富自信的态度让他的心一动——
看这架势,她可能真有两把刷子。
正当他犹豫时,肚里的咖啡馋虫闹得更厉害了。
詹姆士觉得再不补充咖啡,自己可能要犯头痛,因此他把车停到大楼底下的收费停车场,再搭电梯回到一楼,大步迈进咖啡馆。
自动门一打开,一阵香醇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他挺直的鼻梁抽了抽,情不自禁地往吧台走去。
这股香气让他的喉头微微搔痒,口舌异常干燥,恨不得马上喝一口传出这种迷人香气的咖啡。
循着香气前行,他的眼睛一亮。
在暖黄灯光映照下,头戴女巫帽、穿着黑色长洋装的年轻女子一脸专注,表情近乎虔诚。
她纤美的五指握着银色冲水壶,姿态从容优雅的从半空中对着咖啡滤壶注入热水,冒着白烟的水流自细长壶嘴倾泄而出。
在这瞬间,他觉得时间彷佛慢了下来,店里的人声喧哗也随之消失,世上彷佛只剩下专注煮着咖啡的她与他两人……
她持壶的素手灵巧地画着圆圈控制水流的方向与落点,滤壶里的咖啡粉上开始浮现绵密的白色泡沫。
等泡沫消失,她动作轻快地将量杯里的咖啡倒入一旁温好杯的彩绘咖啡杯里。
看着煮好的咖啡,她紧抿的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清丽小脸上浮现浅浅梨涡,明亮的眼眸弯成细细的月牙,一股欢快愉悦的气息从她身上迸散而出。
她这一笑,打破之前冲煮咖啡时那种近乎神圣的气氛,好像突然从端庄的女神变成调皮的精灵。
而他,莫名地觉得眼前的景象很美。
真有趣……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她来。
看得出她对这杯咖啡很满意,他甚至能从她的动作与表情里感受到她对咖啡的热爱。
之前那些“耍噱头的店咖啡一定很难喝”或“店长脑子怪怪的”之类的想法,都被他抛诸脑后。
他目光幽深,近乎危险地注视着她。
冲好咖啡,楚暖满心欢喜的把咖啡从量杯倒入造型优雅的彩绘花卉杯中,然后放到吧台上等小悠送去给客人。
她心情满足的抬起头,就觉得眼前一闪,好像有什么强烈的光芒射入她眼里。
她眯着眼仔细看去,在秋日午后阳光斜射下,她看到一个身材高身兆修长的俊美男人站在吧台前。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有一头碎金般的漂亮短发,发尾微微鬈曲,还拥有一双宛如宝石般璀璨的墨绿眼眸,目光深邃地彷佛可以把人的魂魄给吸进去。
楚暖愣愣地与他对视了快两分钟,才在他勾唇露出一抹迷人笑容时猛然惊醒。
要命!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怎么看到一个俊美得好像希腊神只的男人站在面前?不过这个神只的品味有点怪怪的……
她双眸瞪圆,诧异的目光落到男人的衣着——全套浅色系蝶花印花西装,配上暗紫色的丝绸口袋巾,内搭镶珍珠贝钮扣的亚麻白衬衫,米色系的牛津鞋,九分长的休闲西装裤脚下是引人目光的性感脚踝,手上还缠绕着彩色手链。
这种炫目又骚包,衣服主人一旦驾驭不住就很容易沦为娘气的穿着,却让他穿出一种十八世纪法国风流贵族的颓废气息,还混合了现代自由不羁的休闲风格,十分夺人注目。
就算她在欧洲知名的咖啡馆与餐馆工作过三年,也不常看到穿得这么花稍还这么有男人味的人……等等!
惊觉自己瞪着一个男人大半天,楚暖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这是来光顾的客人吧?
发觉自己有些失礼,楚暖连忙把差点掉出去的眼珠捡回来,口气亲和有礼的说:“欢迎光临!”
很习惯被女人注目的詹姆士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表情浅浅一笑,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恶趣味,嗓音磁惑地问:“满意你看到的吗?”
楚暖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人的嗓音也太好听,简直是能让耳朵怀孕的神等级。而且他中文说得好标准,真是个神奇的外国人。
不过,他是有多自恋啊?她终于听清楚他刚刚问什么了。
见她一脸呆愣,分明又是个被他迷晕的女人,詹姆士勾唇又笑。
楚暖只觉得眼前爆出灿亮的光芒——他真是个会活动的发光体!而且,这个发光体还一直在放电。
可是,她并不喜欢这种人——这种条件好、心气高、自以为魅力天下无敌的男人。
因此,虽然一见面就为他的外貌与嗓音惊艳,但她很快地恢复正常,还升起对他敬而远之的想法。
可惜,那个男人拉开了吧台前的高脚椅……
见詹姆士在吧台前坐下,楚暖递上自家的menu客气有礼的招呼:“您好,这是我们的menu,要点餐时请告诉我。”
詹姆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打开menu,反而对着她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楚暖扬眉就介绍了几种店里人气比较高的咖啡与餐点。
“你说的我都不太喜欢。这样吧,你可以帮我特调咖啡吗?”詹姆士含笑问道。
“当然可以啊!你想喝什么口味的咖啡?”楚暖很有自信地问。
“你觉得呢?以你的专业,你想帮我煮什么样的咖啡?”詹姆士询问的语尾微微上挑,像轻柔的羽毛搔着人心,让人有种他好似在与她调情的奇异感觉。
“让我决定?”不闪不避地迎上他有些危险的目光,楚暖心里抓不准这人是真心想尝试特调咖啡,还是故意找她碴?
“嗯,让你决定。”詹姆士目光转为缱绻地看着她。
楚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跳出来,她真心hold不住这种自以为情圣的男人。
好吧,是他自己选的。
她当然不可能乱煮咖啡坏了自己的招牌,可用重咖啡因帮男人醒一下脑应该是可以的。
她俐落地挑了几种咖啡豆,用磨豆机磨成粉,专心一致替他冲煮咖啡,当成品摆上桌,她忍不住露出有点狡黠的笑容。
詹姆士心一动,目光落在眼前造型简单大方的白色咖啡杯上。
他持杯缓缓啜饮了一口,双眸顿时发亮,又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楚暖看得心都发毛了。
怎么样?是不合口味吗?太苦了?应该不会吧!她有注意口感的调和。
虽然不加女乃也不加糖,可光几种咖啡豆完美的融和,带出来的口感应该很不错。
詹姆士觉得自己肚里的咖啡馋虫醺然欲醉。
他可以感受到口里不同层次的味道,有纯粹浓郁而醇厚的咖啡因的苦,有丹宁酸的涩以及咖啡豆糖分溶解后的甜。
包妙的是这些味道层层叠叠,竟有前中后味的分别,可以喝出不同咖啡间微妙的协调与共舞……这女人真把咖啡煮到一种境界了。
“你很好。”用最享受最惬意的节奏缓慢品尝完手中的特调咖啡,詹姆士满足地眯起眸,唇角微翘,全身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
楚暖觉得那模样好像前几天才在网路影片里看到的餍足狐狸,她不禁勾唇,差点笑出来。
一开始被他那样直直盯着,她还有点担心,可后来看他喝得一脸餍足,她就确定这人是个难缠的重度咖啡瘾患者,嘴里说随你煮,其实心里挑剔得很。
因此,能让他说一声好,她心里也很得意。
这算不算用咖啡征服高傲的男人?
是的,尽避詹姆士表现得温柔多情,但楚暖与他的短暂交锋里已确切感受到,这人其实很傲!可能还很龟毛……总之就是那种很麻烦的男人。而她对这种麻烦向来避而远之。
从咖啡看人可是一门深奥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