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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好累 第2章(1)

擦干身子并换了另一套新衣裳的景华,被那两名帮她换衣的哑巴丫鬟推进了一间水榭。

虽然是水榭,其实是建在一整片药泉上,三面都是半卷起的竹帘,外头的杏花时不时会飘进水榭里,别有一番风雅。

景华可没心情观赏,一想到自己为了一圆当一天女子的心愿,私自离开别宫,结果害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她真的是后悔莫及。

听见脚步声,正在抚琴的沐荣停住,凤眸一挑,看向那个容貌青涩,但是已经可以预料,“后必定长成美人儿,此时站得又挺又直,气势出众的少女。

沐荣笑问:“叫什么名字?”

景华一脸凛然,双手不像姑娘家交放在身前,反而背在腰后,尖下巴抬得高高的,那模样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事者。

向来习惯了他人唯唯诺诺,这还是沐荣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他面前把下巴抬得这么高。

沐荣哪里会晓得,那是因为景华对他一无所知,加上出身不凡,才会习惯性摆出这样的骄矜姿态。

如果景华知道,眼前坐在水榭里,一手抚在琴上的绝色男子,是调制出天下第一奇毒,并且靠着此毒,杀了百来个江湖高手,恐怕她就不会摆出这样挑衅的架式。

避开那双让人不安的含笑目光,景华正经八百的说:“我是被人牙子设局绑来的,我家人还在等着我回去,你放我走吧,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沐荣根本不理会她的要求。

“你既然是这里的家主,那就应该是个明白人,下人胡涂,你也跟着犯胡涂吗?我不是什么丫鬟,更不可能留在这里伺候你。”

景华虽然知书达礼,但不是没有脾气,她可是皇太子,贵族子弟该有的傲气与架子还是有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沐荣笑问。

“你不是沐门的家主吗?”

“除了这个以外,你还知道什么?”

景华摇了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上一个伺候我,结果顶撞了我的丫鬟,下场如何?”

景华继续摇头。

沐荣勾笑,“她成了替我试毒的人,眼瞎了,舌烂了,脚筋断了,四肢腐臭,连血都变成黑色。”

闻言,景华的脸儿刷成惨白,但是依然站得挺直,眼中看不见恐惧,反而露出几分恼色。

见状,沐荣唇上那抹笑更浓。这丫头倒是个有胆识的,不过十三、四岁大,听见他露骨的描述死状,竟然没被吓哭,更没当场求饶。

不过,只要是颖川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定知道现下的沐氏家主,是沐氏历来最心狠手辣的一位,这个丫头却对他一无所知。

莫非,她不是颖川人?

“沐家主,你千万别乱来,我可不是随便人家的姑娘,你若是敢动我一根头发,包准你会后悔。”

景华到底是被重重保护的太子爷,即便听过老太傅谈及江湖人的凶狠,但终究没亲眼见识过,自然也就不晓得,这些江湖人根本不将皇亲国戚与官府放在眼底。

辟是白道,江湖是黑道,自来只有白道巴结黑道居多,要不就是拉拢黑道,结盟助威,长久下来,比起得罪官爷,世人更怕招惹江湖人。

沐荣见她一派凛然端肃,又颇有胆识,言谈间显露出骄贵之气,不由得揣度起她的来历。

依他看,这个丫头应该是出自高官贵爵之家,私自离家来到颖川。

只不过,那些名门千金他也不是没见过,多是娇滴滴,弱不禁风,少有像她这样,眉间带着一股英气,谈吐也不像寻常的小泵娘那样娇羞。

沐荣嘴角一挑,道:“我倒想听听看,我若是碰你一根头发,你会怎样让我后悔?”

“我、我——”我就让父皇派来保护我的大内侍卫拿下你!景华差点就把这句话月兑口而出,所幸,她硬是咬了咬唇,把临到舌尖的话又吞回去。

见她一脸委屈,小巧的脸儿涨红,骄傲的眼神大有一抹受辱的不甘,沐荣是越瞧越觉得有趣。

沐荣自小天赋异禀,深受沐氏宗族长老的疼宠,加上他性情本就乖戾不驯,是以养成了一旦对任何人或物上心,就非得到手不可的执着。

眼前的景华,无疑已经勾起他满月复的兴趣,甭管她是什么来历,即便她是大齐公主,他也要将她留下来。

“你打算如何?”沐荣一手抚琴,一手撑在额侧,笑中带着几分邪气。

看着他那抹笑,景华心头一跳,脸颊竟然不争气的红了。

饼去在别宫里,除了那些大内侍卫,她最常接触的异性,就是那些太监,即便偶尔回京城,皇室中清一色全是公主,她根本没机会与年轻男子说话。

是以,当她看见沐荣那一笑,不由得微微发懵。

这个沐门家主当真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就连父皇一手提拔的安平侯世子,也抵不过他的风华。

“丫头,我在跟你说话。”沐荣抚在琴上的手轻轻一拨,登时琴音铮铮。

殊不知,这一拨,似拨在她心弦上。

景华眨了眨眼,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的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何谓害臊。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故作正经,好掩饰自己的走神。

沐荣勾笑,站起身走向她,见他朝自己走来,景华心下一凛,昂起下巴与他对望。

“既然你不肯说自己的名字,也罢,进了沐门,那便是沐门的人,我来替你起个名字。”

闻此言,景华蹙起眉心,想她贵为皇太子,自小受尽众人的敬畏与呵宠,几时受过这样轻佻的对待。

“谁准你替我起名字?”她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换作是其它人,沐荣或许早拿她来试药,但是眼前这个丫头很不一样。

她身上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就好像生来便该是站在万人之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浓浓的高贵气质。

最特别的是,她那副远胜女子,近似男子的傲气以及勇气,让人完全无法忽略。

沐荣心念一动,蓦然握住了景华的手。

她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大声斥道:“大胆狂徒,还不快点放开你的手!”

沐荣不怒反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丫鬟斥骂,丫头,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靶觉被他圈住的手腕滚烫如火,景华心跳加快,却也弄不明白,一向沉得住气的她,怎么会屡屡在这个男子面前失了自制。

“沐家主,你休要再这样欺辱我,要不,我们来一决高下!”

听听,她用的是什么词儿?一决高下?这可不是小泵娘家会说的话,而是男子才会用上的词。

沐荣眯了眯凤眸,嘴角一挑,虽然觉得她来历可疑,不过也没多放在心上,毕竟她进了沐门,那就是插翅也难飞。

“一决高下?”他故意又加重握在她腕上的力道,将她扯到身前,让她不得不仰着头看他。

景华气恼的扯着手,试着将手抽回来,但她的力气怎可能抵得过真正的男子,自然是白费力气。

“好,我倒想看看,你所谓的一决高下能玩什么花样。”

“我们来比剑术。”

“剑术?”沐荣挑眉。

“如何?”景华露出胸有成竹的傲气。

“好,就来比剑术。”

“那你还不放手?”她窘臊的扯了扯被他握住的手。

沐荣一笑,在她的恼瞪中松开了手,转过身走出水榭。

景华揉着手腕那一圈红,脸上的红晕久久不退,就连呼吸也有点乱。

这下可好了,她离开别宫这么久,胡嬷嬷跟安公公应该都急成一团,想必皇宫那头也该得了密函,父皇跟母后知道后,不知对她会有多失望……

思及此,景华当真是归心似箭。

“小鲍主,你还不跟上?”

赫然听见这句嘲弄的叫唤,景华心头喀登了一下,她白着脸抬起头,看向停在水榭入口的颀长人影。

他喊她什么?他是从何发现她的身分?

沐荣不知她心中乱了套,挑着唇笑说:“个头小小,年纪也小,脾气跟架子倒挺大,因为你是女人以后我就管你叫小鲍主。”

她怔住,小嘴张了张,说不出半句话。原来……他不是发现了她的身分,而是自己帮她起了这样的称号。

太可怕了……这个沐氏家主,观察入微,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她真有机会逃出沐门吗?

一路上景华不疾不徐的跟在沐荣身后,顺道也将沐门的地形一一记下。

沐门地势宽广,有杏花林,有水榭,有庭院,再过去则有五进大宅,大如一座迷宫,要想将这里完全模透,恐怕也要耗上十天半个月。

景华越想越心慌,到底她还年幼,又是头一次落单,纵然她生性聪颖伶俐,但身旁没人帮衬着,还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家主。”

抄手游廊上,几个身穿青色仆服的沐氏家奴,一见着颀长玉立的沐荣,个个脸色发白,齐齐往两旁退开,胆小一点的则是直接跪了下来。

见状,景华方明白,这里的人有多惧怕沐门家主。

“去把我练武房的那两把剑取饼来。”沐荣面带微笑的命令着家奴。

那几人不敢怠慢,立刻爬起身飞奔离开,不多时,那几人带回了两把剑,双手颤抖的呈上去。

沐荣接过一把,将另外一把抛向景华,景华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当下虽然微微一愣,但反应甚快的伸手接下。

这些年住在别宫里,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学武,但是别宫里的那些太监,可都是皇宫那头特别选饼的,个个都懂拳脚功夫,且武学底子都不差,景华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学了不少。

沐荣见她身手还算敏捷,笑了笑,手中长剑出鞘,在空中随意一舞。

他一身衣袂飘飘,彷佛天上谪仙,偏偏有着一张三分妖魅七分俊的绝色容貌,手中长剑一舞,此情此景,当真美得不似人间之人。

景华见着这一幕,心跳漏了半拍,手里的剑一时没握紧,竟然就这么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沐荣闻声看去,嘴角挑得半高,景华赶紧回过神,面红耳赤的弯身捡剑。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明明有胆有勇,但对上他,又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反应矛盾得紧。

就在沐荣寻思之际,身边的风向忽然一变,他感应到带着杀意的目光。

沐荣脸上慵懒的微笑倏然收起,朝着正要站起身的景华低喝,“别起来!”

景华听见这声不客气的命令,登时沉下脸,她几时让人这样命令过?好歹她也是大齐王朝的皇太子,岂容人这样呼来唤去。

就在此时,她觉得身后一凉,有阵狂风吹过来。

她背后有人!景华愕然抬起头,看见一名蒙面的黑衣刺客,从廊檐上纵身一跃。

“沐荣,你去死吧!”那刺客把剑一挥,飞身跃去。

沐荣?原来这个好看得像妖孽的沐氏家主,名字叫沐荣啊……

景华非常识相,刚才一看见刺客,马上就往旁边躲开,让出了通道给刺客。

她可不是傻子,她与江湖毫无瓜葛,一看也知道刺客是冲着妖孽来的。

游廊上,一黑一白的身影缠斗起来,谁也不让谁,剑法之凌厉,让她看得眼花撩乱,差点不能呼吸。

她看见沐荣嘴角挑着一抹冷笑,从头到尾就像是在戏弄刺客似的,尽避她武学造诣不高,但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妖孽的剑术堪称一流。

她真是太自不量力,竟然主动提出比剑……景华越看心越凉,手心出了一堆汗。

不如趁这个时候逃走吧!念头一起,景华把剑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另一头,沐荣瞥见那抹趁乱想逃的背影,眉头一皱,心头微恼,想着先解决碍事的刺客,一会儿再来收拾这丫头。

沐荣狂妄惯了,从来没人敢未经他允准就离开眼前,景华这个举动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

景华哪里会知道这些,她只想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再不回别宫,恐怕皇宫那边很快就会派出军队来搜人。

不过,就在她走到游廊尽头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老太傅说过,君若言而无信,邦国无以为靠,怎么说她都是日后大齐王朝的国君,她既然跟沐荣约定一决高下,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逃走?

即便眼前她穿着女子装束,是以姑娘的模样与他作下约定,但她清楚自己的身分,怎能成了夹着尾巴逃走的孬种?

兴许是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的缘故,景华的性子好强不服输,加上她又深信老太傅传授的那套明君之道,十分不齿那些不光明磊落的行为。

犹豫再三,景华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转过身,循原来的路回去。

正巧,沐荣已经玩腻了那名刺客,从袖中暗袋取出小药瓶,拉开瓶塞往空中一洒。

登时,四周充斥着异香,刺客一惊,想逃已经太晚。

下一刻,不慎吸入香粉的刺客,整个人僵住,铿锵一声,长剑落地。

沐门本就仇家众多,再加上为了争家主之位,沐门自家也是内斗不断,是以刺客与暗杀等事,对沐荣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这是我新调制的毒,正好让你来帮我试试。”

沐荣轻笑,正想上前摆弄刺客,蓦地,眼角余光瞧见去而复返的娇小人影,当下微怔。这丫头方才不是想趁乱逃走?

他看向一脸不情愿折返回来的景华,笑问:“不是想逃吗?怎么?迷了路?”

景华当然听得出他在挖苦自己,她虽然红了脸儿,但下巴还是昂得高高的,一脸倔强地说:“我刚刚确实是想逃,不过,既然已经说好了要一决高下,那我就不能走,要走,也是得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出去。”

沐荣闻言失笑。好一个正直的傻丫头,竟然是为了这样的理由自投罗网。

“你……打算杀了他吗?”景华指着那名僵站在原地,连动根手指头都有困难的刺客。

沐荣笑而不答。那名刺客刚中了他新调配的奇毒,先是僵如人偶,接着是经脉僵硬,血液凝结,到最后将暴毙身亡,根本不必弄脏他的手。

但……这些事他并不打算让丫头知道。

扁从谈话间就不难看出,丫头涉世未深,压根儿是朵被呵护的小花,肯定没有沾过这么血腥的事。

性子冷血无情的沐荣,从不作怜香惜玉之事,可对上这个双眼清亮,浑身凛然正气的小泵娘,他竟然舍不得让她沾上这些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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