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应该没有这么像你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吧?”
蓝于洛将书房的门带上,转身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蓝于洁眼中的怒火澎湃,就像是要吃掉尹光夏似的,能让她气成那样,肯定是在尹光夏手上没占着便宜还吃了闷亏。
尹光夏也不隐瞒,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全都交代个一清二楚,包括蓝于洁想把她锁在花房淋她一身水,还有那一碗鱼汤的来龙去脉。
“你这个机灵鬼!蓝于洁这次是惹错人了,她不知道开锁可是你的强项。”蓝于洛捏了她鼻尖一把。
“可我还是被淋成落汤鸡。”没能漂亮躲过,闷呐。
“但你这招以牙还牙很不赖,我看,该准备试毒银针的是她们了。不过,这对母女也实在太无法无天了!”蓝于洛重重的槌了下书桌。
“欸,你傻啦,干么这样欺负自己的手!为那种人不值得。”她拽过他的手拍了拍,笑咪咪的说:“你放心,反正我是不会有事的。我可不是什么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谁要想整我,我肯定加倍奉还,我们尹家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这可是我家太爷爷打小就教过的。”
他不担心她,他是觉得抱歉,总觉得自己把她卷入了一场令人生厌的是非之中。他从来不轻易跟人道歉的,可这一刻,他真的很想跟她说这句话。
“小夏,对不起……”
尹光夏一怔,“喂,干么呢,看你这么跩的一个人跟我道歉,我不习惯,以后别说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们之间不说对不起。”
他郁闷的表情让她看了真不好受,说起来,她还宁可看他跩个二五八万的样子,至少是让她气得牙痒痒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彷佛被什么揪住还是被乌云掩住似的,难受死了。
住在这里不过一个礼拜,她已经感受到这个家有多变态,他在这住了那么多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这些莫名其妙的衰事不停鸟事不断。
看着他,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对他说起家族认同,他会那么的轻蔑不屑。
她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一句鼓励的话。
尹光夏突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庞,两只眼睛明灿灿的望着他,眼神无比真诚。“蓝于洛,不要因为这些人,掩盖了属于你自己的光。”
闻言,像是有一根放置许久的心弦被拨动,蓝于洛激动之余,正想伸手回抱住她——
叩叩!书房的门陡地被打开。
书房里的两人同时别过头,尹光夏的手没从蓝于洛脸上离开,依然双手轻捧着,直到看见蓝于治脸上表情微怔,她才回神,连忙收回双手。
失去了颊旁的甜蜜小手,蓝于洛不爽的深深皱眉。
蓝于治看见大哥眉间的死结,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太唐突,完全没有等里头的人允许就径自打开门,当下又是一阵赧然。
可恶,还不都是妈跟姊乱搞,打乱了他的节奏,现在连这种小事也做不好。
蓝于治已经私下去向母亲了解过事情真相,得知是母亲想要对人使绊子,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他是又气又急,最糟糕的是,爷爷很生气。
想他努力多时,好不容易在爷爷心中小有涨幅的声势,因为母亲跟姊姊这么一搞,只怕是又要应声下跌,事情弄到这种地步,他再不情愿向蓝于洛低头道歉,也得咬牙过来。
“大哥,抱歉,是我疏忽了,没等你应声就开门,下次不会了。”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是代替妈妈来向大嫂道歉的,还请大嫂原谅我母亲的无心疏失。”
无心的疏失?蓝于洛冷笑。
“于治,这无心两个字你说得未免也太笃定了吧?不过,看阿姨自己也不好受,你的道歉我就暂且收下了,希望同样的话,我不会有再一次听见的机会。”他难得把话说这么重,就是希望这一家子能收敛些。
“是,大哥。”蓝于治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红着。
让他被蓝于洛这样教训,妈跟姊可真会给他长脸!他恨恨地想。
见蓝于治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蓝于洛只好又问:“还有什么事情?”
“……我、我还有件事情想要跟大嫂商量。”
“什么事情?”尹光夏纳闷地望着蓝于治。
她跟这位名义上的未来小叔好像没有熟到可以商量什么事情吧?
“是这样的,公司最近计划投资豪华邮轮之旅,我想说是不是有这个机会和大嫂娘家的好味美集团合作,把正宗的港式饮茶带到我们邮轮上,让宾客们享用。这是我初步发想的企划书,想请大嫂有空看一下。”
前些天母亲让他想办法跟尹光夏套近乎,他这些天就是在忙着这个提案,没想到他才刚有了头绪,妈跟姊今天居然就搞出了这种事情,逼得他现在不得不先来表示输诚。
蓝于治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卑微,可为了成功,卑微又算什么?现在的卑微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把他的对手蓝于洛踩在脚底下。
他在这时候提出和好味美合作,时机点虽不是最好,但若是尹光夏一口拒绝,旁人不见得会说是他的提案不好,反而会理解成尹光夏是因为记仇今天的事情,藉机在给他难看。
几经权衡下来,蓝于治想,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点,但只要运用巧妙,那它就是最好。
而这个旁人,主要还是爷爷,毕竟他才是决定继承权最后花落谁家的人,爷爷的看法胜过一切。
其实,蓝于治也算是被逼急了,只好剑走偏峰想出这么个方法,接下来就看大家怎么出招拆招了,希望最后结果不会让他这几天付出的努力白费。
尹光夏接手,大略翻了翻内容,“这企划书可不可以先留在我这边?你的这个提案我很有兴趣,等我详细看过,我们找时间谈,如何?”
原以为会被直接打枪,听到尹光夏这样说,蓝于治明显松了一口气,“好,我等大嫂联络。”他告别两人,临走前不忘带上书房的门。
走了好一段路,蓝于治终于显露疲态,半仰着头靠在墙上,大手爬了爬头发,结果总算不太差,情况算是暂时稳住。
老实说,他巳经厌烦了戴着面具生活,恨不得早早摆月兑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但就这样放弃吗?不,他不甘心,要就要最好,不然干脆不争,所以继承权的位置,他就是再累也会继续抢下去。
他站起身,挺着胸膛,继续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书房里,蓝于洛正在询问尹光夏的想法。
“你真想跟于治合作?”
蓝于治目前在蓝鼎集团的海运事业部门工作,最近海运事业部门积极想跨足观光旅游,首步就是拓展亚洲最大豪华邮轮旅游的项目。
“你不赞成我跟他合作?”
蓝于洛微蹙起眉,认真思索。
尹光夏凝视着他——蓝于洛沉思的时候,脸上表情转为严肃,眉目冷峻,可说也奇怪,这明该是令人觉得生人勿近、有距离感的,她却觉得强势有魅力,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霸道,让人渴望被征服……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什么迷人的霸道?什么渴望被征服?天啊啊啊啊!
她没敢看他,就害怕被看出什么,可最终在这场内心拉锯战赢得胜利的,是这双不听使唤的眼睛。
她从未对一个男人有过这样的情绪。
她想,她是有些慌了,但更多的是羞怯且喜悦的小女人心情。
犹在神思远游之际,蓝于洛的嗓音陡地响起——
“我觉得可行。于公,不管对蓝鼎集团的邮轮旅游事业,还是想要进军台湾的好味美,这都会是一个互利互惠的好合作。于私……”他顿了顿,一改方才正经八百的态度,挑着玩味的眉,俊脸笑得十分像狐狸,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但又有几分顽皮。
“于私怎样?”她好奇问。
“我个人最近分别投资了不少蓝鼎海运和好味美的股票,如果蓝鼎跟好味美双方能够合作,肯定可以带动股价上扬,身为双方的投资股东,我没道理不支持你们的合作。对了,你要不要先买些股票预备着?我建议你快点下手,因为一定会涨,你未婚夫我是个赚钱高手。”
“搞了半天,你根本是两边捞嘛!”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商人。
“这才是真正的赚钱之道。明知会获利却不出手,抱歉,这种蠢事我这辈子还干不出来。”他口吻自负的说。
双手环抱胸前,她反问:“如果没涨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遇过这种情形。”但凡是他蓝于洛看好的投资标的物,就从没失手过,所以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天啊,这家伙源源不绝的自信心到底哪里来的啊!
尹光夏抚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蓝于洛,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好欠揍的臭屁,抱歉,我受不了了……”她也没在客气,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君子动口不动手,蓝于洛只能拚命闪躲。“喂,还真打啊!有打就好了喔,别太得寸进尺,我是修为好不欺负女人,别欺人太甚啊你。”
一时间,两个成年男女幼稚地打打闹闹,不知道是尹光夏攻击力太强,还是蓝于洛的防御力太弱,他们两个居然不约而同的踢到地毯接合处,同时在瞬间失去重心,一个往后仰、一个往前扑。
“啊!”尹光夏惊呼。
几秒钟后,闷哼响起,蓝于洛悛脸纠结。
尹光夏扑在他身上,有肉垫抵挡,缓了不少撞击,倒是蓝于洛……堪忧啊!
“蓝于洛,你没事吧?”
“别……别问……”他苦笑,还疼着呢。
好半晌,直到疼痛的劲头缓过来,他们别过头,忍不住对方才发生的糗事相视而笑。真蠢啊!他们两个。
待尹光夏要起身,他反常地阻止她。“没做过月光浴吧?这里是全山庄能够浸婬到最多月光的地方。武侠小说里不是常说要吸收日月精华吗?我以前每每觉得累了,就会在这儿躺上一躺,果然神清气爽。”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胡说!你这是在糊弄我吧?”
可她终究是听了他的话,跟他一起做了同享月光浴的蠢事,还觉得有趣极了。
她想,她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吧!
他们有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心却觉得踏实而平静,并且毫不尴尬。
太多人在一起,总用太多的喧哗去填补空白,一旦安静下来,才惊觉哪怕只有一秒钟的安静,都如此难耐、煎熬。
可有的人在一起,即便老半天不吭一声,依然宁馨自在。
她喜欢喧哗的热闹,也喜欢这样宁馨自在的隽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原本的平躺,转而望向他的方向;像是有心电感应,他亦从原本的平躺,转而面对她这个方向。
她望着他闭阖的眼睛,恣意的欣赏他英挺的浓眉,立体且突出的迷人五官,然后顺着喉节往下,视线蓦然被他西装外套里的一抹金光给闪到,她脑中直觉联想到一个很重要的物品——怀表?!
好,美色当前,她知道她应该沉沦,但她好歹是尹家人啊,该偷不偷这样对吗?
她兴奋咬牙,小心翼翼的把手往他西装外套伸去,才刚要碰触到布料一角,大掌倏地将之抓握住,黑眸睁开。
面对这叫人瞧不出端倪的眼眸,尹光夏很是心虚,正想陪笑打哈哈,就看见他俊脸突地向自己欺过来,不分由说便吻上了她的唇,虽只是浅尝辄止,却也够让她震惊了。
“这是给你的小惩罚,以后别随便碰男人身体。”
“我、我又还没碰到!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不违反善良风俗嘛……”她越说越小声,小脸不争气的烫红。
薄唇邪气一勾,“小姐,这种才叫违反善良风俗。”
他再次吻上她,比之前次的浅尝即止,这一回则有如狂风骤雨、排山倒海,尹光夏不曾被这样对待过,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几度招架不住,只能紧紧抓住他,好让自己不至于溺毙在这令人震撼的激吻里。
原来只是四片唇瓣,就能缠绵至此,再加上狂肆的烫舌,根本像是要把人一口气掏光、燃烧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