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娘……”
为什么会听到蓁儿的哭声?
必钰被困在黑暗中,只听得见那个可人儿的哭声,她慌张的想醒过来,却觉得头好疼,终于她强撑开眼,就看到唐蓁那布满泪痕的小脸。
“蓁、蓁儿……”她发出沙哑的声音。
唐蓁看到她醒来了,豆大的泪珠直掉,扑入她怀里,“娘,蓁儿好怕……”
必钰被抱住,一些记忆进到脑海里,她赶紧从地上撑起身子,看了看唐蓁,“蓁儿,你有没有哪里疼?”她可是被狠狠打了记脑袋晕倒的。
唐蓁摇摇头,“蓁儿被捂住嘴,不能说话。”
必钰看她无恙,松了口气,接着她看了看四周,看起来像是仓库,地上布满了稻草,空气屮还飘着一股霉味,难闻极了。
“娘,你痛痛吗?”唐蓁当面看到她被打晕,小小的心灵受到惊吓,刚刚也一直在呼喊着她,可想而知在关钰还没醒来前她有多害怕。
必钰看到孩子那么贴心的问着,知道自己让她担心了,连忙抱起她,拍拍她的背道:“乖,娘不痛,娘没事。”
她安抚着蓁儿,气愤的想,湘月会伙同外人将她和蓁儿掳来这里,肯定有目的,该不会是受到左相唆使,想用她们来威胁唐浚之做什么坏事吧?
如果捉她一个人就算了,竟连蓁儿这么小的小孩都捉来,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要是蓁儿出事怎么办?
她这个当娘的真没用,居然无法保护女儿,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她必须想办法带孩子逃走!
必钰松开了唐蓁,从地上站起,试图去开门,但门锁起来了,踹也踹不开,窗子也被钉上木头,从窗子看出去,有几个人在外头驻守。
“可恶!”她骂了声,这时,她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她赶紧抱起唐蓁,提防的往后退。
下一刻,门开了,率先踏进来的是湘月。
必钰看到她,毫不客气的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捉我,看我怎么掐死你!”
湘月现在可不怕她,在看到在关钰头上有稻草,脸也黑了一片的狼狈模样后,掩嘴得意道:“你这个虎姑婆,你在这里对我凶也没用,这可不是你的地盘,你最好安分点别惹事。”
必钰真想冲过去扯她头发,夺门而出,但她知道外头有人守着,带着孩子的她逃不了,只好隐忍下来。
“是左相要你将我掳来的吧,你为什么还要帮左相做事?他和恭王勾结造反已经失败了,恭王也已经死了,左相难逃追捕,你再帮他,连你都会有事!”她动之以情,希望湘月能助她逃走。
“只要是大人要我做的事,我都愿意做!”湘月不为所动。
必钰看得出湘月对左相有很深的感情,看来想从她身上下手是没用的。
“大人。”湘月朝后唤道。
必钰听她一喊,知道是那男人来了,抱紧怀里的孩子,更加提防。
必钰是第二次见到范奇,当他踏进来时,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上回他披着温柔的羊皮,她看不出他的不怀好意,现在他身上充满着戾气,看来恭王篡位失败带给他极大的打击。
范奇双眼冷漠的看着她,唇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觉得你很特别,有着一双聪颖明亮的双眼,果不其然,连现在落在我手上都敢这么看我。”
“你别想用我来威胁唐浚之,你不会得逞的!”关钰瞪视着他,直挺着背,毫无惧怕的道。
“倒是挺伶牙俐嘴。”范奇露朝她跨出一步,盯着她怀里的小女孩看,“小丫头长得也挺白女敕可爱的,我还真有点不忍下手。”
必钰听到“下手”两字,倒抽了口气,把女儿护得更紧,“你休想动她!”
范奇阴森的笑了,“还真凶悍啊,难怪湘月之前近不了唐浚之的身,听湘月说唐浚之很宠你,宠到对她这个美人视而不见,晾到一边,既然他那么在意你,只要你和他的骨肉一起死了,他肯定痛不欲生。”
闻言,关钰在心里忍不住直打哆嗦,说不怕是骗人的,但她很快反驳道:“你不会得逞的,唐浚之会来救我们的!”
“救你们?哈哈!”范奇低笑,“我会让他来救你的,先看着你们死,再杀了他,让你们一家一“口一起下黄泉,这样对你们也算仁慈吧。”
“你杀不了我们的,也杀不了他,你做了那么多坏事都失败了,没一件如你所愿,现在还落得被追捕的下场,接下来你只会被捉起来,受到应有的报应!”关钰真痛恨他,这人是杀了她和爷爷的凶手,她真想亲手了结他。
“贱女人!”范奇愤怒甩她一巴掌。
必钰一个重心不稳,抱着孩子往后摔了一跤,脸上多了个巴掌印,火烧的疼痛,蓁儿吓得哭出声。
范奇接着咆哮道:“你等着看,我没有输!唐浚之他该死,他骗了我,帮那狗皇帝骗我,把我耍得团团转,他坏了我计划,还杀了恭王,我不会饶过他,我要替王爷报仇,我要把他引出来,让他尝尝这世上最痛心疾首的滋味,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后再杀了他!”
必钰在他眼里看见疯狂,她抱紧蓁儿哄着,深切的知道不能再激怒这个人了,就怕他拿蓁儿开刀,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她得冷静下来。
“去砍她一刀,弄点血来。”
必钰听范奇朝护卫这么说,吓得心都冷了,抱紧蓁儿。
他想做什么?
范奇朝她阴森冷笑,“还不会杀了你,只是想那男人看看。”
护卫朝她大步跨来,动手撕了关钰的袖子,然后捉起她的手臂划上一刀,血一下飞溅在布料上。
男人的力气太大,关钰根本反抗不了,更怕她不听话,那刀子会砍在蓁儿身上,只能咬着牙,冷眼看着自己的血逐渐染红布料。
“娘……”听到蓁儿的哭声又起,关钰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这可怕的一幂,安慰她道:“没事的,娘没事的……”
终于,一块布几乎染红了,范奇才出声制止,护卫将那块布交给范奇后,他露出扭曲的笑,“真漂亮的颜色,就送给唐浚之看看吧。”
必钰觉得他真是疯子,简直丧心病狂,但她无法出声斥骂,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她得保护蓁儿。
范奇以为她吓坏了,轻蔑的道:“终究是个女人,会有多大的胆识?我还真失望,放心吧,唐浚之会来救你们母女的,他会怕你们身上的血一点一滴流光,哈哈!”
范奇狂笑着,湘月也洋洋得意的看着她,两人一起踏出仓库,护卫尾随在后,锁上了门。
“好好看着!”
“是!”
必钰听着外头声响,看向自己仍在滴血的手,她马上撕了衣角绑着止血,心想这伤口要是再大一点,她大概会流血不止而死。
唐蓁流着泪,小脸都哭花了,“娘,痛痛……”
必钰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实在心疼,她的小蓁儿自小备受疼爱,怎么能让她那么害怕?
她拍了拍她的头道:“蓁儿乖,娘不痛,娘不会死的,蓁儿要坚强点。”
“坚强?”唐蓁似懂非懂。
“对,蓁儿要坚强点,我们不能只等你爹来救我们,他要是来了会有危险,我们会害了他,得靠自己的力量逃走。”关钰认真的对孩子说着,她不能让左相拿她们来威胁唐浚之的性命,身为娘亲,她也要保护蓁儿,不能再让她待在这个地方,她们得逃走。
必钰本来怕蓁儿听不懂,却见蓁儿伸手抹了抹泪,用力点头,“不能害爹!”
必钰笑了笑,天真无邪的蓁儿带给她好大的力量,让她相信她们一定可以顺利逃走。
只是要怎么做?
必钰试着从窗子看出去,看到外头有三个男人看守着,外头的树干上系着马。
太好了,有马就可以逃了!
必钰心生一计,兴匆匆的朝唐蓁问道:“蓁儿,你身上有糖吗?”
唐蓁爱吃糖,身上总会带着,她马上取出一个小袋子,里头装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糖。
必钰接着道:“那么,我们来玩游戏吧!”
“要玩游戏?”唐蓁眼睛一亮,娘总是能想出好多好玩的游戏。
必钰狡黠一笑,“对,捉鬼游戏。”
夕阳落下,一辆马车在狭小的山路上行驶着,停在一栋破旧斑驳,门倒塌了一半的老屋前。
唐浚之从马车上下来,立即有人向护卫确认道:“确定真的没有人跟来吗?”
“是的,没有,也没有兵器。”
“侯爷请。”那人问完,朝唐浚之有礼的道,要他踏进大门。
唐浚之脸色冰冷,全身罩着森冷的气息,令那人不寒而栗,看他一动也不动,以为他想做什么时,他终于踏入了门坎。
唐浚之胸口被狂烈的愤怒占据着,直想摧毁眼前这一切,却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一个多时辰前,他接到了一封信,是左相写的,信里写着他的妻女被他掳走了,还夹着一块染血的布,说要邀请他做客,要是他没有单独赴约,他就不会让他知道他妻女的下落,明天天一亮还会让她们流光血而死。
那布料上沾的确是人血,他并不确定是不是她们的血,但那袖子的花纹他很熟悉,他曾见关钰穿过几次,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马上派人回府里一问。
岂料关钰和女儿真的是不见了,帆哥儿说他们在玩捉迷藏时,他看到失踪已久的湘月和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后门,肩上扛着关钰,湘月怀里也抱着蓁儿,他们匆匆忙忙的离开,他连忙叫人追上去,却已不见踪影,朱氏心急如焚,但一时不知该上哪联系他,只好先报官府寻人。
当唐浚之听到属下这番话时,心都发冷了,这信的内容是真的,左相是真的捉了她们,那么这袖子上的血怕是……
唐浚之握紧手上的布料,拳头浮起青筋。
他太大意了,骗了左相,害恭王的篡位计谋失败了,左相肯定是恨死他,何况左相与恭王的关系非比寻常,恭王死了,他肯定是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却无法对付他,就从他身边最重要的人下手,是他连累了关钰和女儿。
而他并没有第二个选择,看着这染血的袖子,他相信左相早疯了,肯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只能听从信上的指示,放上的配剑,单独搭上左相派来的马车。
可想而之这一趟前去有多么危险,不过他也不是就这样任人宰割,他的属下都有厉害的跟踪能力,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上来。
唐浚之感觉得到四周的动态,知道他的属下肯定是进了山,与四周的树木融为一体,让人无法察觉,现在他只能见机行事。
他倒是没想到左相会在山里,这几天他将他会去的地方都翻遍了,却都一无所获,原来在这里,难怪他四处找不到。
“侯爷请进,大人等候你已久了。”
唐浚之被带了进去,屋里的破损更严重,屋顶破了个大洞,范奇正拿着弓箭朝远程的靶子射去,靶上的红心已正中好几箭。
厅内还有好几十名高头大马的护卫在,湘月相伴在旁,一看到唐浚之来了,朝范奇道:“大人,侯爷来了。”
范奇一听,转头过来,眼里充斥着恨意,朝唐浚之拉开了弓。
唐浚之看到他拉弓对准他,非但没有丝毫怯步,反而更往前跨出步伐,“原来大人你这阵子都躲在这里享乐,难怪都找不到你。”
此话一出,包括湘月,所有人都以为范奇会震怒的朝他射箭,范奇却是放下弓,朝他往前跨去,脸上带有得意的道:“唐浚之,你想捉我岂有那么容易,别小看我了!”
“既然我来了,就放了她们,你要的是我的命才对吧。”唐淡之又向前跨步,两人距离拉近,只隔了三尺。
范奇阴森笑了起来,“唐浚之,你以为你来了我就会放她们走吗?你不会那么天真吧!你敢单独前来,就代表你真的很在乎她们母女,我若在你面前杀了她们,你就会尝到心痛的滋味,我何不这么做呢?”
他一张脸变得狰狞,恨恨吼道:“唐浚之,你敢杀了恭王爷,我就要你付出代价!先在你面前杀了你最重要的家人,再杀了你,让你们一家三口一起下黄泉,哈哈!”
“大人,我杀了恭王让你那么恨吗?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唐浚之轻声道:“是你的亲生儿子对吧?”
范奇瞪大了眼,震惊他怎会知道。
唐浚之冷笑,“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你会那么帮恭王,当年还救走恭王爷,后来才发现你跟恭王的生母丽妃相识,你们是青梅竹马,当时你还是个小辟,原本想向丽妃提亲,丽妃却早一步被先皇看上,但你们仍有来往如果我猜得没错,恭王其实是你和丽妃的儿子,并不是皇子。”
范奇起初很震惊,接着他像是松了口气,这多年来的秘密终于揭开了,他承认道:“是,恭王是我儿子,不过是先皇的错,先皇从我身边夺走了丽妃,却不好好善待她,有了新人忘旧人,所以我才会……但也只那么一次,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丽妃在几年后也病逝了,十年后,我才意外得知,原来她是被其它妃子害死的,而先皇竟不闻不问,对恭王也不好,在我知道恭王爷竟是我的亲生儿子时,我终于忍无可忍……”
“也因此,你这个小辟才会那么努力的往上爬,成为先皇身边的忠臣,爬上左相一位。你的努力全是为了辅助恭王爷当皇帝。”唐浚之接下话道。
“先皇那么对他们母子,我当然要为他们报仇,最好的报复就是让恭王爷登位!”
“只是为了报仇吗?”唐浚之反问,唇边勾起诡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