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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牵羊妻 第3章(1)

连着几回休沐,楚勀都前往蔡府用膳,一开始他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仅仅用过午膳便离开,后来去了几回,同蔡婆、窦娥益发熟稔后,连晚膳也不再客气地留下吃了。

蔡府备的酒菜,当真是不错,尤其是碰上窦娥亲入灶房烧两样拿手菜时。楚勀最爱她的那道蜜汁脆皮烤鸭,他从不曾在哪儿吃过那么香脆汁甜肉女敕的鸭肉。

听蔡婆说,蜜汁烤鸭是窦娥近来种药草之余,想出来的新菜色。

楚勀这日又嚐到汁香味美的烤鸭,也益发对窦娥上心,酒足饭饱之余,他忽然想着,男人的胃一旦被姑娘的巧手收买了,好似连心也会跟着沦陷,他越来越克制不了往蔡府走动的念头,就算不来,他的心也好似被什么抓住,总想着蔡府,想着住在这儿的窦娥。

“楚公子赏脸,这回几乎吃掉一整只鸭。”窦娥看着盘里所剩不多的鸭肉,笑道。

楚勀上回休沐,就约了这日要来蔡府,蔡婆早已定好这日要去收几笔欠款,傍晚才会回来,若是他不介怀,欢迎他来用膳,而他当真不介怀,甚至不好意思地说他想吃蜜汁烤鸭。

窦娥瞧他尴尬的模样,笑了笑,马上答应会为他备一只蜜汁烤鸭。

这个楚勀,是个吃货呢!

她的蜜汁烤鸭有独门配方,本是想孝敬婆婆,让她吃点香甜好入口的鸭肉,才做了回蜜汁烤鸭。谁知婆婆一吃便爱上,还忍不住献宝,要她在楚勀来的时候做给他吃,没想到他一吃也爱上了这道大元朝独一无二的烤鸭。

“小娘子厨艺真是好,能烧出这样好吃的鸭肉,从前我可是不爱吃鸭肉的。”楚勀笑得有些腼的道。

“鸭肉烹煮得太过的话,确实不好入口,吃起来又柴又干。”

“确实、确实。”他频频点头,就连京城里最有名的餐馆“及湘楼”,那里的鸭肉吃起来也不如何,她这道蜜汁烤鸭简直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他吃过那么多美食好菜,就属这道烤鸭最香、最甜,可比她的甜美笑靥。

想着想着,楚勀觉得自个儿在心里调戏了她,双颊倏地有些红了。

窦娥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一个人几乎吃掉了整只鸭,其实比起后代,大元朝养的鸭子也不算肥大,对一个大男人来说,哪怕两只烤鸭都应该吃得完吧。

“楚公子喜欢吃,下回奴家再做。”

“多谢小娘子。我上回听春芳说小娘子的药草种得挺好,可否让我瞧瞧?吃得太饱,走一走比较容易消食。”

“公子想看,且随奴家往后院走。春芳,这儿收一收,等会儿冲壶热茶。”

春芳应声,心里暗喜,猜想少女乃女乃肯定是想与楚勀独处吧。

然而窦娥的心思完全不是春芳想的那样,她压根没往孤男寡女独处,容易培养感情那里想去,她也少想了古人该有的男女之防。

在仙界种药炼丹十分简单,普通的药材,变一变就到手,稀奇一点的,好比凤凰烧下的灰、龙褪下的鳞、仙鹿角的血,就是花时间去找,也不算太难。

然而在凡间,光是炼个简单的养生丹药都有点难度,她在凡间毫无法力,凡事得亲力亲为,耗费的不仅是时间,还有体力,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原主实在被养得太娇了。

她可是狠下心努力锻链了好一阵子,才养出一些力气,如今才能打满一桶水,在药田忙和一上午,而不会有快晕过去的虚软感。

楚勀原想着了不起就两三样药草,可是随着窦娥来到后院一看,他大大吃了一惊,药圃被隔成一个个方正的小区域,种着不同的药草,暗暗一数竟有二十来种,生机蓬勃。

这蔡府其实也算富裕,光是后院占地就不小,虽说蔡府在县城外,地应当也不若县城里价高,但能这样整出一片地来养药田,也不是容易的。

窦娥瞧他神情惊讶,以为他是吃惊药圃很大一片,便解释道:“婆婆瞧我对种药习医上了心,又跟隔壁的方伯买下了一半田地,药圃才又大了些,前阵子让人将后墙打了重砌。”

“老夫人很疼小娘子。”楚勀说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这么一大片药田,照顾起来不容易吧?他心跳微急的偷偷瞧了眼她的手,那双手如今看起来不如先前她让他瞧掌纹时那样柔白纤细,突地,他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这药田都是小娘子自个儿打理的?”

“还有春芳帮我。”窦娥委婉道。

说实话,春芳不帮倒忙,她就谢天谢地了。上回她让春芳帮忙拔除杂草,结果杂草没拔,药草倒是全被春芳拔了个精光,让她白白损失一小块菊花苗田,所幸菊花还算好种植。

从那次之后,她连草都不让春芳拔了,顶多让春芳帮忙施肥、浇浇水。

“就小娘子跟春芳?照顾这么大片田,小娘子不辛苦吗?药草上县城市街买还不成吗?倘若小娘子……”见她忽然神情奇怪的直瞅着自己,他马上住了嘴,他似乎说太多了。

“楚公子跟春芳说了一样的话呢。”窦娥忍不住轻笑道。

后世有句话说,通往男人的心是胃,抓住男人的胃,便抓住了男人的心,他这般关怀她,恐怕是让蜜汁烤鸭抓到了胃。

“大部分药材县城市街是买得到,但药材品质有好有坏,同一种药草,种得好坏,会影响药性,有些药材需炮制引出药性,有些需要浸制,有些则是需要晾晒,采收与后制手法好坏也会影响药性,药性不佳则达不到疗效。何况,有些药草,是药也是养生菜,平时摘采食用,即能养身。”

她领着楚勀,走向其中一小块药田埂上,指着生得青翠盎然的青蒿说:“好比这青蒿,今日午膳我摘了一把,让厨娘川烫再拌过油盐蒜,便是道清爽的养生蔬食。但若将青蒿炮制,则可成药,主清热解暑、截疟,若遇疟疾则可水煎服用,或直接绞汁水饮,再则可治恶疮、杀蝨,单单从青蒿作用看来,还是自个儿栽植,采收后制最好。”

窦娥又领着楚勀,走往另一小片药田,眉眼含笑,低头瞧着药田,好似看着珍宝。

“这儿种的是常山,通常取其茎根……”

今儿日头大,明晃晃的日光下,他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听着她清甜的嗓音,让他觉得心里好似有个地方忽然软了,印象里,他认识的姑娘家,没一个像她这样专注认真得让人心折。

这时的窦娥,整个人好似在日头下发光,让人有种冲动,想将她心里想要的,全捧到她面前。

楚勀觉得脑袋一阵发晕,彷佛中了一种叫窦娥的热病,不晓得生饮上一大杯青蒿汁能不能解热?啊,绞汁水饮是治疟的,她方才说得认真,他全听进去了。

他没想到,她对习医如此认真又有天分,那些药材药理,炮制、水煎、磨粉、晾晒……她说得头头是道,彷佛她生来就是个医家。

楚勀情不自禁的道:“姑娘真让人……”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他猛地一顿,他可是将心里的想望喊出来了?他希望她是个姑娘,而不是个年纪轻轻便守寡的小娘子。

他怎会这般失礼,真糟糕。

楚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又道:“真对不住,日头晒得我有些发晕,我方才是想说小娘子说起医理头头是道,几乎不像是初涉医道的人,让人心生敬服。”

窦娥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个儿叨念了太久,这是她一直改不过来的缺点,每每认真起来,也不管旁人是不是听得进去,老是自顾自说个不停,跟罗唆的老妈子有得比。

她有抱歉的道:“是奴家失礼了,日头这么大,不该让公子顶着艳阳听奴家叨念,听这些很无趣的。”

“不,我觉得有趣得很,姑娘……不,小娘子方才说,常山也可治疟。”

“是,若染疟疾,或痰积肺腑,常山是很好的用药,但因其微有毒性,体虚之人忌用,若用酒浸制一夜后炒透,则可除其使用药人呕吐之毒。公子,听奴家叨念这些肯定无趣极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吧。”

楚勀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随着窦娥回到屋内厅堂,坐到桌前,春芳早沏好了一壶茶,茶水已由热转温。

“外面日头大,喝温茶比凉茶好些。”窦娥替楚勀倒了杯温茶,也为自个儿倒了一杯,啜饮一口后,随口问道:“楚公子近日可有卢大夫的消息?”

楚勀喝了口温茶,回道:“昨日听说有人在城外东郊看过貌似卢大夫之人,我一早遣人去打探,有消息便会通知小娘子与老夫人,况且通缉画像也已公告,相信早晚能得知卢大夫的下落。今日叨扰小娘子甚久,衙门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楚公子慢走,春芳,送送楚公子。”窦娥也不留人,笑道。

“我过几日再来……看小娘子。”他脸色微红,不合宜地说了。

她先是一愣,他这是在示好吗?还是只是表示下次再来吃饭而已?接着也不合宜的回了话,“呃……随时欢迎公子过来。”

春芳在一旁左瞧右望,掩嘴暗笑,这会儿是郎有情妹有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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