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吹,枝桠摇曳。一朵杏花从枝头飘落,被风一吹,转了好几圈才掉落地面,芳草郁郁,承接着落地的芳华。
春日明媚好风景,喜邀少年游,一树桃花千朵红,枝头春意闹,再踏芳草碧连天,照在绿波中。
“咱们的飘香酒楼已打出名号,远近驰名,我想再开一间以药膳为主的酒楼,店里兼卖各式的药酒。”她觉得脑袋瓜子再不动一动就要生锈了。
“你哪来的想法?”他颇感兴趣的问道。
“早就存在我脑子里了,一直没拿出来用,因为还不够周详,我想了又想才琢磨出几道药膳方子,可是还不够支应一间酒楼,剩下的你来想。”她把责任丢给他。
“你又嘴馋了。”以她的懒性子,她只有在想吃的时候才会动脑子,琢磨出爱吃的再扔给别人善后。
她脸一红的装镇定。“我是为了广大身体欠佳的客人着想,何况我这一身瘦骨不该补一补吗?”
见她玫瑰红的丹唇一掀一阖,喉头一滚的齐正藤低下头一碰。“应该,你多长些肉才不会弱不禁风。”
“啊!你……”她捂着唇,眼露愕然。
“好滋味。”他故作回味的舌忝了舌忝唇。
“齐正藤你……”他占她便宜。
齐正藤一脸笑意的等着她扑来,他才好抱满怀。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两人同时作贼心虚的僵住。一回头,见到来者,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大哥,你别吓人,你的声音真像爹,猛一听还以为爹来了。”差一点没吓破她的胆。
迎面一颗栗爆落下,苏轻怜痛呼着揉揉额头。
“就算不是爹,你也要严守男女大防,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私下相会,这要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幸好撞见的人是他,否则这盆污水泼下来怎么也洗不清。
她轻拉着大哥的袖子,装出无辜的表情。“我们只是谈新酒楼的筹备,和飘香酒楼一样,我只出菜谱,内部的管理我一概不理,分成的时候记得分我一份。”
“新酒楼?”苏承文的注意力果然被拉开,他甚感兴趣的凑上前,丝毫没瞧见妹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以药膳为主,像十全大补乌骨鸡、八珍鸡汤、杜仲炖猪尾、麻油腰花、桑枝炖母鸡、南杏排骨汤、参须红枣炖九孔、冬笋绍子、陈皮肉丝汤、参菜醉鸡……”她一口气念出三十几道菜名,让人光是一听便食指大动,口角生津。
酿药酒不难,难的是年份,越陈气味越佳,疗效也更好。
“等等,小小,你上哪知晓这么多药膳方子?”苏承文光听就口水直流,巴不得每道都吃上几口,管他补什么。
苏轻怜一脸神秘,故作天真。“偶遇奇人。”
“连大哥也不能说?”苏承文想藉由长兄名头挖话。
“无可奉告。”她双手伸出食指在唇上打个叉。
“你还真玩上了呀!快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拿自个妹子没辙,他还可以迁怒别人。“齐二少,我苏府有门,麻烦你下次走正门,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像宵小一样翻墙。”
“是的,苏大哥,我下回一定改进。”未来大舅兄的话得听,可是做不做另当别论,抄近路走得快。
“还有,不要老跟我妹妹见面,你们都不小了,要懂得分寸,日后我家小小要嫁人的,你不要坏她名节,我爹的意思是把她嫁给书香世家,门当户对,天作良缘……”
他一端起兄长的架子就说个没完,好像倒豆子似的一发不可收拾,浑然不觉为时已晚,在他这些年睁一眼、闭一眼的纵容下,两人的关系已密不可分。
“啊!”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穿破云霄,从齐府内发出,声音之尖锐,连一墙之隔的苏府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家人向来早起,讲究养生,尖叫声刚响起时他们刚好起床,以青盐漱口的漱口,用温水净面的净面,坐在妆台前理云鬓的差点打破铜镜,还有正在蹲恭房撇大条的。
说惊吓倒也不致于,好歹心口跳了一下,洗漱完的人们出了屋子到了正厅,面上有不解的狐疑。
“发生什么事了?”苏承武好奇的往隔壁一探头,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大概是杀鸡吧!”眼神一闪的苏轻怜猜测着,但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宣之于口。
“一大早杀鸡,齐府是太闲了。”谁家的鸡脖子粗如大腿,能声传千里。
赵玉娘道:“我听是女子的叫声,颇为惊恐。”像是瞧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惊慌失措的放声大叫。
苏轻怜安抚着众人,“总之不会有大事,要不然早找到家里来,求爹做主了。”除了凶杀案外,其它真的不算什么大案件。
“说的也是,你爹是县太爷。”有冤自会鸣冤,无冤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在赵玉娘一句“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后,苏家几口人一哄而散,该上衙门的上衙门,该读书的读书,该做事的出门干活,最好命的苏轻怜打了个哈欠,在丫头的服侍下回房睡回笼觉。
她很快地就睡着了,不去理会外头的纷纷扰扰,睡得十分安心,颊边的小梨涡忽隐忽现。
相较她的悠然自得,隔壁的齐府可是炸了锅,闹得沸沸扬扬,各种杂音快把屋顶掀了。
“呜……呜呜……呜呜……”
女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凄楚无比。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把话说清楚了,谁是谁非论个分明。”方氏急道,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姑母,我也……呜……不知道,一醒来就……就在床上……”这里不是她的屋子。
“你是死人呀!怎会不晓得?这么大的人被人“搬”来“搬”去还没有一点感觉。”
忍不住放声大骂的方氏强调了“搬”这个字,表示侄女是非自愿地,有人暗中下了黑手。
“我……我……”她真的毫无所觉,一夜好眠睡得正熟,殊不知一睁开眼,身边多了个光着膀子的人。
方玉蝉委屈极了,哭哭啼啼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完全吓呆了,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夫人这话说差了,什么叫搬,你认为我们风哥儿这小身板,搬得动你们方家那尊大佛吗?更别提他离方大小姐的居处还隔上三座院落,这一路上还都没人发觉。”不显老态的金姨娘一脸忿然,妖娆的腰肢不比年轻女子粗,甚至更有风韵。
“也许是小厮……”方氏还想推到别人身上,好挽回侄女的名声,但是看到比庶子还瘦小的小厮,话到嘴边就没声了。
“夫人怎么不说是令侄女太下贱,夜半饥渴难耐,模到男人床上寻求慰藉。也不知道她这的性子是打哪学来的?”才几岁就学人家爬床,以后还得了,天生的浪荡蹄子。
金姨娘是青楼出身,嘴上不留情,她一身伺候人的本事就是窑子里学来的,齐老爷就爱她妖媚的骚劲。
“我没有,我不是……姑母帮我……我不要他……”她再傻也不会挑中一无是处的庶子,自绝后路。
方氏很想甩掉方玉蝉黏湿的手,可是看她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又于心不忍,毕竟是娘家侄女。
“风哥儿哪算是男人,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闹一闹算什么大事。”
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整件事抹过去,当是孩子间的胡闹,不用太认真看待。
只是既然设了这个局,哪有那么容易让她轻易躲过,她想风平浪静,别人偏要掀起滔天巨浪。
“夫人的侄女几乎光着身子躺在风哥儿身边,夫人好意思说这是胡闹?你敢说,婢妾可不敢听,方大小姐比风哥儿大两岁,她会不晓得男女同眠代表什么?”那才叫贻笑大方。
听到一声尖叫,齐府上下惊慌的冲到年仅十三岁的齐正风屋里,他虽然年幼,但已知晓人事,屋里有两个丫头已是他的人,他对男女情事并不陌生,也喜欢在房事上玩点花样。
大家以为他玩太凶了,把屋里人虐得大叫,但是一把将门撞开后,只见他一脸茫然的揉着后脑杓,上身只着一件亵衣,见鬼似的瞪向床幔垂落下的床榻上。
把床幔拉开,赫然是衣衫不整的方玉蝉,她头发凌乱,香肩小露,欲遮还羞的低头向内。
看到这情景,众人还有什么不明了的,不就是捉奸在床嘛!
只是她原先想找的人是谁呢?应该不是尚且年幼的齐三少爷,更有可能是模错门,上错床,和某人搞混。
不过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她的名节是彻底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能睁眼说瞎话,说她什么也没做吗?
“金姨娘,你嚷什么嚷,真要把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丢尽齐府的脸面吗?”方氏的脸色很难看,手指的指甲戳入掌心里。
护子心切的金姨娘毫不退让,不肯吃下这暗亏,“把方家的人请来,把话当面说清楚,我可不想日后有人栽赃风哥儿不检点,小小年纪就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我还希望老爷为他择一门好亲。”
她面露鄙夷的一瞥抱膝缩着的方玉蝉,话里话外是不肯认下这事,可是又不愿放过,对方玉蝉无耻的行径十分鄙视。
“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吗?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方氏觉得头疼,一个头两个大。
“还谈什么,夫人想粉饰太平不成?若没给婢妾一个合理的公道,那就闹到老爷跟前,让老爷评评理。”她有恃无恐,理亏的是方氏,是他们方家没把女儿教好,教出个不知羞耻的烂人。
方氏一听她的威胁,气得咬牙切齿,“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到底是吧,不肯退让几步?”
“说句良心话,若是换成云哥儿,你能忍气吞声当没这回事吗?”将心比心,为人母亲的心情都一样。
“云哥儿还小……”一想到面容稚女敕的小儿子若是遇上这种事……方氏眼中闪过怒意。
“不是小不小的问题,而是这事着实见不得人,风哥儿本就是没什么本事的庶子,再传出他品性不好的流言,你让他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人一有了污点便洗刷不掉,一辈子都得背着臭名被人戳脊梁骨。
“你让我想一想……”事关重大,她实在做不了主。
眼看姑母在金姨娘的逼迫下有所动摇,心慌意乱的方玉蝉泪眼婆娑,她担心方家来的是生性严厉的父亲,边哭边拉着方氏的衣角,脸色发白的恳求她不要宣张这件事。
“姑母,我爹他会打死我……”
你爹会打死你,我大哥又何尝会放过我?方氏悔之已晚,她执意要将侄女嫁给自己的大儿子为妻,无视兄长来信的催促,将侄女一留再留,如今铸下难以挽回的大罪,她又该如何向大哥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