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哭肿明眸的第十号张大眼恐怖程度直逼正要爬出电视的独眼贞子。
“我说,我是他老婆。”小今说了第二次,她忽然发现,说谎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是的,跳过第一次的艰涩,第二次就开始滑溜。
已经被男主角忘了名字的女人眨眨眼,“我不信!你才不是他老婆,就算张福霖再怎么开明,也不会让一个小助理当他的孙媳妇。”
张家是张老爷爷作主的吗?小姐,做做功课吧,拜托,柴小今皱眉,“爷爷当然不会让一个小助理做他的孙媳妇,但是,我不只是小助理,幸田集团的柴正兴,听过吧?我是柴正兴的女儿。”
“你是柴正兴的女儿?”女人张大眼,那个幸田集团?
“对。”小今点头,“既然你对我的身分已经没有任何的疑惑,我们是不是该来谈谈妨碍家庭的部分?”
一听到法律的问题,女人开始口吃:“我……我哪里妨碍家庭?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而且……我也是过去式了,是那个烂女人抢走他……”对,她只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上门来理论而已。
“是那个烂女人的错,还是我身边这个烂男人的错?”她的问句让女人呆愣,小今直叹气,“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为了一个过去式把自己弄得又丑又乱,值得吗?”
女人抿唇,“可是我很喜欢鍹铠,我以为他也喜欢我。”不然,他干什么买那么多东西给她?“我们……我们……”
“想办法活得快乐一点。”小今拍拍她的手,“快回去吧。”
女人不明白,“你不生气吗?他这样……”
小今笑笑,“没办法,我还月兑不了身。”
女人拧眉,虽然听不懂,还是只能转身就走。
她的义行引来阿铠的景仰、阿轩的不解,厚颜无耻的张先生从那一刻开始,便戏称她为“老婆”;有时候,当她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也会跟着他玩几场。
外头的人、新进的员工常常搞不清楚状况,总要明白人提点才知道,这只是他们两人的胡闹,是的,就只是这样而己。
小今苦笑,看着阿铠拿出口袋里的东西塞在她的手心,大方地拆开包装,那是一条银色小手炼,缀着七彩宝石,犹如满天星斗。
“送你的,出去玩的这段时间,不能忘了我。”
多么好听的话,虽然无心,“就算我不在,也不能把事务所玩垮哦。”
阿铠听了大笑,“那很难说!没有老婆在身边,谁管得动我啊?恐怕连上班都会迟到呢。”
“就只会消费我,”小今叹气,“你呀,先设定闹钟就好了,手机都有防贪睡装置,你不会迟到的。”
“说的也是。”他搔搔头。
“还有,一次交一个女朋友就好,不要吃着碗里看着碗外。”
阿铠急急摇头,忙着辩驳:“我没有!都是她们来找我的。”
多无辜的表情啊!小今还是一派地微哂,“人心隔肚皮,终日捕蛇为蛇亡,我可不想看到认识的人出现在社会新闻上。”
“嘿,小今。”他是那么衰的人吗?
“阿铠,不要太花心。”小今说:“再怎么下去,你会惹上麻烦的。”
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好,“说的也是,接下来的一年内,没有老婆可以罩我,是该小心一点。”
小今笑眯了眼,被众人拉去拍照。
一旁的阿轩看着,不语。
阿铠看出他的心思,“怎么了?”
阿轩摇头,“只是担心,”
“她都二十七岁了,”阿铠不以为然,“也该让她出去玩玩,再说,不过一年嘛。”
闻言,阿轩白了他一眼。
“那是什么表情?”阿铠明白地表现出他的不解。
阿轩回道:“哎!包担心。”
暄凯一直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所有的员工感情融洽,多得是相处了多年的老班底,小今准备了所有人的礼物,她一个一个地给,一个一个地道别,每个人都觉得窝心。
袋子里的最后一个礼物,有着与众不同的包装,那是他的,只给他的,然而,方才还在屋里高歌的男人却不见了,当小今找着阿铠时,他正在茶水间讲手机。
“嗯,不行哦……抱歉……对不起啦……不要这样,美晶……好啦,不然等一下好了……我会跟小今说,就这样啦!”花样男人说着,对着手机啾了一口。“拜。”
小今知道自己该走开,非礼勿听;但是,她却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他打情骂俏。
好好听的声音,好温柔的声音,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认错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了吧?听他这样讲电话,跟他的第四十五号女朋友,她想着,笑着,眼微微红了。
阿铠在走出茶水间时遇到她,“小今。”
小今抬头,换上大大的笑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没关系。”一向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什么被摊在阳光下,“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哪有?”
“哪没有?”阿铠自以为是地搭话:“是不是舍不得我?早说嘛!其实我也可以休假陪你去啊。”说的也是,她要去的那些地方,都是他常去的,有他领着,她肯定玩得更开心。
“又在那里胡说八道。”小今凉笑,“你跟我去?你想把阿轩累死啊?”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暄铠有多少大案子。
“你担心阿轩累死,就不担心我会不会伤心死?竟然选在这个时候离开,实在超没有良心的。”阿铠一开口就停不了。
小今笑得很温柔,小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发,喷着发胶的发尾粗粗的、硬硬的,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它真实的模样。
“我当然也会担心你,但是,阿铠,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有些事不趁着现在去做,我会后悔的。”是的,再怎么放不下,也得放下。
“小今……”阿铠看她,忍不住伸手拥抱她。
小今知道自己有机会推开他,但是,她舍不得,她想着,她靠着,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那么平稳,那么真实,此时此刻的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香味,就只有洗衣店的味道、淡淡的古龙水时,这感觉真好。
她的柔顺让他愣了一秒钟,他以为他不可能得逞的。
这些年来,她一直跟他保持着难以跨越的距离,豪爽如他,常常为她和阿轩的亲密感到吃味,他一直不能明白为何她只防着他、只避着他,好像他有病,好像他不存在;事实上,很多关于她的事,他总是想不清楚。
而现在,他最最在意的是自己抱着她的心情。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把她当成姊妹,但她是如此香,如此柔软,让他想到太多太多,这样复杂的元素,有的他认识,有的太陌生,甚至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想着,困惑,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当他瞧着她迷蒙的眸子,他甚至想要倾身亲吻她的唇。
但他没有,应该说,他没有机会,他的手机在这一刻响起,他松开手,在下意识伸进口袋里拿起它时,察觉到她眸子里的变化。
小今略合着了然的瞳,唇角在同时上扬。
阿铠想也不想地按下电源键,但她比他更快,开口:“开车要小心。”
她果然听到了,“小今……”
“记得定闹钟。”她说完,转身就走。
阿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想起她说的话。
开车要小心。
开车?这么晚了,他要到哪里去?阿铠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恼人的电话声响起,终于由对方的声音想起自己和美女的约会。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她的住处,也不知道美女说了什么、对自己做了什么,脑海里净是一片又一片的空白。
他就这样张大眼任人摆弄。
“鍹铠!”王美晶忍不住傍他一巴掌,“给我醒一醒!”
脸颊上传来的刺痛好真实,阿铠低头看着自己身下已然赤果的美人,意识到他们正在办人伦大事。
美晶咬牙切齿,火大到不行,“你到底要不要做?!”这几天他一直都是这样,心猿意马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铠看着已经发浪到不行的佳人,但他的小头却一点知觉也没有,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能这样超然,即使看着美女,好动的小弟弟居然能够无动于衷。
我是不是疯了?我到底在想什么?三十八F的耶,不做白不做!他想着,皱眉,以为不会有答案,但是,他有,就算是两个小时前的事,他却依然惦着在自己怀里轻颤的身体,还有那一双带着迷蒙的眸子,以及那张总是绽着微笑、却感觉不到开心的脸,没有多想,火速下床,拾起衣物。
“张鍹铠!”床上的女人气怒地大叫。
但阿铠只是在王美晶错愕的表情中回以抱歉,“对不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他这样说。
再度引来她的枕头攻击,但他没有躲,只是快步离开。
他的行为让王美晶知道,她的时代已经逐渐远离。
可恶!她不信,才两个星期!她才不服输,气怒地捶床出气,拿起话筒按了数字键,“我知道很晚了,但我想要……什么?你管我是不是被男人甩了!你就住在隔壁,又不是南台湾,来不来一句话……”
币上电话才两分钟,王美晶满意地听见门铃声响起,披上晨褛,打开门,迎向赤果着上半身的男人。
唔,没有太象样的肌肉,也没有诱人的皮相,但关上灯之后,还不是一样?微微笑起,任那男人掩上门,将自己压在床上,又是一个销魂的夜。
小今坐在天台上。
沉默,安静。
身后传来温柔的男声:“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毕竟这不是他头一次在这里找到她。
阿轩坐在她的身边,学着她看着远方的星子,“风很大。”他说。
“我知道。”她说:“但最后一次了。”
他早知道她这样想,“小今,这样好吗?”
“别管我,去忙你的。”她微笑。
他在她别有深意的话里明白,她一直知道他与那人的事,“小今……”
小今转头,瞥见离去的人影,鼓励他、安抚他:“阿轩,去做你该做的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想起楼下的人,阿轩不得不点头,“我就在楼下。”
“我不会逃走的。”小今提醒他:“你忘了,我还得拜托你开车送我去机场。”
阿轩哼了一声,终于走开,留她一个人望着黑夜,偌大的天空一闪一闪的,然而,谁看得清什么是自然的星星,什么又是人造卫星?
真的怎么样?假的又如何?当他们混在一起,谁会知道真假?谁又在意真假?
风吹拂她的衣角,扬起某些不知名的心绪。
小今想起很多很多回忆,很多很多很适合在这一刻唱的歌,但是,她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甚至连开头都不记得。
没有开始,当然也就不会有结束。
伸出手,将掌心已然发皱的礼物放下,那是她的过往,已经碎裂的心,她一点也不在意,谁将会捡到她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