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你还觉得很不舒服吗?”舒安信担心的守在舒亦帆的床边,还不忘用手触了触她的额头。
“妈咪没事,你先睡吧。”舒亦帆咳了几声,要儿子先去休息。
舒安信摇摇头,收回放在母亲额头上的手,神色凝重的道:“妈咪,好烫耶。”
“有吗?”舒亦帆也跟着模模额头,故作轻松的道:“是你的手太冰了,妈咪好得很。”
“不可以,妈咪,我带你去看医生。”舒安信试着想要撑起舒亦帆,可力气根本不够。
“不用了,妈咪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回房间去,等等被妈咪传染就糟糕了。”
舒亦帆模模儿子的脑袋,声音有点虚软无力,老实说她也真的没力气起床去医院。
“可是真的很烫啊。”怎么办?外婆外公刚好出去玩了……
“咳咳咳,只是感冒而已。”舒亦帆咳了几声,朝他摆了摆手赶人。
舒安信蹙起眉头想了想,突然闷不吭声的转身走出了房间。
等到确认儿子离开,舒亦帆才放任自己流露出不适的表情,闭上了眼睛将手背放在额头上,感受到一片热度,整个脑袋昏沉沉的胀痛着。
这场病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她也不过是昨晚跟李毓谈过后,吹了一晚的风没睡,今天就开始浑身不对劲,到了晚上全身酸痛无力的发起高烧来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脆弱了?只不过是听到韩凯跟王溱要结婚的消息,就整个人沮丧到无法抵抗病菌了?
懊死!都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获得平静的生活后又擅自闯入她的世界,扰乱她的情绪?就跟当年一样我行我素!
“他只想趁结婚前找你重温旧梦,享受单身的快感而已。”李敏的声音又在她脑海中响起,让她脑袋的胀痛一路延伸到了心头。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难道真的认为他是因为爱她,所以这么多年来才对她念念不忘,想要找她重续旧缘?
明明早在九年前就知道了不是吗?
舒亦帆翻个身将自己侧埋进棉被中,鼻子酸酸的,但她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想哭。
一定是因为感冒的关系!
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多找个人来干扰自己生活不是自找麻烦吗?
韩凯如此,李毓也如此。
想起李毓异常的言行与表白,舒亦帆的头更痛了。
她从来就没想过李毓对她,甚至对韩凯抱有那样的心思,他的行为摧毁了这么多年来平和的假象。
原来之前他并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呀……
对于李毓,除了友谊跟感激,她未曾有过其他感觉,直到昨晚那一席谈话,她多了不安跟为难。
不管她怎么告诉他,她跟他绝对不可能,但是他好像都听不进去似的坚持要给她时间考虑,而他给她的感觉是他并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她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情况好像就是往坏的方向发展。
懊死,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团乱?全都是因为韩凯啦。
“臭家伙,离我远一点!”舒亦帆的声音虚软无力的闷在棉被中,听起来只觉得像是模糊不清的呓语。
“很不舒服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整个人已经被凌空抱起。
“韩凯?”不知道为何,突然看到他让她有股想要哭的冲动。
“你这笨蛋,烧成这样为什么硬撑着不去看医生?”韩凯可以感觉怀中那副柔软的身躯温度烫得惊人,心疼的斥骂。
“不是啊,韩凯怎么会在这里?我是烧坏脑袋了吗?”舒亦帆困惑的眨了眨迷蒙的眼眸,举起手模了模他的脸颊想确认他是真是假。
“傻瓜,别怕,有我在。”韩凯温柔的声音穿透了浑沌的思绪,让她猛地回神。
“谁让你随便进来我家的?快放我下来。”舒亦帆佯装冷冽的道。
“妈咪,是我找叔叔来的,别怪叔叔。”舒安信赶紧跳出来解释。
“你找他来干么?”她责怪的看着儿子。
“我、我自己没办法带妈咪去医院,我怕妈咪难受……”舒安信紧抿着唇,一向早熟的脸蛋流露出这年纪该有的脆弱无措。
“你有个聪明的好儿子。”当他接到他的电话时其实是很讶异的,没想到他会照着他留下送货的连络电话打给他。
舒亦帆看着儿子难掩的忧虑,心狠狠的抽痛,她太疏忽了,不该没有顾虑到单亲儿子的心情。
“叔叔,我妈咪就麻烦你了。”舒安信真心觉得现在抱着母亲的韩凯好帅。
韩凯朝他眨眨眼,抱着舒亦帆往外走。
“等等,我真的没事,不能把安信自己留在家里。”舒亦帆被抱出了门,这才回神抗议。
“妈咪,我会乖乖待在家里,你们快去吧。”舒安信朝被抱着的舒亦帆挥挥手,旋即快速的把门关上。
“韩凯,你站住。”她原本想要厉声斥喝的,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绵软无力。
韩凯低头看着她异常红晕的白晰脸庞,皱皱眉,依然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旁,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赶紧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可以把小孩子自己放在家里,我不去。”舒亦帆虚弱的想反抗替他系好安全带的韩凯。
“放心,我有叫人看着。”他扣好安全带,将车驶离。
舒亦帆顿了顿,没理由再反对,况且她也是真的很不舒服,索性闭上眼由着他处理。
一到医院,医生早已在专门给VIP病人看诊的诊间等着她,没一刻耽搁的做了妥善的诊治。
虽然舒亦帆曾在自己妹妹生病时,见识过韩凯可享有的特殊待遇,但现在却更能体会到永缘集团的特权,即便是对生命本该一视同仁的医院中,在贫富间依然存在如此大的差距,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晚,等舒亦帆打完针回到家之后,额头的温度已经退了不少,但整个人却更觉疲累,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隐隐约约只记得自己被韩凯抱回床上,他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就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她再恢复意识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映照上了床头,让刚张开眼睛的她一时之间有点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舒亦帆正瞪着米黄色的天花板,试图让还浑沌的脑袋恢复清醒时,耳边已经响起一道熟悉的磁沉嗓音,正如昨晚一般让她的心猛地悸动着。
“你醒了?”韩凯低下头捧住了她的脸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额头已经抵上她的,测量着温度,“很好,退烧了。”随即才满意的站直身子。
“怎么是你?”她板起脸,好掩饰自己狂乱的心跳。
韩凯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走了出去。就在舒亦帆正感到有点失落于他的爽快离开时,韩凯又走回了房内,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
“吃点东西再吃药。”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拿起牛女乃跟三明治递向半坐起身的舒亦帆。
“我已经好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虽然对于韩凯的行为不是没有感动,但一想到李毓的话,她就无法平静。
“我看你吃完药再走。”韩凯一在床沿坐下,摆明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用了,我还得准备带儿子上课,没时间招呼你。”舒亦帆掀开棉被就想下床。
“我已经让人带安信去学校了,放心,早餐也吃过了。”韩凯挡在舒亦帆下床的位置,坚持要她接过手中的牛女乃跟三明治。
舒亦帆楞了楞,看着韩凯,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连下巴都冒出了点点的青髭,看来他整个晚上都守在这里?
她的心倏地软了下来,正要开口道谢时,韩凯的手机偏偏又不识相的响了起来。
舒亦帆原本柔和下来的脸部线条骤地又绷紧,嘲讽的瞅着韩凯,淡淡的道:“有人在催你回家了。”
韩凯发现她的神色变化,暗咒了声,拿出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脸色瞬间更难看了,连接都没有接的直接按下了拒听键。
“快吃吧。”他佯装没事发生似的,温柔的道。
“够了,你认为这样很好玩吗?我没时间陪你玩回到过去的游戏,你走!回去王溱身边,她才是你应该照顾的女人。”她想到自己竟然之前还傻傻的让他吻了,心中就一阵恼火,将他伸过来的手用力的挥开。
韩凯没预期她的动作,手中的早餐因为她的拍打而翻倒在他身上跟地上,杯盘的碎片加上牛女乃跟三明治的残骸,洒得地上一片狼藉。
空气似乎在瞬间冻结住,舒亦帆没预料到自己的挥手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看着韩凯米白格纹的衬衫被牛女乃泼湿了一片,心中霎时盈满了愧疚,但却又说不出抱歉两个字,只有跨下床低着头捡拾地上的碎片。
“谁告诉你我在玩游戏的?”韩凯无视自己的狼狈,抓起她的手,肃色问。
“放手。”她努力让声音平淡无波,“你快走吧,等等手机又响了,我觉得很吵。”
就像是要证实她的话似的,手机还真的又开始急促的响了起来。
舒亦帆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瞪向他道:“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偷情的小三。”
“该死!”韩凯懊恼的低咒了声,拿出手机接起来道:“我警告你,别再打来了!”随即迅速收线。
“你们都要结婚了,不该这样惹她不高兴,如果让她知道我们又连络上了,我想她应该会气得抓狂。”她嘲讽的扯扯唇,她几乎可以想象对方跳脚的模样。
“打给我的的确是她,可是你从哪听来我们要结婚的?”他皱起眉头反问。
“不是吗?你们要结婚并不是新闻,九年前大家都知道。”她移开视线道。
“是因为这样吗?所以你当年才不回答我就消失?”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墨黑深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再讨论这些没意义的问题,算我拜托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真的觉得很厌烦。”她装出一副备受困扰的神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嫉妒而心碎。
“厌烦?”他咬咬牙,掐住她下巴的手劲不自觉的加重,“你真这么讨厌我,讨厌到非把我跟她扯在一起才开心?就跟当年一样?”
“你弄痛我了,放手!”舒亦帆举起手来想挥打他,却被攒住了手腕往他的方向拉,随即唇瓣就被一堵灼热给覆盖住。
仿佛在发泄自己的怒气与情感似的,他的吻又重又深几乎让舒亦帆无法喘气,一颗心紧紧的拧成了团,鼻子瞬间酸了起来,泪水开始滚落。
“亦帆……”韩凯的唇瓣尝到了滚烫的咸腥滋味,心中狠狠的抽痛,移开了唇瓣才发现她的唇被自己吻破了皮,又红又肿。
“对不起。”他试着想要去触碰她的唇,却又害怕弄痛她。
“走,求你。”她用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低垂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脆弱模样。
韩凯伸到半空中的手紧紧的握住拳,然后又颓然垂下,站起身静静的走开。
一等韩凯的脚步声远离,舒亦凡才放任自己的泪水恣意落下,边哭泣边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可恶的韩凯,不只弄碎了她的杯盘,还弄碎了她的心,她真不该跟他八二分账,应该九一分账才对,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