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玉山庄的日子说不上不好,但也没那么舒适,既然段长渊不待见她,底下的人对她又怎么会尽心尽力
当然,吃穿不会少,但好不好是一回事。
三菜一汤,菜里没多少肉,那滋味更不用说了,清淡无味,缺少变化,没有锦衣玉食,但也让你饿不死,明白的说,就是把她当废人养着。
表面上,他们不能对她怎么样,可是私底下,那些整人的把戏可不少。
例如在她的茶里偷偷下了巴豆、绣鞋里放了银针,或是屋前台阶上抹了油等等,尽是一些整人的小把戏。
她嗤之以鼻,以正义门派自居的这些人,使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真快笑掉她的大牙。
他们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很顽皮的姑娘,她的把戏更多,自然不会吃亏,他们使的手段从来没成功过。
除了对她使坏,这些下人也故意怠慢她,例如迟送膳食,没人倒恭桶,茶是冷的,浆洗送回的衣裳还有怪味,余小桃对这些事一概冷笑,她懒得和这些人计较,只专心一意运行气血脉络,她明白只有武功恢复了,才能改变现状,而她也不求青玉山庄的人一定要对她好,她会照顾自己。
不过她也明白一个道理,一味的姑息,会让人以为她好欺负,进而爬到她头上,所以当某一日,她的床榻上出现一条无毒的小蛇时,她挑了挑眉,将这条小蛇拿在手上。
很好,老娘不发威,把她当病猫,既然这些小人这么爱搞这些玩意儿,她就陪他们玩到底。
她不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玩小蛇,让他们知道她一点也不怕蛇,事后还暗地以蜂笛引来一群黑蜂,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也躲不过蜂蛰。凡是被蜂蛰到的人,会高烧三日,全身疼痛,痛苦不已。
她自幼习药亦习毒,不只懂得植物的毒,也懂得千虫百兽之毒,她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要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湘水居突然来了一群黑蜂,黑蜂所到之处,无人幸免,有人被蛰得满头包,有人一张脸肿得面目全非,叫的叫、逃的逃,一时之间,因为蜂蛰而病倒的有三十多人。
此事惊动了段长渊,他立刻召集人马,将湘水居隔离起来,大白天的人手一支火把,匆匆赶到湘水居。
段长渊和他所带来的手下,全都头戴黑罩,双手套上皮套,全身包得密实,身上还熏了驱虫香。
在他眼前跪着的一排人,都是平日身子健壮,或是被蜂蛰得不多,还能支撑不倒的人,但是一个一个也是脸上、脖子上、手上各处肿包,平日的威武被狼狈所取代。
“怎么回事?”
“禀庄主,不知哪来的黑蜂,一大群的,遇人就蛰。”
回答他的是负责西南角守卫的赵然,他一张好看的面容,因为鼻头肿了一大块,看起来十分滑稽,让段长渊身后好几人一见,忙捂住嘴忍笑。
段长渊看到赵然的糗态,眉头紧拧。
“黑蜂呢?”
赵然苦笑。“来的时候一大群,现在则是飞得一只不剩,想抓都抵不到。”
“一只都抓不到?”段长渊眉头拧得更深了。“倒了多少人?”
“如情、如意、林婶、崔大娘、石儿、小章,还有鼠老三,他们被蛰得最严重,都躺在床上发高烧,其他人虽然还能走动,可是被蛰的地方如火在烧,很不好受。”
段长渊听了之后,命令一个一个吩咐出去,加紧派大夫来,并要大总管王雄赶紧去山庄的药房里,吩咐大夫刘仁尽快熬制解毒汤,让众人服下,并且大量准备驱虫粉,和水喷洒各处以防黑蜂再袭。
山庄人口众多,平日药房都备有上好药材,段长渊曾领着私兵与朝廷一起平乱,到过疫区,明白疫情扩散的可怕,因此药房里不缺各种珍贵的药材。
他感到狐疑,山庄从没有黑蜂袭击过,而他调派的人手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蜂果筑窝的痕迹,这件事着实奇怪。
他似是想起什么,问了一句。
“她呢?”
赵然抬起头,一脸纳闷,一时不明白庄主问的是谁,还是他身边的婢女香儿反应快,立刻回答。
“在屋子里,没出来。”
说起来,庄主来到湘水居,所有人都赶来见庄主,唯独那个女人没出现,众人心想,怕是也被黑蜂蛰得倒下去了。
段长渊朝那屋子看去,他有一个月不曾踏足这里了,沉吟了会儿,大步朝那屋子走去,推开门,直接跨进门槛。
令他意外的是,余小桃正坐在床榻上,在他进来时,她也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炯炯有神,没有任何慌乱,见了他,也不上前见礼,只是悠闲坐着。
段长渊微微眯细了眼打量她。
“黑蜂来袭,你不怕?”
回答他的,是悦耳好听的噪音。
“有什么好怕的,它们又不螯我。”
看她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段长渊有一种感觉,这女人似乎很怡然自得,一点都没有做人小妾该有的样子。
他感到室内空气滞闷。那是一股欠缺清理的骚味,很不好闻。
必于下人们亏待她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放任不管罢了,但是从她身上,他感觉不到一丝委屈,而且这一个月来,也从没听她抱怨过。
“如果你不想待了,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财让你走,足够你这辈子吃穿不缺。”他沉声道。
“谢谢庄主的好意,我在这里待得挺舒服的,而且庄里的下人们待我可好了,怕我寂寞,还会送来小蛇逗我开心呢。”
段长渊盯着她,他倒是小看她了,她使手段赖在他的山庄里,却又不争宠不抱怨,听这口气,也听不出任何讨好,难道,她就只打算一辈子赖在山庄,过这种无聊的日子
他有太多庄务要处理,没空理会她,她又太安分,让人找不到借口赶走她,只能继续这么养着。
“既然如此,你就待着吧!”他转身,迳自离去,而身后的余小桃,则拿起她自制的养肌班,悠闲自在地抹手抹脚。
就让他们自己去找蜂窝吧!反正也是白费功夫,她既然有办法把黑蜂引来,自然也有办法把黑蜂引走。
随着每日不间断的打坐和调息养气,余小桃感到四肢百骸一天比一天通体舒畅,她在铜镜前仔细检视自己的脸容,欣喜地发现果然有变化了。
一个月过去,脸上的坑凹变浅了,痘子减少了,肤色也比以前亮了些,,头青丝也恢复了光泽。
自从黑蜂事件后,那些人不敢太靠近湘水居,加上如情、如意病倒了,所以负责打理湘水居的人也换了,没了那些小人作祟,余小桃的日子安宁不少。
接着又过了第二个月后,那些痘子完全消失了,坑凹变得更浅,肌肤也转为光滑,不再像两个月前那般干燥暗沉,加上她勤搽养肌班,肌肤比以往更加粉女敕光滑。
最让她高兴的是,她的武功恢复两成了,至少轻功就恢复不少。
夜深人静时,她会悄悄跃上屋顶看星星,或是偷偷跑到山庄的后山溜达溜达,这些人把她冷着,没关系,她自己会找乐子,而且她所住的湘水居位在山庄最偏僻的西南角,这给了她很大的方便,让她可以三天两头偷偷出庄玩耍。
这一日,她又像往常一样,偷偷出庄到城里溜达溜达,虽然她的相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毕竟功夫尚未恢复,同时也怕阎九的眼线找到她,所以余小桃特地易容扮丑,梳了个简单的髻,插上一根木簪,换上最朴素的布衣,把自己打扮成一名不起眼的姑娘。
这一日,天气晴朗,余小桃对这城中哪一家饭馆的菜色好、哪一家的酒馆香,或是书肆、药铺,以及店面,她都已经很熟悉了。
在经过大街时,突然前方走来一个人,他衣着褴褛,全身脏污不堪,胸前有些血污,他看起来虽然落魄,身上却散发遇神杀神的煞气,百姓避他如避蛇蝎一般纷纷逃开,
余小桃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个人,这人报头散发,拖着沉重的步伐,似是经历了一场劫难,但他脸上并无一般乞丐那种卑微怯懦的表情,反倒是一双眼冷傲锐利,这人绝非乞丐,就不知他发生了何事?竟落魄至此
此时,几个地痞恶霸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还一边将路上来不及让开的小贩踢开,小贩肩上扛着扁担,里头的野菜山芋散落了一地。
恶霸们踢了小贩不死心,还故意踩坏散落在地上的野菜山芋,小贩急得哭求他们脚下留情,反倒让恶霸们变本加厉,更加大力地踩踏,仿佛看他流泪是一件痛快的事。
余小桃皱着眉头,发现那些人看到那个乞丐般的男人后,彼此使了个眼色,看来是要找那位乞丐麻烦,她暗暗运力于掌,打算他们若真对那男人出手,就帮一把。
“喝!哪里来的乞丐,臭死了,少挡爷儿们的路!”
当所有人都以为乞丐肯定要遭殃时,出乎众人预料的,那第一个朝乞丐出手的恶霸,连衣边都没构着,众人只看到一道银光划过,霎时,众人屏息了。
只见那恶霸被腰斩了,他甚至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分了家,鲜血喷出如泉,震惊了其他同伴,也震惊了旁观的百姓。
“杀人了!杀人了!”
尖叫的、逃跑的,霎时大街上乱成一团,而那几个恶霸在惊见自己的同伴被腰斩后,早就吓得连滚带爬,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