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里头传来的叫声,元镇在产房外心急如焚,他素来不敬鬼神,此时此刻不禁要祈求上天垂怜,保佑他们母子均安。
“啊……”赵晴听从稳婆的指示,该用力时就用力,可是都过了大半天,宝宝还是不肯出来露脸。
稳婆满头大汗地说:“娘娘先别用力,歇会儿再说……”
“呼、呼……”她喘着气,让婢女帮自己擦汗。
银屏和金香频频问道:“娘娘没事吧?”
“我很好……这点痛不算什么……”赵晴故作轻松地笑说。
之后稳婆又把良医副请进来,让他利用针灸催生,希望能够顺利一点,也让王妃少吃一点苦头。
丙然,经过针灸之后,下一波阵痛又开始了。
赵晴使出吃女乃的力气。“啊……”
“娘娘再使点力!”稳婆叫道。
她又哭又叫。“我已经使出全力了……”
稳婆完全没想到这胎会这般难缠。“还不行!再用力……”
宝宝,你快点出来吧!妈妈快没力气了!赵晴在心里喊道。
“还没生吗?”元镇沉不住气地在外头吼。
从产房里出来的良医副吞咽了下口水。“回千岁,头一胎总是比较辛苦……”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回答。
“啊……呜……”赵晴的叫声里夹杂着啜泣,令人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
就这样,从白天折腾到晚上,又从晚上折腾到白天,全部的人都累瘫了,偏偏孩子就是不肯出来见人。
“娘娘千万要撑住……”稳婆担忧地说。
婢女们也在旁边哭着。
赵晴虚弱地问稳婆。“再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有危险?”
“民妇会尽力的……”
“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一定要先保住孩子。”赵晴拉着稳婆的手说。稳婆眼眶一热。“不会的,娘娘……”
“金香……”她唤来贴身婢女。“你出去跟千岁说……万一真的没办法,就先保住孩子,我若死了……不许迁怒在任何人身上……更不许杀人……”
金香痛哭。“娘娘不会有事的……”
“快去!”赵晴虚弱地说。
“是。”金香这才出去将这番话转告给肃王。
突然,砰的一声,元镇不顾男人不准进产房的禁忌,硬是闯了进来。
“谁准你死的?”他咬牙切齿地吼道。
赵晴虚弱地伸出手。“听我说……”
“你和孩子都不准死!”元镇握住她伸来的手,恶狠狠地唯哮。“否则本藩杀光王府里所有的人!本藩说到做到!”
她流下泪来。“千岁……”
“不许死!你听到了没有?”他听似霸道的口气隐隐带着几分恳求,让赵晴的眼泪掉得更多。
“好,我和孩子都不死……”赵晴哭着点头,这时阵痛又来了。
“啊……”
稳婆连忙叫道:“娘娘使劲啊!”
“啊……”她痛到大叫。
元镇握紧她的小手。“用力!”
“我已经在用力了……”说到这儿,透过半眯的眼缝,她居然看到萌萌的小正
太突然出现,正对着自己嘻嘻笑,心里感到疑惑之际,就见他奔向前来,钻进自己的肚子里,她顿时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更强烈的剧痛袭来,接着胎儿立刻咕溜地滑出产道。
她喘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虚月兑了。
“生了!生了!”稳婆欣喜地叫道。
婴儿宏亮的哭声旋即响遍整座后寝宫。
“恭喜千岁,是个世子!”稳婆立刻报喜。
“本藩有世子了!”元镇激动地大喊。“王妃快看看咱们的儿子!”
赵晴确定孩子平安出生后,再也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王妃怎么了?”他着急地叫道。
“娘娘只是累坏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稳婆将哇哇大哭的世子交给等候在旁的嬷嬷清洗。“千岁还是先出去吧!”
元镇用手掌拂去赵晴额上的汗水,见她满脸疲惫,眼底似乎还有液体凝聚着,不禁由衷地感谢她为自己生了个儿子。
“千岁要不要抱一抱世子?”嬷嬷将襁褓中的婴孩交给他。
他小心翼翼地抱过去,力道之轻,生怕会弄伤儿子,接着他走出产房,才打算带儿子到家庙叩谢祖宗保佑,却见外头乌云密布,顿时下起哗啦哗啦的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奴仆们站在雨中,欢天喜地地大喊。
必中府已经好久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雨,田地早就干涸龟裂,河川也不见有水流动,百姓只能挖井取水过活。
“下雨了?”元镇站在檐廊下低喃。
真的下雨了!
婴孩听到巨大的雨声,皴起红通通的小脸,哭得好大声。“哇——”
“哈哈……这是天降甘霖,谁敢说本藩的儿子是灾星……”他仰头大笑,将儿子举高至头顶。“哈哈……这场雨下得好……下得太好了……”
必中府的百姓也因为这场及时雨,全都开心得手舞足蹈,不管会不会淋湿,全都跑到屋外庆祝,一时之间欢声雷动。
没过多久,常宁县内的官员都陆续收到肃王府传来的消息,世子终于出生,而且还带来雨水,那些恶意中伤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这场雨连下了足足半个月之久,奇迹似的并没有带来灾情,反而让干涸的田地和河川得到久违的滋润,就算有一些房舍的屋顶破损,造成漏水的情况,大家还是甘之如饴。
百姓们也开始赞扬肃王世子,说他的出生将会带来莫大的福气,不过几天的工夫,已经传遍关中府一带。
虽然赵晴没有当过妈妈,但是从网络上得到的知识,已经足够让她知晓喝母女乃的好处,所以她不肯另请女乃娘,而是决定亲自喂女乃,甚至把小床摆在寝榻旁,让她可以随时照顾。
她轻拍儿子的背,听到小小的打嗝声后,才让宝宝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从出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从宝宝还在肚子里开始算起,母子俩也相处了好几个月,有了深厚的感情,何况还一同经历生产的痛苦,只是赵晴怎么也没想到,小正太竟会来投胎当自己的儿子。
“原来你是等着来投胎,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保护我……”赵晴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宝宝狰着圆圆的眼睛,红红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对她笑。
“妈妈……不对,应该改口说母妃了,母妃会好好爱你、养你、教你,让你在充满爱的幸福环境中长大,将来成为一个对朝廷、对百姓有用的人。”她对自己也对孩子许诺。
这时,银屏捧着一迭洗好晒干的尿布进来。“娘娘可别太累了,还是让奴婢们来照顾世子就好了。”
“是啊,娘娘,让奴婢们来就好。”金香跟在身后,手上端着良医所刚煎好、用来调养身子的中药。
赵晴笑吟吟地说:“我一点都不累。”
“奴婢也有弟弟妹妹,他们几乎一整天都在睡,可从来没见过像世子这样,只有中午和晚上才会阖眼,而且出生的第一天,眼睛就已经睁得好大,像是在听大家说话似的。”银屏忍不住伸手逗弄宝宝。
金香也用力点头。“世子除了刚出生那两天哭过,之后就很少听到了,就算肚子饿了也顶多叫个几声,真的又乖又听话,一点都不像千岁。”
“嘘!小心别让千岁听见。”银屏提醒。
两个婢女相视一笑。
“王妃!”说人人到,元镇推门进来,为的就是看看儿子。
“见过千岁!”银屏和金香立刻收起笑意,福身见礼。
他径自走到赵晴面前。“世子在睡觉吗?”
“没有,正醒着呢。”她将儿子放进肃王的臂弯里,好让父子俩培养感情。
见世子睁大眼睛盯着自己,一点都不怕生,元镇愈看愈是欢喜。“该给他取蚌乳名……叫什么好呢?”
“乳名?”赵晴还以为会取蚌正式的名字。
“宗室有宗室的规矩,对于请名、请婚相当严格,未经请准,只能直呼乳名,有的直到壮年都还未请到名字。”他嗤哼一声。“不过本藩已经上奏朝廷了,就看父皇怎么决定。”
赵晴见他与皇上之间的父子关系依旧紧张,一时也想不出解决之道。
“那就先帮世子取蚌乳名……对了,就叫犼儿!”赵晴突然想到小正太说过自己的名字,正好派上用场。
她用手指在元镇手掌心上写下“吼”这个字。
“犼儿?好,有气势!也够霸气!”他哈哈大笑。“在我朝的古老传说中,吼是龙王的儿子,可以上传天意、下达民情,后来被观世音菩萨收服,成为坐骑……好!就叫犼儿……犼儿,我是父王。”
“格格。”婴儿发出笑声。
元镇大为惊奇。“他笑了!”
“看来他很喜欢。”赵晴这才明白“吼”这个字代表的意义,也想起锦姑曾经说过世子是观世音菩萨派来的,看来不假。
他将儿子抱得高高的。“你是父王的嫡长子,父王定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谁敢伤害你,父王绝对会杀了他们……”
“呜……”犼儿被他带有杀气的口吻吓着,瘪了瘪嘴,似乎要哭出来了。赵晴马上瞋瞪他一眼。“别在犼儿面前说这种话,动不动就把杀人挂在嘴边,会在他的心里造成阴影的。”
“他是本藩的儿子,才没有那么脆弱。”这个女人愈来愈不怕他了,现在还敢瞪他,但元镇不认为自己有错,他不会让犼儿承受和自己一样的苦。
赵晴抱过儿子拍哄。“难道千岁希望大家都怕犼儿?那种惧怕的表情,千岁还看得不够多吗?”
这句话令元镇不禁语塞。
“我希望犼儿能得到百姓爱戴,所到之处都能受到欢迎,而他也能善待百姓,为百姓着想。”赵晴衷心地说。
元镇一脸不以为然。“百姓不过是些愚蠢迷信之徒,何必在乎他们怎么想呢?他们的死活又与本藩何干?”
“等犼儿会说话了,可要好好骂骂你父王,告诉他这么说是不对的,身为皇室中人,有他们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别忘了是百姓缴税才能让他们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她正色地对儿子说道。
而犼儿似乎听得懂她的话,乖乖点头。
“千岁看到了吗?”赵晴得意地问。
他哼了哼。“他才多大,怎么可能听得懂?”
“千岁别小看犼儿,他可是我生的。”这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她突然又想起这句话,或许跟自己重生有很大的关联,若是之前的那位王妃,这个孩子恐怕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
见王妃一脸宠溺,元镇的心头又像是被羽毛搔了好几下,儿子出生至今也有两个月了,良医所更是天天煎药帮王妃调养身子,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今晚本藩会过来,犼儿就交给其他人照顾。”
赵晴一时还没会意过来。“为什么?”
“咱们夫妻同房,犼儿就睡在旁边总是不大好。”虽然他是不介意,但又担心儿子哭了,他这个王妃不可能丢着不管,那就太扫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