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手机突然又响起,她疑惑地看了一下手机,是白浩。
“吃过午饭了吗?”
她不禁想笑,白浩就是白浩,问话永远这么直白,“吃过了,准备午睡。”
“身体舒服了吗?”
受宠若惊可以形容她现在的感受,也许之前她没有哪里不舒服过,所以没有机会享受这种感觉,“嗯,没事了。”她有些迷茫,现在却不会,她无比清晰地作下了一个决定,“你今天晚上早点回来,我请你吃晚餐。”
兴许感染到她愉悦的心情,他难得开玩笑,“你确定你做的菜不会让我上吐下泻?”
朱新诺光明正大地翻了一记白眼,反正他看不到,语气不屑地说:“你也不会做啊。”
他们都完全不懂做菜这回事,他还嘲笑她。她说请他吃饭,当然是她出钱让陈阿姨买菜,然后陈阿姨做,她不信他没想到,他一定是在揶揄她。
白浩低低地笑了,低沉的笑声在她的耳畔响起,弄得她的耳朵隐隐发痒,她红着耳根,“就这样啦,掰掰。”
“嗯。”他挂了电话。
朱新诺下了床,到楼下跟陈阿姨说了一声,陈阿姨笑着点头。她又回房,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整理衣物。
白浩车子的引擎在门外响起。
他换了拖鞋,走进屋子。他到家的时间是六点半,在夏天这段时间而言,还不算天黑,天色只是有些昏暗。
他的脚步一顿,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在他侧前方的餐桌上,摆满了丰富可口的食物,但这不足以让他如此失态。
他不知道朱新诺也是一个讲究浪漫的人,餐桌上的水晶长颈花瓶里插着几朵娇艳欲滴的玫瑰,香熏蜡烛静静地燃烧着,淡淡的香味盈满了四周。白色的桌布垂落在地上,两把欧式椅子正对着摆放,一瓶红酒已经打开,正放在一旁醒酒。
啪嗒,脚步声传来,他抬头,迎上一双吃惊的水眸,他微微挑眉,她站在楼梯中间,看看他又看看那浪漫的餐桌,最后她脸红了。
哦,难道他会错意了,他邪肆地笑着,“烛光晚餐。”
朱新诺一个下午都在整理东西,陈阿姨弄好之后还专程跟她说了一声才离开,她想起了陈阿姨当时古怪的笑容,她一时无语。原来陈阿姨误会了,她要的是一个好氛围,好谈话的氛围,而不是谈情说爱的氛围啊。她脸上的温度很热很热,弄巧成拙了,好丢脸。
她几乎都不敢去看白浩的脸,可她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笑意,她羞愤地说:“对啊,烛光晚餐,白先生赏脸吗?”
白浩哂笑,月兑掉外套,扔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她踩着极重的脚步走下来,微笑地替她拉开了椅子,“请坐。”
她姿势优雅地坐了下来,“谢谢。”
“看起来很棒。”他看了看菜肴,见她的脸色更红了,加了一句,“都是我喜欢的菜。”
她一边倒酒一边不去看他,气氛太过浪漫,她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于是跟他说了一会话,就安静地吃晚饭。
白浩边吃边观察她,看她吃饱停下,他缓缓开口,“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他们之间好像没有浪漫过,忽然这么浪漫的桥段放在他们的身上,好像小丑穿了总统的衣服,很奇怪。
他了解她,她不会心血来潮地弄一个烛光晚餐,多半是陈阿姨会错意,而她会这么郑重地要他早点回来,她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他仔细想了想,今天不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或者特别的节日,她要跟他说什么呢?
“我想离婚。”
凤眼错愕地看着她,“什么?”
如果不是这么严肃的事情,朱新诺几乎要笑了,冰山脸忽然大变,真的还满搞笑的,但此刻不是可以笑的时候,她严肃地说:“我想离婚。”
时间在他的静默中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疑惑的俊脸,他终于开口了,“为什么?”
朱新诺默默一笑,“还记得我昨天问你关于以后生宝宝的事情吗。”他沉静地瞅着她,她继续说:“我一开始是真的打算不想生宝宝,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的关系,女人会变啊,我就想也许未来我会想要一个宝宝,而你不想要,你昨天很坚定地说不要,我知道你不会改变主意。”
白浩仍然一言不发,她说得很对,他确实不会改变主意,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说好听点叫坚定不移,说难听就是不懂变通。再加上他引以为豪的抑制力和自控力,他完全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坚持己见。
但现在他结婚将近半年的妻子说,她改变想法了。他心中一叹,人都会变,更何况女人是善变的佼佼者,但他却舍不得,因为他跟她是很契合的一对,到目前为止,他都很满意她。
“我不想以后会埋怨你,甚至会恨你。”红唇微启,她神色淡淡。
他又是很久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他会同意的,他不会对她死缠烂打。果不其然,他执起一旁的玻璃杯,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口喝完,放在了一旁,他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好。”他随后缓缓起身,往楼上走去。
朱新诺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离婚,他们达成共识真快,结婚、离婚,在他们看来就像是眨眼睛一样,不是他们随意,而是他们都不是会勉强自己或者勉强别人的人。
翌日,朱新诺和白浩坐在白浩的办公室里,身边各有一名律师,两边的律师分别确认离婚协议书无误之后,朝当事人点了点头。关于他们两家的合作当然是继续,离婚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
朱新诺拿起笔,没有任何犹豫的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没有看坐在她对面的白浩。白浩望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拿起笔签名。离婚比结婚要方便很多,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们出面,他们只要签名,接下来会有律师将后续的事情办理妥当。
白浩站起来,一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一手按在桌上,看着对面的她朝他淡淡一笑。她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昨晚当他看到她整理好的行李箱,他就知道她一定要离婚。
“还有些东西我过几天再去拿回来。”她走近他,笑着说。
他心头一直盘踞着一种怪异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结婚时他是主导人,可现在这场离婚却是她主导,他淡淡地看着她,“嗯。”
朱新诺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她现在最不能忍受的便是饿,“我先走了。”
“嗯。”
她转身带着自己的律师离开,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旁的律师开口道:“总裁,我先回去了。”
他点点头,律师离开了。
空荡的办公室里只有白浩一个人,他走到落地窗前,由上往下俯视,凤眼里一片冷意。
他这样的人,就不该结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都会变化,他可以把持自己不变,别人呢?
他扯掉领带,将领带扔到一边,指尖敲着古董桌,一下、两下……他闭了闭眼睛,整理好心情,在办公桌前坐下,将这件事情暂时抛诸脑后,拿起桌上的文件,认真地看着。
一年后,朱家别墅里,一间粉色的婴儿房里,一个白女敕女敕的婴儿正张着大大的眼睛,嘟着小嘴,肥嘟嘟的小手不断地往上伸,似乎要抓住婴儿床上方的旋转木马,“咿咿呀……”
此时,门由外向里打开,脸色红润的朱新诺走进来,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半跪地靠在婴儿车旁,“小宇宙,睡醒了,嗯?”
她伸出双手将他抱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生涩,没办法,家里人没有人敢让她做事。她是自然产,生下小孩之后很快就能下床了,却被家人限制在床上,让她少动,安心休养。
月子也早就做好了,只是她被当作重点保护对象,每天都要吃很多,弄得身材稍稍走样。家人舍不得让她累,小孩都是有专人照顾的。可朱母说对了一句话,小孩是身上掉下的肉,她要是每天不看他几遍,她就不爽。
她随手拿起一个玩具,在他的眼前晃一晃,他发出呜呜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原来是火车造型的玩具,明知道他还不可能知道火车是什么,也不可能知道火车会发出什么声音,她仍是一心认为他知道呜呜是火车声。
“小宇宙,你真棒。”她不要钱似的说着赞美的话,书上说了,鼓舞小孩很重要,尽避他还很小,不懂什么叫虚荣心和力求表扬的渴望。
苞小宇宙玩了一会,她看了看婴儿房,不由得笑了。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小宇宙很乖,几乎都不吵她,家人都以为是女生,所以房间就按女生的风格来装潢。结果……她垂眸,她的小宇宙是货真价实的男生,待在这么女生气氛的房间里实在很搞笑,“小宇宙,过几天帮你换个房间,好不好?”
“姊姊……”朱新亚走进来,无语地看着她,“大晚上不睡觉,偷偷跑出来干什么?”
朱新诺悄悄吐了吐舌头,“我睡不着嘛。”她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到晚上就很难睡了,精神特别好。
“睡不着也要好好休息,不要累到自己。”朱新亚劝着她。
朱新诺无奈地将小宇宙放回婴儿床上,“好啦好啦,妈妈不跟你玩啦,明天再找你玩。”她直起身子,跟着朱新亚走出婴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