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周持南准备了一桌菜,易稚青毫不客气地狂嗑着,数落着南仲威竟然学她连跷两天班,害她累得像条狗,就连包庆余也指着额角的瘀青抗议着他的恶行,要她主持公道。
周持南干笑着,怎么也不敢看向南仲威,但知晓他因为自己的暂离,反应如此之大,感觉到心底甜软着。
“更可恶的是他明明说下午要进公司的,为什么没进公司?外头的保全说你们中午以前就回来了,为什么却还是赖在家里?”易稚青毫不客气地嗑着第三碗饭时,不住地追问。
“汤……汤好了,我去拿。”周持南满脸羞红地跑进厨房里。
易稚青挑高眉,睨了文风不动,安静吃饭的南仲威。“哦,原来是小别胜新婚啊,姿颖。”
周持南闻言,羞得躲在厨房里不出来。
“逗她是我的权利,我不准你行使我的权利。”南仲威用筷子指着她。
要不是他们太早回来,他们现在还在浴室洗鸳鸯浴,说穿了这两个家伙太碍眼,也差不多该送客了,以免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
“这种鬼话也只有你说得出口,也只有姿颖受得了你。”易稚青啐了声。
“只要她受得了我就好。”南仲威笑得一脸得意。“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们也该回去了,省得影响了你们原本的生活作息。”
“姿颖,你老公在赶人了,你要不要出来说声公道话!”易稚青喊着。
周持南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不会啦,你们就继续待着,这样比较热闹。”对她而言,他们就像家人,而且人多热闹。
“听见没有。”易稚青笑得小人得志模样。
南仲威哼了声,不再表示意见。“你再继续长舌,菜被庆余吃光了,我可不管。”
易稚青回神,毫不客气地一脚朝包庆余踹去。“包庆余,你这个混蛋,想说你怎么都不说话了,原来是在偷我的肉!”
“肉上头又没写你的名字!”可恶,他应该再吃快一点才是!
“不用刻名字,全都是我的。”
周持南瞧那两人陷入抢肉大战,不禁笑得眉眼恬柔,在南仲威身旁坐下,往他肩头上一靠。“这样比较热闹,对吧。”
“你开心就好。”南仲威凑近她耳边低喃着。“是说,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敢看我?”
周持南娇羞地横瞪他一眼,快速地收回目光,脸上是止不住的红烫和笑意。
她没想到可以在这里得到幸福,可以和他相处得如此融洽,但是……向群是一个大问题,她该要怎么做才能守住她想要的幸福?
她得好好想想,也许该将陆姿颖留下的讯息找出来,确定向群所说的真伪,毕竟她对这个世界太不熟识,想唬住她实在太容易了。
可偏偏从这天过后,南仲威黏她黏得紧,两人出双入对,只要待在家里,就只能待在他房里,她根本抽不出空到陆姿颖房里。
日子一天天地过,眼看着慈善拍卖会就快要到来,吴淑丽把慈善拍卖会当晚的拍卖对象建文件,交给她决定拍卖顺序。
“把南瀛证券捐赠的物件拿掉。”她看了眼,淡声说着。
“可是……”
“有问题吗?”
“没有,只是这么做,不是对——”
话到一半,周持南的手机响起,她抬手示意,吴淑丽随即先退到办公室外。她一接起手机就扬笑问:“下班了?”
“我已经在楼下了。”南仲威在那头说着。
“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去。”结束通话,把东西收一收,她拎起包包离开办公室,经过吴淑丽的座位时,说了声,“我先下班了,记得要把南瀛证券的物件拿掉。”
“是。”
下了楼,就见南仲威的车停在前头,她一坐上车却意外包庆余和易稚青不在车上。“庆余和稚青还没下班吗?”
“你以为我是他们的司机?”南仲威没好气地往前驶去,但过了一条巷子,车就停到路边了。
“怎么了,停在这边要做什么?”她问着,他却压根没回应,径自下了车,她赶忙解开安全带下车。“你生气了?”
南仲威睨了她一眼,撇唇佯怒,可是唇角却硬是被笑意给拱弯了。“带你吃点不一样的。”
“去什么地方吃?”
“巴色拉蒂。”
“嗄?”什么东西?
他牵着她散步,走过一条街后,来到一间餐厅,餐厅的装潢极具欧风,侍者迎上前来,南仲威道出陆姿颖的名字后,侍者便带着他俩往窗边的位置坐下。
他看着菜单边说:“这里是我用你的名字订位的。”
“喔……”周持南应得漫不经心,因为她发现她看不懂菜单上的字……怎么会有这种字?跟遥控器上的很像,可又不太像……
南仲威看着她的反应低低笑着,好心替她多翻了几页,不等她决定,作主替她点了套餐。
“那是法文,我也很怀疑你以前到这里,你到底是怎么点餐的。”
她愣了下,没法回应,只能干笑。有时,她不太喜欢他提他和陆姿颖的过去,有时她会想告诉他她不是陆姿颖,但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你很喜欢这里的餐点,所以缴了年费成了会员,而今天是因为我听稚青说今晚有特别的活动,所以找你过来。”
“什么活动?”
“待会你就知道了。”
一会侍者上了菜,当她吃到主餐时,瞧见有侍者推着餐车经过,餐车上头是一座座精致蛋糕塔。
瞬间,她的眼光便不自觉地跟随着餐车,教对座的南仲威不禁低低笑出声,她闻声立刻羞赧地收回视线。
南仲威见状,把侍者找来,替她拿了座蛋糕塔。“这就是今天的活动,各式各样的蛋糕塔吃到饱。”
周持南双眼发亮着,随即又皱了皱眉。“可是我吃完这个就吃不下蛋糕了。”
“拿过来吧。”他朝她招了招手。
她笑嘻嘻地把吃不到一半的迷迭香猪肋排递给他,把蛋糕塔移到自己的面前。塔上有七八种蛋糕,她随意挑了种,尝了一口不禁笑眯眼。
“好吃?”
“好吃,巧克力口味的。”她用叉子插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尝尝。”
他面有难色,但实在捱不过她的坚持,勉为其难地张了口,将丰厚的黑森林蛋糕给直接吞下月复。
“很好吃,对不对。”
“……大概吧。”他拿了水杯漱漱口,对那股甜腻味实在不敢恭维。
不过看她吃得眉开眼笑,他就觉得今天带她过来,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就在她吃第三个蛋糕时,突地有名女士缓步走到她身边,微诧地道:“陆小姐,好久不见。”
周持南抬眼,对眼前的女士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没开口,南仲威低声询问:“请问你是——”
“我是这家餐厅的经理,敝姓林,因为陆小姐是常客,所以跟她打声招呼。”
“喔,原来如此,她是我的太太,上上个月出了点意外,有部分记忆不见了,所以她可能不记得你了。”
“怎么会这样?她上上个月二十四号来时,和吴秘书在这里坐了好一会,虽然脸色有点不好,但那时人都还好好的。”
南仲威黑眸闪动了下。“吴秘书?是她基金会的吴秘书?”
“是啊,陆小姐和吴秘书感情很好,常常一起到这里用餐。”
周持南闻言,有些讶异,她实在感觉不出吴秘书和她感情很好,因为吴秘书对她的态度相当戒慎恐惧,总是唯唯诺诺的……如果感情好的话,应该在得知她失忆之后,会试着帮她恢复记忆吧。
“确定是上上个月的二十四号吗?”
“是啊,就在那天中午,因为陆小姐是常客,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周持南不禁看了南仲威一眼,心想二十四号难道就是出事的那一天?仲威也锁定追查当日陆姿颖和谁接触过?
可是,如果当天她是和吴秘书到这里用餐,为何她问当天行程时,吴秘书却推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会是吴秘书对陆姿颖下毒吗?如果是的话,她的动机呢?
也许,今天晚上她该利用一点时间到陆姿颖的房间找些蛛丝马迹。
当晚,趁着南仲威沐浴时,她偷了个空回二楼,从熊女圭女圭的口袋里取出那本册子,快速翻看着。
但里头写的都是简短的心情笔记,没头没尾的,她努力拚凑着,看到最后,蓦地一愣,只因上头写着——除了离婚,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离婚,再把证据交出去,只有这么做才对得起他……
她胸口一窒,直觉这段话像是在影射陆姿颖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南仲威的,所以才会说唯有离婚才对得起他……
真的不是南仲威的孩子?她握着册子的手,关节泛白,呆坐在床上。
“姿颖?”
门外传来南仲威的唤声,她回神快速把册子塞进熊女圭女圭的口袋里,几乎同时,他已经推门而入。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仲威目光落在她身边的熊宝宝,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
“没什么,只是整理一下东西,倒是你……洗好了?”她微颤的站起身,心跳得很乱,神色有些不安。
“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大概是有点累了,我们回房休息吧。”她主动挽着他的手,心却不住地往下沉,心想,他要是知道真相,他……会原谅她吗?
“走吧。”
回房躺在床上,周持南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因为事情状况急转直下,已经不是她能处理的状态,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能想着明日拨空找周玉醒商量这事。
翌日一早到公司上班,拨了电话给周玉醒,却联络不上她,打到总公司才知道她出国了,明天才会回国,教她不禁颓然地托着额。
今天上班前,她一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南仲威,彷佛背叛他的人是自己,可这偏偏不关她的事。
懊怎么办?
“姿颖。”
门开传来轻佻的唤声,教周持南猛地抬眼。“谁准你进我的办公室的?!”
“怎么这么凶?我只是想跟你讨论,为什么你没把南瀛证券捐赠的对象排入拍卖程序里。”
向群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双手按在她的桌面上。“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会生气的。”
周持南眯眼瞪着他,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可以无赖到这种地步!
一进办公室,南仲威陷入沉思。
事发当天,和姿颖最后用餐的人竟是吴秘书……说来可笑,他完全不知道姿颖和吴秘书感情有多好,但不管有多好,吴秘书是个重要关系人,绝对月兑不了干系,而他该用什么方法诱导她道出实情?
“总裁。”易稚青敲了门后,随即踏进办公室里,而包庆余就跟在她身后,手上拿了一个文件夹,脸色有些犹豫。
南仲威抬眼望去。“有事要说吗?”
“庆余说有事要跟你报告。”易稚青指了指身后。“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连我都不能说,说只能直接跟你报告。”
“哪一件事?”
“就……你要我去查证券公司和向群的资金动向那件事。”包庆余呼了口气,把文件夹放到他桌面。“本来是要查他是不是有私吞公款,结果查到两件大事。”
“大事?难不成他不只拿了公司的钱,甚至还涉嫌掏空?”南仲威好笑地翻开文件夹。
“恐怕是涉嫌洗钱。”
“对象是谁?”
“财务长罗董事和人寿执行长何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