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越。”
他正迈步打算加人妻子,一名久未见面的朋友唤住了他。
“陈莲蕙,你也来了!”谭越有些惊讶,据他所知,在美国拿到学位后,她一直待在纽约发展。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聊了点近况,才谈到这一次画展。
“在纽约那么忙,怎么有空回台北看维甄的个展?”陈莲蕙上学时也是登山社的一员,她和罗维甄也熟,不过谭越倒是不知这位在华尔街颇有成就的女强人,跟罗维甄交情好到为了她的个展,可以花十几个小时特地从纽约飞回台北来。
“其实我是回来看我妈的,老人家固执得要命,怎么劝都不肯搬到美国跟我住,我只好找时间多回来探望了。”
陈莲蕙顿了一下,似乎对接着要出口的话有些犹豫。
“回台北前,若璃打电话给我,说维甄要开个展,叫我有空过来看看,结具,会场这么多人,根本不需要我捧场。”
听见陈莲蕙提到前妻,谭越阖了下眼皮,心情似乎有些波动。
“哦,若璃她好吗?”
不意外陈莲蕙和前妻有联络,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的朋友,她们人又同在纽约,保持来往是很正常的情况。
“还不错,应该算是幸福吧。”
当年谭越和赵若璃这对金童玉女离婚,震惊朋友圈每一个人,陈莲蕙那时远在美国不知详细缘由,只听说谭越一度过得很颓丧,今晚若不是见他轩昂如昔,明显己经走出情伤的模样,陈莲蕙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赵若璃。
“她过得幸福就好了。”
陈莲蕙听谭越如此说,不知是灯光的缘故,或是她隐形眼镜也看花了,她好像看见隐微的伤痛从谭越眸底一闪而逝。
“对了,听说你去年再婚了,应该也很幸福吧?”陈莲蕙转移话题,她觉得在谭越面前提起赵若璃实在不智。
陈莲蕙还以为气氛会就此僵掉,岂料谭越点头表示他也过得很好,他语气愉悦地说:“我太太也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谭越正要带朋友去见妻子,结果孙雅曼己发现他讲完电话回到展场,早他一步走了过来。
“学姐今天没有来,我们见不到她了。”没注意到丈夫身旁站了个朋友,孙雅曼亲昵地唤谭越一声老公:“论辈分你也算学姐的表哥,可不可以帮我念念学姐,她这样真的很糟糕。”
“好,有机会我会跟她说。”
谭越很高兴他还没找她,她就抛下艺术同好前来寻他,很自然的牵起妻子的手,他有些取笑地说:“不过,她没来你好像也玩得很愉快。”
“哪有,我明明就很惋惜学姐没出席!”因为有些被说中,孙雅曼娇羞地瞪丈夫一眼。
每次妻子卸下端庄,直白地展现情绪时,总觉得她特别迷人的谭越,没有例外的又被妻子明媚灵动的神情吸引住。
他们夫妻的对看可以结束了吗……
被晾在一边的陈莲蕙有些尴尬,不过她脸上挂了笑,因为对他们夫妻俩的甜蜜互动里可以看出,谭越似乎已释怀他和赵若璃那一段过往,如他表示,他现在真的过得很好。
幸福的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
结婚典礼的过程犹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举行,一转眼,她和谭越也结婚两年多了。
堡作上她还是没变,上少少的课、赚少少的钱,兴致一来接个插画玩票,其他时间,不是窝在客房改建的画室画画,就是直奔谭越公司里的人造岩场攀岩。
除了这些,谭越有空的时侯也会利用周末带她去各地体验一下不同类型的户外话动。
总之,很平凡的生活,孙雅曼却快乐极了。
幸福生活中唯一遗憾的,是结婚两年多她一直没怀孕。照常理,身体健康又没做任何避孕措施的他们早应该有消息才是,但孙雅曼每个月的好朋友还是照来不误。
“唉……”
周日的上午,难得有人没在公司忙,孙雅曼在画室画画,谭越则坐在一旁看财务报表,原本气氛悠闲宁馨,但是孙雅曼听起来很低潮的叹气声,打破了宁静。
“在烦恼尾牙的表演吗?”谭越抬头,扬眉问一脸烦恼的妻子。
员工辛苦了一年,尾牙是一年一度老板犒赏员工的重要餐会,今年度的营收非常亮眼,所以公司福委会很敢的拱他们夫妇上台跳舞,谭越不在乎献丑娱乐一下员工,毕竟公司的成就员工贡献良多,不过他端庄内敛的妻子,似乎有点害怕当众跳舞。
“我跟福委会说我们不表演好了。”
“哎呀,不要啦。”谭越以为她在烦恼尾牙的表演,其实不是,今早小红来报到的孙雅曼是为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在苦恼。
想要拥有小孩的谭越,曾说过为人父母是人生一个很美好的历程;她爱他,想生他的宝宝,更想帮他完成那个很美好的人生过程!婚前做的健康检查,双方身体都没有问题,但是男女生理结构大不同,在生育方面女性复杂太多了,基础型的婚前健检会不会没有检查出她的问题……
“雅曼!”看来妻子真的很担心。见她有些恍惚,谭越放下报表来到她身侧,“你不要烦恼,尾牙不上台表演,员工也不敢勉强我们。”
“我不是在烦恼那个。”孙雅曼虚弱一笑。
“那是在烦恼什么?”谭越抓来妻子没拿画笔的左手搪着,“有什么烦恼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解决不了的!
她亲身体验,他那里的功能不但正常,精力还旺盛得惊人,加上婚前健检的数据也证明了他生育没问题,所以他们迟迟没怀孕,一定是她的关系!
“雅曼?”妻子不说话,谭越有些着急。
面对丈夫的关心,孙雅曼重重叹一口气,没有办法开口。
“雅曼,我们是夫妻,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谭越的耐心对待打动她,她开了口,逃避式地开着玩笑,“如果我一时冲动,标了张毕卡索的真迹,你愿意帮我付吗?”
“当然愿意。”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什么时候要?支票的话我马上开给你,如果要现金,要等明天银行营业才行。”
“你……”居然当真,她又不是学姐老爱乱买东西,喜欢的话欣赏就好,不见得要买回家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毕卡索的真迹很贵?”孙雅曼叹气问。
“几千万的话还好啊。”他得空读的艺术杂志给他的印象大致如此,不过数字再多个零,他也支付得起就是。
原来她的丈夫真有那么一点概念!明知如此,居然还二话不说要开支票给她,孙雅曼真的很感动,可是,她想要的不是毕卡的真迹,她想要的是怀有他的宝宝。
“我没有买画啦。”放下画笔,抽回丈夫握的左手,她沮丧走到窗边。
“那你在烦恼什么?”妻子不肯对他吐露心声,令他焦躁不快,看着她背对着他的身影,谭越的眉敛得紧紧。
“我一直没有怀孕……”
她不是那种神经很纤细的个性,否则也不会在看报纸读台湾妇女平均将近二十九岁才生第一胎的新闻时,方惊觉结婚两年多她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嫁的是其他男人,有没有孩子,性格随缘的她不会在意,但谭越不同,除了爸爸,他是她这辈子极爱的男人,明知心爱的男人想要孩子,她怎能不在意结婚两年多还没有怀孕的事实?
“原来你在烦恼这个。”瞬了瞬眼,谭越缓步走向妻子,轻拥住她,柔声哄道,“这种事要顺其自然,雅曼,你不要太担心。”
他的确很想要小孩,也思考过身体健康、没有避孕的他们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好消息,但这种事有时候太急,反而会给妻子压力,降低受孕的机率,所以结婚后纵使他期待家中添个小宝宝,也不曾对妻子提出他的冀望。
“可是我已经二十九岁了……”孙雅曼担心是她身体有问题,肚子才一直没消没息。
“现代人不流行早生,别想太多。”谭越去年曾经考虑过求助医生,但一来妻子年龄未到三十还算年轻,二来而不孕门诊,女人要受的苦很多,他心疼妻子得去做那作令人痛苦的检查,于是决定先顺其自然,如果真的一直没有怀孕,他才会寻求医疗的协助。
“我……是不是不孕……”忧愁着一张脸,孙雅曼终究向丈夫说出她心底的恐惧。
“不会,你真的想太多了。”暗叹一口气,谭越将妻子拥得更紧,那是他最不乐见的结果,“这么爱乱想,如果不孕的人不是你,是我,不就白白烦恼了!”
“你明明就……”
婚前健检的报告写得一清二楚,谭越以为她都没看吗?正想反驳他,但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背,缓缓的、轻轻的,当她是尊易碎的陶瓷女圭女圭似的,小心哄慰着。
她低落的情绪令他忧心了!
立志当贤妻的孙雅曼在发觉自己让丈夫担忧后,霎时惭愧不已,真是的,从来就不是杞人忧天的个性,怎么关乎怀孕之事,会变得如此负面、消极?
仔细想想,她的反应似乎太过夸张,就算身体有问题,在医学发达的今日,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好,我不胡思乱想。”孙雅曼抬头看丈夫,乐观地宣布,“我去探听探听哪一位医生比较厉害,然后赶快去挂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