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朱雀带着祝若熏回到贵红苑。
斌人趁着闲空,坐在凉亭内,品茗纳凉,好不惬意。
“贵人……”朱雀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斌人挑眉,正要喝下第一口茶,杯缘抵在嘴边上。“无事献殷勤。”早瞧见她身后那小小的身影了,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
躲在朱雀背后,是怕他吗?
“哎呀!我们是同窗好友,怎么都不见你笑一笑?”为了酝酿接下来的趣事,朱雀可是很努力地带动气氛。
斌人冷眼一瞥,不甚在意。
“我们连住对门都不是。”然后,冷冷的目光越过朱雀。“为什么要躲在后头,不敢见我吗?”
“呵呵!”朱雀轻轻扬笑。“怎么可能不见你?小若熏就是特地回来见你的啊,是不是--”
见身后局促不安的身子迟迟不肯站向前,朱雀没有办法,只好身形一动,让两人面对面。
罢好要喝完最后一口茶的贵人,在乍见祝若熏脸上的“花样”后,“噗!”的一声,将整口茶喷向那个花脸小猫熊。
“你的脸……”
原本白白净净一张秀气的脸,竟然让残忍的人硬是在眼睛上画了两个大黑圈,活像一只小猫熊!
被喷了一口茶的祝若熏,眨眨眼后,皱了眉头。
“贵人,你怎么没笑?”朱雀说这样子做,贵人就会笑了啊!
斌人一听,立刻清楚是谁搞的鬼,将矛头对准一旁的朱雀。
“朱雀!”他大喊,朱雀却早已脚底抹油,溜了。
早上送了一个人出门,现在回来一只猫熊?
“贵人……你生气。”她陈述事实。
他气什么?最该生气的人都没气了,他有什么好气?
“过来!”
祝若熏乖乖地走过去,贵人一把抱她坐上自己的膝盖,以袖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茶水,不过眼见脸上的两个大黑圈擦也擦不掉,加上那张小脸又着实无辜得紧,最后,贵人还是忍俊不禁。
朗朗又真切的笑声立刻回荡在贵红苑内。
他真的会让这丫头笑死!
看看她把自己画成什么样了?
虽不知贵人此时在笑什么,但一瞧见贵人笑了,祝若熏也笑了。
其实,她真的觉得贵人笑的时候比较可爱,不过不能跟他说可爱,这是朱雀说的,她还说要常常跟贵人撒娇,她也问了什么是“撒娇”,朱雀却要她自己揣摩。
揣摩撒娇?
那至少要有个学习对象吧?
唔……以前是常常看见妹妹窝在妈妈怀里,那时候,妈妈就会笑得很开心。
这样算撒娇吗?
想了想,祝若熏决定依样画葫芦,偎入贵人怀中。
“怎么了?”小小的手心还想环上他的腰,真是不自量力。
“你昨夜不理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她怯怯地问。在这里,她只留在贵人身旁,不仅仅他是“贵人”的原因,而是她总觉得贵人也需要她。
斌人的心虽然已不曾再让她窥探过,可是她总觉得那扇心窗纵使关得紧紧的,仍然有一丝声音轻泄而出,似乎在唤她的名。
斌人低了头,凝视她澄亮的眸子,他很清楚自己昨晚说的不是冲动的话,而是他相当明白祝若熏这丫头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的,那到时还要念着她,何必呢?
熟悉、遗忘,熟悉、再遗忘,如此反复,人都累了,更何况寿命绵长的他。
倘若能够,他实在不想再与任何人有所牵扯了。
岸出了感情,岂能说收就收呢?
小小的力道拉着自己的衣袖,是丫头想引起他的注意了。
“贵人,我做错了吗?”她怯怯地问。
“丫头,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到那时,我一个人怎么办?”他明白即使祝若熏年纪轻,但是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贵人,你很怕寂寞?”
斌人苦涩一笑。什么是寂寞,他从来就不知道,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度过,只除了过去有段日子以外……他才知道什么是自己以外的人。
斌人模着她柔顺的发丝,脸上竟难得有着疼爱。“别问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真的就对她说这些事情。
是刚刚那一阵柔和凉风的关系吗?
还是因为……眼前的她?
“咕噜噜……”听见自己肚子的叫声,祝若熏楞楞一笑。
“肚子饿了?”
她点点头。
“朱雀没喂饱你?”
她摇头,实在是不想再吃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了。
“没关系,我有带食谱来,现在就去弄东西吃。”她跳下贵人的膝盖。“贵人,你要不要吃?”
腿上的重量一下子轻了,贵人有些不习惯。
“你能煮什么?”他挥去心中那份对这丫头过于自然的亲昵。
她,早晚也是要离开自己的。
祝若熏仰着头、低了头,又往四周看了看,最后才不好意思地笑。“不会耶!”过去的日子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哪会什么。
不知怎地,贵人总觉得经过这几日,丫头好似有点不一样了。想当初,青龙还跟自己说虽然没亲眼见过她,但祝家的人再三保证这丫头绝对伶俐又稳重,绝不会添一丝麻烦,他才同意让她住下,只是见了面后……
是啦!一开始她的确也是让他小小栽了一下,不过接下来就……他想,这或许才是她的真性情,也挺好的。
“想吃什么?”他决定大发慈悲,赏她一口饭吃,免得真的让她给其他人折磨得不成人样。
一听贵人要下厨的意思,祝若熏脸上都发光了。“炒饭啊!”
“吃那个不太营养,换别的。”
“炒面?”那个也好好吃。
“算了,我煮什么你吃什么。”这丫头,说精是精,说蠢嘛,也是有那么一点。
“好!只要是贵人煮的,都好!”她喜孜孜地亮出一个大大的笑颜。
他喜欢她最后一句话。
她大概真的知道之前是他的手艺了。
见她眼睛眯着,两个大黑圈更像猫熊的样子了,他还是有点想笑。
“这造型谁想的?”
“我!”她最喜欢猫熊了。
“谁帮你画的?”
“朱雀。”朱雀一定画得很好,否则贵人不会到现在还想笑,等会儿吃完饭,她一定要照照镜子,等等!贵人刚刚帮她擦脸了……可是贵人还在笑,难道没擦掉?
“为什么这么做?”
“想让你开心。”到底擦掉了没?
斌人轻轻一叹。“谁的主意?”
“朱雀。”
也只有她那个整人精了。
斌人牵起她的手。“丫头!”
他知道尽避心里、口头上都说不要与她有过深的牵扯,但是,他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她身边倚去。
因为她身旁好似有道温暖的风拂过,深深吸引着他。
而他,真的需要这道暖风温暖他冰冷已久的心。
“嗯?”祝若熏抬头回应。
“以后不要大家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他一定要给她好好再教育一番。
“那可以相信谁?”她侧着脖子问。
斌人沉默了一会儿,尔后他回答:“我。”
祝若熏没有任何迟疑,回道:“是。”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但隐约仍可听见有趣的对话--
“贵人,你不是说白虎的手艺最好?”
“在我之下。”
“那你们差很多耶!”
“我有慧根。”那头虎,能成什么大事!
“喔!那你怎么会煮?”听朱雀说,贵人能力不凡,又难驯,因此不常被召唤。
“……丫头,再问,就别吃了!”
吃个饭,问这么多,烦不烦?
祝若熏这才噤声。
当两人经过水池边时,若侧耳细听,还能听见水底的银铃般笑声,好似水灵在笑他们的趣话。
然后……
“你这张花脸,大概要维持十天左右。”他语出突然。
“嗄?”祝若熏睁大双眼,一脸诧异。
罢了,能让贵人继续欢乐十天也不错!
“贵人,想笑就笑吧……”她大方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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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饱饱,祝若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好吃吗?”
“嗯。”
这丫头把食物吃光光的举动已经让他满意极了。
一个人时,他不曾下厨、也经常不食。曾经,他也是为了一个人而努力学习,只是那个人如今不在了,再做什么都没用。
“那好,洗碗了。”
“是。”
祝若熏赶紧起身,将桌上的碗筷赶紧收好,全部抱在手上,小心翼翼地往厨房走去。小小的个子,硬是要拿那么多碗,结果自然不太好。
锵的好几声,碗落地,碎裂成片,无法挽回。
幸好贵人迅速捞过她的身子,才避免了她被波及。接着,袖一甩,迅速恢复地上的干净。
他将祝若熏抱在怀里,好生检查着。
“有没有伤着?”他只担心她。
祝若熏摇摇头。“对不起……”她老是笨手笨脚。“下次,我会小心点的!”
斌人模模她的头,含笑。“没关系。”
“我会更小心的,真的。”她小声地说。
饼去学习术法的时候,其实她和妹妹差不了多少,学什么就忘什么,现在她离开祝家了,要不然,长老们的目光必定是放在自己身上的,真是可怜了替她担下学习重责大任的迷糊妹妹。
因为能力不强,所以只好靠懂事、听话和乖巧来让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而在她心底,其实真的是希望有人能够成为她的依靠。
学着独立、坚强太久了,久到,她实在很难去表达自己的感情,永远只能默默地看着别人轻易地笑、轻易地哭。
“我又没强迫你,你怕什么?”总觉得怀里的小丫头的身子有些僵硬。
“贵人,其实除了能看见别人内心的能力外,我真的一无是处,学什么都学不好……我,真的很笨。”她喃喃说道。
“谁说你笨了?”他诱导地问。
“我十二岁了,能够分别什么是笨的。”她的能力让她清楚看见对方的心思,所以讽刺的是,她的乖巧、懂事,其实也是因为看见对方想要她做到的事而去做的。
“你自己觉得自己笨?”
祝若熏低垂的头更低了。
“我也不希望离开他们的……可是我不想害到他们,什么都不会的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保护他们了……”说到自己伤心之处,祝若熏哽咽地说不下去。
她也想学妹妹哭闹,学着要脾气,但是,她不能,因为她是长女,有责任。可是,一个不济事的长女,又能有多大作为呢?
她的父亲是御神,而她,却连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说好不用能力看透彼此的心,贵人头一次破戒--趁着祝若熏脆弱的时候,他一举侵入她的心口内,将她的过去看得一清二楚,也万分心疼她的坚强。
于是,他把她搂得更紧。
“别想了……”
“可是我真的……”
“我说了,别想!”贵人严厉地制止。
“喔。”祝若熏却听得出来贵人其实是关心自己的,甜甜地笑开。
偎在贵人的怀里,加上又吃饱了,打了两个呵欠,祝若熏自然地进入梦乡。
微风阵阵,半晌--
斌人锐利的眸子一扫,刻意压低的嗓音逸出。
“你还打算看多久?”
此话一出,倚靠在凉亭柱子外的勾陈缓缓现身,他手上还端着一盘东西。
他的脸娇媚似女子,而他的身形虽然清瘦,却也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他的性别。只见他身着女性旗袍,长发挽成髻,身段十分优雅。
“朱雀兴匆匆地跑来跟我说有好笑的事情在这里,没想到--还真有趣呢!一向只会耍少爷脾气,又不在意别人死活的贵人,竟然也会安慰一个小泵娘!是封域快亡了?还是你转性了?”勾陈调侃地问。
斌人的眸子清楚地溢满不快,他最不喜欢有人窥探他了。
“勾陈,我有说你能进来吗?”
贝陈唇瓣扬起淡淡的笑,丝毫不在意贵人会不会发怒。事实上,他也料定贵人不会在这小泵娘面前动气,要不然,也不会等到她睡着才与他说话。
“可是,你也没说我不能进入啊?毕竟,没有我,这小泵娘要吃什么呢?”他也很佩服祝若熏,在历经白虎、朱雀与天后的摧残下,竟还能“苟延残喘”至今,真是了得!所以他特地今日来犒赏她一下。
想他勾陈的厨艺从不曝光,不过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他还曾经无聊到去人间拿个奖项呢,所以他绝对有自信的本钱,只是他从来不说、不做,自然也不会有人知情。
不过今日之后,他对贵人也另眼相看了。
“那正好,回去跟他们说一声,以后别想藉由送饭的名义来找这丫头了,既然她属于我,就由我负责到底了。”
偶尔听见这丫头与其他人的笑闹声,便会让他心生不悦,虽然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但总之他就是不爱她的笑声送给了别人。
斌红苑的一切都属于他自己,包括她。
贝陈清楚这是贵人孩子气的占有欲,却仍存心惹怒他。
“贵人,我记性还不错,你上次好象不是这么说的吧?当这小泵娘是麻烦,频频往外推送,怎么才几天没见,就将她当成宝了?”
“关你何事?”贵人眉头一皱,淡淡的怒意由眼神散发而出。
除了青龙外,他最讨厌与勾陈交谈了,因为勾陈的眼神过于冷冽,不太真切,仿佛对任何事都置身事外般。
贝陈一个翻手,原本在手上的食物顿时消逝,然后他双手环胸,眼底漾笑。
“是不关我事,不过……要记着,她不是你的玩具,让你高兴捧着、不高兴摔着,你的脾气,封域的人受得了,不表示外头的人受得了。小心哪!小泵娘长大后,不要你了。”
再也无法忍受勾陈的挑衅,贵人起身,才要出手,勾陈却已离开。
但勾陈要命的提醒,仍缭绕在耳际。
因为贵人的动作,祝若熏还真的摔在地上,她一双眸眨着,对准贵人,闪着不解。
“贵人,怎么了?”
望着地上满脸无辜的丫头,贵人又想到勾陈的话。他有自信她不敢在意自己的脾气,却无法要求她永远留在封域里。
--留在封域?
要这丫头永远陪着他?
不过短短几天,他的想法怎么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他不是希望这麻烦赶紧离开吗?
“贵人……”软软的声音充满疑惑。
她看不见贵人的心,她不知贵人在想什么,不过由贵人不太好看的表情来判断,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了,惨的是,就怕又与她有关了。
斌人双眸冷冷瞅着祝若熏,有压抑、有困惑--压抑自己的感情,困惑自己为何对这个小丫头有着亲昵的感觉?
一会儿后,他决定把一切摊开来说。
“丫头!”
“什么?”
“我是你的『贵人』对不对?”贵人蹲子,靠近。
祝若熏点着头。“嗯。”贵人的样子与平常有些不一样,让她好想退后。
“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应该『恩重如山』?”
祝若熏不敢否认,依然点头如捣蒜。
“那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应该要听而且还要遵守?”贵人又逼近一寸。
祝若熏猛眨眼睛,连犹豫也没,道:“嗯。只要不是坏事,我都会遵守。”
斌人听了,终于停止逼近,祝若熏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下一个问句,却让她再度绷紧神经。
“那么--我要你永远留在封域,不算坏事了?”
“嗄?”
罢刚,贵人说了什么,她怎么觉得好象很严重啊。
向来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就非得到不可的贵人,压根儿不会在意自己用的手段是否卑劣,反正,能达到目的的就是正确手段。
而他此刻最想要的,不是荔枝,而是这丫头!
“贵人,你刚刚说了什么?”她吞吞口水问。
斌人笑得亲切。“我说--要你留在封域,算不算坏事?”避重就轻地再问一遍。
“不算啊!”祝若熏想了想,才回答。
“很好--”这会儿,贵人笑得好不愉快。
这样,不就没问题了。
只要她不离开自己,他还怕付出太多吗?
斌人牵起她的手,心情格外地好。
“刚刚,有没有摔疼?”
现在才问,会不会有些慢?不过祝若熏可不敢开口质疑。
“不会。”
一日后,等你熟悉了封域的环境,我再教你一些简单的术法,没有学不会,只有不认真。”他顽石都能让它点头,更何况是个小小的丫头,岂有教不会之理。
“谢谢!”
“晚上想吃什么?”他开始想宠她了。
祝若熏开始认真思考着。
扁瞧见她如此单纯的表情,就令人更想疼惜。
原来宠一个人,与被人宠的感觉其实是很相似的,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就好。
“她”对他,也是这种感觉吗?
“她”说,这里不适合“她”,所以要走;然后,“她”走了,自己被孤独的留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这小丫头意外闯进他心里,驱散了他从不认为的寂寞。
终于,过去的伤口似乎有愈合的迹象……他也是会寂寞啊。
“贵人,”祝若熏扯扯他的手。“我想吃烩饭。”
“好?”
斌人凝视着她童稚的容颜。多个人让他宠着,其实,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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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连着几日后,贵人可不敢再像先前那么自信满满。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学什么忘什么的。
昨日才教她隐身,她很认真学,很认真背咒语,但就是隐不了身。
“贵人……”她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一旁的贵人喝口茶润喉。
“没办法隐身?”
她点点头。
斌人笑得好不“温柔”。“那是当然的了,因为你把隐身的咒语,弄成呼唤妖兽的咒语了。”
一听呼唤--祝若熏缓缓转过头,贵红苑外头赫然出现一堆小妖兽,原来她真的弄错。
只见贵人眼一瞪,小妖兽立即做鸟兽散。
“贵人,我……”她惭愧地抬不起头。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连他都佩服了。“就先把这几日教的好好练会,等可以了我再继续教。”
眼前的她正是活生生的朽木不可雕的真实范例。
祝若熏辛勤练了一会儿,不经意间,见贵人的发丝有些凌乱,她蹦蹦跳跳跑回房里,拿着一只梳子出来,兴高采烈地问:
“贵人,我帮你梳头发好不好?”以前她最喜欢帮妹妹梳软软的头发了,现在没了妹妹,有贵人也不错。
斌人睨她一眼。“没人跟你说吗?”那些家伙小事都说,不可能这种大事没跟丫头提。
封域的人,是不随便让人碰触头发。
“说什么?”祝若熏一脸疑惑,怎么瞧贵人的表情,梳发好似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是不是不行,那没关……”
斌人喊住欲转身的她。
“我没说不成,过来吧!”
以前,“她”也曾经帮他梳过头发……
祝若熏听了,高兴地爬上椅子,就着贵人又长又细的发丝开始轻梳。
斌人则合上眼睛,慢慢回味着。
两人比起来,丫头的手艺好多了,以前的“她”,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疼,一抓过他,就是猛烈地梳,经常疼得他张牙舞爪想揍人。
想起了“她”,贵人淡淡地笑了。
祝若熏听见声音,便问:“贵人,你笑什么?”
“没,想笑就笑,非要有理由吗?”
“也对。”祝若熏附和。
“不过傻笑可就不好了!小若熏。”忽然现身的白虎抽走祝若熏的梳子,又抱起祝若熏。“跟我去玩!”
连着来了好几日,他就不相信带不走小若熏。都能上朱雀那里跟她玩个一日,凭什么轮到他时,却只得到一个闭门羹。
“可是……”她其实不太想离开贵人说。
“可是什么?待在这里哪比得上外头风光明媚、鸟语花香。”白虎说道。
咦?青龙不是对她说,外头地形险恶,危险重重吗?
“可是……”她还没梳完头发。
“别可是了,走。”
“我有说能走吗?”被冷落的贵人,一弹指,祝若熏就回到他身边,跟着他喊:“水灵,送客!”
语落,一道强而有力的水柱伴随着大喊,就这么将白虎冲出贵红苑。
“贵人,这样好吗?”她觉得很对不起白虎的好意。
“怎么,你想出去?”贵人冷冷一问。
祝若熏抿唇。她还是有点点想啦,不过是希望和贵人一块。
“回答!”他执意要听见答复。
“不想,我不想出去。”其实,她是很想出去的。可是,欸!还是乖乖的比较好,谁叫他是她的“贵人”。
“嗯。”贵人吟了声,算是满意这回答。
斌人却蓦然想起,为何自己会如此执着这丫头?
不过就是个居留封域的客人罢了。
虽然她的手心温暖了他的身,她的声音抚慰了他的心,但加减算起来还是个小麻烦,他怎会这么在意她呢?
望着她天真的笑容,贵人的心不知不觉也暖了起来。
一个小娃儿而已,难道他对她……
不可能吧?
她只是个丫头而已……
所以,绝对不可能的。
“贵人,你在想什么?”想得都出了神,连她的手在他面前晃也没反应。
“没有。以后少和那家伙见面。”
“可是白虎人很好。”
斌人扬唇。“那我和他,你喜欢谁?”
祝若熏结舌了,因为这问题有点难回答。
“我两个都喜欢耶。”
就像妈妈老是问自己喜欢爸爸还是她,她也很难回答,因为爸爸妈妈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她都喜欢。同样之下,白虎与贵人也是不一样的,她两个都喜欢。
“总会有个排序,所以你比较喜欢谁?”他执意要得到答案。
“你啊。”她很自然的回道。
“为何?”
还要有理由喔……“可是比较喜欢就是比较喜欢,没有理由耶,我就是比较喜欢你。”
终于,贵人表情转好了。
“继续帮我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