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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镯 第2章(1)

痛!颈后传来的疼痛令从昏迷中逐渐清醒的姚芝颖忍不住秀眉微蹙,粉唇逸出一声申吟,然则耳边不时传来的断断续续哭泣声,令她快速清醒了过来。

清醒的同时,也惊觉自己竟使不出一丝力气,转头望向四周哭泣的姑娘们,终于明白自己多管闲事的下场是害自己落入贼人手中。

“姑娘,你醒了。”坐在她身旁、身着红衫、容貌秀丽的姑娘见她醒了,拭去脸上泪水出声。

“这儿是哪里?”姚芝颖瞧她身上的衣衫,认出她就是自己想救的那个姑娘,没想到反倒害了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是地牢,人牙子打算在今晚将我们一个个卖出去。听那些人说,你是为了救我才被捉来的,对不起连累了你。那些人瞧你似会些武功,对你下了药,你才会使不上力气。”红衫姑娘抽泣地解释。

姚芝颖环视地牢一周,发现地牢里连同她共有八个姑娘,原来捉她的人是人牙子。

“姑娘,你为什么会被捉?”想必现在喜鹊和石叔他们一定因为她的失踪而心急如焚,她可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红衫姑娘走到她面前蹲下。从那些人口中得知这姑娘是为了救她才被捉,加上她清醒后不似其他姑娘那样哭哭啼啼,反倒十分冷静沉着,因而让她对她有着歉疚和莫名的好感。

“我叫红莲,午时和家人去圆通寺参拜,没想到继母早已做好安排,打算将我卖给人牙子,好换取一笔银子。我不愿听从,逃跑不成,被他们打昏带走,听说今晚他们就要将我们卖出去。”红莲说到最后,忍不住害怕地啜泣起来。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各大官府不是已颁布不准人牙子私下买卖了吗?这些人竟敢无视王法?”姚芝颖没想到自己会落人人牙子手中,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现在她除了必须尽快月兑险,也想救出这些姑娘,可此刻她都自身难保了,又如何能救出大家来呢?

“没错。当今圣上仁德,是颁布了这个法令,可人牙子的买卖毕竟获利甚丰,尝过甜头后,又怎肯轻易收手?所以民间仍有私下贩卖情况。”红莲微敛的美眸掠过一抹厉光。

“红莲,你可知我们被带到哪里?”姚芝颖这会看红莲的目光中有丝狐疑,听红莲方才所说,实不似一般寻常百姓。

“我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天龙城外二十里,一个叫蒲塘的小镇。刚才我有听到他们其中一人提到,今晚在蒲塘会大赚一笔。”坐在角落的一名姑娘对着两人哭说着。

红莲瞥了角落那名姑娘一眼,目光再次回到眼前的姑娘身上,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惧意,沉吟神态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姑娘,我可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吗?”姚芝颖抬眸对她一笑。“我姓姚,叫我芝颖就好。”红莲一听,眸中掠过一抹异光,手指迅速搭上她腕脉,美眸对上姚芝颖疑惑的眸光。

“芝颖,我爹是名大夫,我也略懂皮毛,若是你信我的话,就把这一颗药九给吞下。你放心,我绝不会害你的。”红莲刚为姚芝颖把过脉,知她身子并无异状,之所以会全身使不上力气,该是吃了软筋散之类的药物。

闻言,姚芝颖眸中闪现讶异,却毫不犹豫地接过她手上药九一口吞下。

“红莲,谢谢你。这颗药九要多久才能见效?”

“大约一刻钟。可你恢复力气的事,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红莲提醒。

“我知道。红莲,等我力气一恢复,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虽然她的武功称不上有多好,但只要小心行事,她相信一定能救大家出去。

“不,芝颖,你别管我们大家了,有机会你自个儿先逃,再去找人来救我们,免得连你都逃不掉。”红莲握住她一双柔荑,慎重叮咛。

姚芝颖微愕,看她的目光中有几分审视打量,心中的狐疑更深了。为什么她会觉得此刻与她说话的红莲,那慎重坚定的神情和她刚清醒时见到的软弱哭泣的红莲那么不一样呢?

“我会见机行事的。”姚芝颖回她这么一句。

红莲秀眉微拧,虽不满意她的回答,却也不再多说,顺势坐到她身旁。

半个时辰后,五名男人先后来到地牢,打开铁锁,推开地牢的铁门,为首的男人正是劈昏姚芝颖的那个。

“把她们一个个拉出来,客人全都到齐了。”沈贵朝手下吩咐,将所有姑娘都拖出去。

顿时地牢里的姑娘,人人脸上流露出惊惧神情,哭哭啼啼地一个个被押出去。

姚芝颖虽已恢复力气,仍佯装无力,由红莲搀扶着走出地牢。

众人被押到一处广场,八名姑娘先后被押上台,由八个大汉手持大刀置于姑娘颈后,令她们不敢妄动。

佯装无力的姚芝颖在离开红莲的搀扶后,软坐在台上,看着台下不论老中少的男人皆异常兴奋,人人脸上流露出色欲猥琐,她心中一惊。

“各位!睁大眼睛看清楚,台上的姑娘个个身段婀娜,脸蛋姣美,看上哪个姑娘就带回去,看是要暖床还是为奴为婢,全都由着你们高兴,每个五两起价!”沈贵朝台下众人宣布。台下众人听毕,情绪更加亢奋。

“我出五两买那个穿黄衫的!”一名年约六旬、老态龙钟的肥胖男人笑得一脸垂涎地指着最左边的黄衫姑娘。

“我出十两买身穿红衫和绿衫的姑娘!”一名满脸横肉的男人满是色欲地盯着目标,想到待会就可以享乐痛快一番,不禁叫得更卖力了。

“我出十两!买坐在台上的那个!”霎时,众人的叫喊此起彼落,伴随着姑娘们害怕的哭泣声。

“各位先安静下来!”沈贵扬手示意众人安静后,这才拉起软坐在台上佯装无力的姚芝颖,对着众人大声说着:

“这个姑娘底价二十两!大家看清楚这张清丽月兑俗的脸,还有这纤柔的身段,保证值这个价钱!”

“二十五两!”

“三十两!”

“四十两!”

“五十两!”

沈贵听着众人将价钱愈喊愈高,脸上得意的笑容更形扩大。

姚芝颖冷冷地看着底下兴奋异常的人群,暗忖以一己之力,实在无法救出那么多姑娘;可如果她只顾着自己逃走,这些姑娘,包括红莲在内,今晚将不知落入什么样的男人手中。

女子最重清白,清白一毁,就算之后救出她们,只怕她们也无颜面对世人了。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劝你们最好快放了我们,免得后悔莫及。”姚芝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挟持她的沈贵脸上。

“姑娘,我们可不是被吓大的,就算你是皇亲国戚,也只能说你运气差,倒霉地落人我们手中。”沈贵话一说完,仰首哈哈大笑。

“如果我说我是勤王的未婚妻呢?”姚芝颖目光冰寒地直视沈贵,见他原本猖狂大笑的脸在瞬间僵硬,瞠目结舌地瞪着她。

“你说你是勤王的未婚妻?”沈贵脸色僵凝,直盯着她,像是想确认她话中的真假。

“没错。我失踪了大半天,相信他已动员了精卫军四处寻我。”姚芝颖嗓音清脆且说得大声,故意让在场众人清楚地听见。

丙然就见台上台下众人神情开始透着慌乱,台下甚至已有人偷偷离开,不敢多作停留。

只因众人皆知勤王乃当今圣上的六弟,性情喜怒无常,对于犯到他的人绝不会轻饶;他统领着一支精卫军,专责守护帝京天龙城的治安。

沈贵没料到自己竟会带回一个烫手山芋,若她真是勤王的未婚妻,只怕众人性命不保。

“你若够聪明,立刻放了我和其他姑娘,然后尽速离开,还可以保住一命。”姚芝颖清丽小脸沉凝,目光环视台上众人,那清脆嗓音字字有力,透着一股威严,令众人毫不怀疑她的话。

台下群众眼看苗头不对,为免遭到波及,瞬间作鸟兽散。

沈贵脸色铁青地看着台下众人火速散去,扼腕于即将到手的银子全飞了,而这一切只因他抓了这个自称是勤王的未婚妻,一股恼恨由心头窜起。

“你错了,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杀了你,死无对证!”沈贵眼露杀意,五指化成爪,眼看就要掐住她的咽喉姚芝颖不再佯装无力,快一步挣月兑他的钳制,防备地直视着他。

“精卫军来了!”突然台上有人大喊,就见几名大汉面露惊恐,纷纷放下架在姑娘脖颈上的大刀,急欲逃命。

台下,不知何时已被一群身着蓝色劲装的人给包围住,几名欲逃走的大汉提着大刀想杀出一条血路。

沈贵见手下被精卫军包围,心知要月兑身不易,倏地出手欲捉住姚芝颖。

姚芝颖早有防备,侧身闪过,两人对打了几招,沈贵一掌打中她肩头,同时反掌擒住她,一手扣住她脖颈,打算趁乱将她掳走。

就在沈贵挟着姚芝颖离开广场、欲拐进巷弄时,前方早有精卫军等着。

“沈贵,还不快将人给放下,束手就擒!”高峰接获线报,奉命率领精卫军将沈贵一伙给擒下。

沈贵见大势已去,只能奋力一搏,于是紧掐住身前人的脖颈,神情狂乱地朝众人大喊:“让开!你们若不让开,我马上杀了这个自称是勤王未婚妻的丫头!”

“芝颖!斑峰!快救她!”红莲站在精卫军里担忧地看着被挟持、神情痛苦的姚芝颖,慌忙向站在前头的高峰求救。

斑峰讶异地瞥了眼红莲紧张的神情;他今晚的任务是擒住沈贵,否则无法向六爷交代;至于沈贵所挟持的女子竟敢谎称是六爷的未婚妻,并不在他护卫的职责内。

“沈贵,放了她,别再做无谓的抵抗。”沈贵垂眼衡量了目前的情势,知道自己今晚恐怕难以月兑身,微敛的眼底流露出杀机。

在众人注目下,他缓缓放开掐住姚芝颖脖颈的手。

姚芝颖一获得自由,即用双手轻抚疼痛的脖颈,举步欲走向面前的高峰。

电光石火间,沈贵倏地出掌击向姚芝颖背后,姚芝颖身形一颤,水眸大睁,鲜血由嘴里喷溅而出。

站在她面前的高峰脸色大变,疾奔接住她向前软倒的身子,同时朝趁隙欲施展轻功逃走的沈贵发出一掌。

沈贵在空中一顿,狂吐一口鲜血,身形不稳地疾掠离开。

斑峰及时接住受伤昏迷的姚芝颖,朝身后精卫军下令:“精卫军听令,立即将逃走的沈贵给捉回!”

“是!”精卫军极有纪律地散开,追向沈贵逃走的方向。

红莲疾步走到高峰面前蹲下,纤指搭上姚芝颖的腕脉,不禁面露惊慌。

“高峰,不好了,芝颖中的这一掌含毒,我们必须尽快回去,让我爹来一趟。”闻言,高峰急忙将姚芝颖抱起,施展轻功赶回勤王府。

勤王府大厅里,姚承宽脸色沉重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一男一女。

一行人原该在明日午时才会抵达勤王府,可却在人夜后急急赶到,且一见着他即跪地请罪。

“大少爷,对不住,是小的失职,没有将小姐保护好。”石安实在无颜面对大少爷,主子们信任他的能力,交由他护送小姐来找大少爷,可人却在半路上失踪。

“大少爷,我们在圆通寺参拜完,小姐说想一个人四处走走,可我们等了好一会仍没有等到小姐回来。大家

找遍圆通寺依旧找不到人,于是决定赶来勤王府找大少爷想办法。”喜鹊低垂着头,抽抽嘻噎地说。小姐不可能平空消失,一定是出事了。

姚承宽沉怒瞪着跪在面前的两人,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明白事已至此,责怪两人已无用,现下只能想办法尽快找到人。

“都起来吧。”

“是。”两人异口同声,站起,仍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大少爷。

“在这里等着,我去求六爷帮忙。”姚承宽疾步朝外走去,穿过曲折长廊、亭台楼阁,来到位于勤王府深处的月泉阁,毫不迟疑地走进月洞门内,直往主房右偏间书房而去。

“六爷。”姚承宽轻叩雕有祥鸟图纹的木门。

“进来。”房内传来浑厚的嗓音。

姚承宽推门人内。书房内除了坐在黑檀木案桌后的乔誉,还有站在桌前的高峰。姚承宽心下一喜!太好了,高峰回来了。

“承宽,找本王有事吗?”乔誉瞥了他一眼,没错过他在瞧见高峰时双眼一亮。

“六爷,我小妹从梧桐城前来投靠,却在路途中出事,希望六爷能出手相助。”姚承宽拱手恳求。只要乔誉肯派出精卫军,一定能尽快找到芝颖。

闻言,乔誉一手支着颅侧,俊逸脸上有抹意味不明的笑。

“承宽,你来得正好,本王刚好有事要问你。高峰,将今晚擒拿沈贵时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告诉承宽。”

“是。”高峰含笑转身面对姚承宽。“姚总管,今晚在下奉命前往蒲塘捉拿沈贵,在被沈贵捉去准备私下贩卖的女子中,竟有一女大胆声明自己是六爷的未婚妻,姚总管可知那女子是谁?”

“是谁?”姚承宽皱眉,不懂高峰为何有此一问,还有乔誉此刻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该不会是……

“那女子名唤姚芝颖,姚总管该是不陌生才是?”高峰脸上的笑容扩大。

懊死!真是芝颖。姚承宽此刻面色铁青,小妹还真是会替他惹麻烦。

“承宽,本王的姚大总管,本王何时与令妹缔结姻缘,为何连本王这个当事人都不知呢?冒充皇亲国戚这罪责可不轻啊,你倒是说说看,本王该拿令妹如何呢?”乔誉说这话时俊脸上虽是带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纵使私下他与姚承宽是好友,但姚芝颖竟敢冒充他的未婚妻,他是不可能轻易饶恕的。

姚承宽心下一凛,知道小妹既已惹出这祸端,身为兄长的他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这其中原由,等我问明事情经过,自会给六爷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小妹如今身在何处?”高峰收起戏谑神情,面色一整。“姚姑娘受伤中毒,如今人在雨花阁,红莲请来赵御医为她诊治。”

“什么!”姚承宽脸色大变,旋身便往外冲。

“高峰,本王也想会一会这个敢大胆自称是本王未婚妻的女子生得是何模样,走吧!”乔誉高大身形一起,负手大步往外走去,高峰尾随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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