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无话可说,他决定再次游说:“你知不知道‘海盟’是什么集团?”
“不知道。”她故意把他的名片捏皱,当成垃圾扔在地上,狠踩几脚。
“得罪海盟集团,我保证不会有人敢来这间破旅馆。”他威胁道。
“即使没有客人来住,我宁可养放蚊子,也不会卖旅馆。”她不为所动。
“你何苦跟钱过不去。”他啧啧地叹息,这女人大脑有问题。
她气炸了,“老兄,你搞错了,是你强人所难。”
“我是为你好,才会苦口婆心地劝你。”他露出优雅的笑容。
“你又不是女人,怎么会有老太婆的心脏!”她逮住机会嘲笑。
“你玩我!”愤怒在他胸中爆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想打女人的冲动。
“是你自己说错话。”他敢动她一根头发,她就可以让他吃牢饭。
这女人心想什么全写在脸上,想害他蹲苦牢,门都没有!虽然宫志超忍住了愤怒,但他还是一脸困惑,他一向是个理智而冷静的男人,为什么才跟她说几句话,他就气得五脏六腑快炸掉了?
他终于能了解先前见到朱丽叶时,她一副快气疯的模样的原因。
好吧,硬的威胁不行,就来软的引诱,他心中早就拟好了作战计划:“你想想看,存折里有九个零的感觉……”
她数了数手指头:“你好笨,数学比我还差,五亿是八个零。”
他不悦地蹙眉,但不是气她骂他,而是气朱丽叶说谎,海盟明明出价十亿,她却主动降价为五亿,想要从中捞得暴利,他压抑住怒火,笑着说:“朱丽叶说错了,我出的价是十亿,你有没有心动?”
“废话,心不会动,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而是躺在殡仪馆里。”
“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话还没说完,她没礼貌地打断他:“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不卖。”她一脸坚毅不拔的神情。
懊死!这女人快把他逼到发疯的边缘,但他绝不会因此退缩,收购这间破旅馆是他爸爸的意思,虽然他觉得以海盟现在的规模,这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好地方,但他不懂爸爸为何如此坚持?
不懂没关系,达成董事长交代的任务是他身为总经理的责任。
“午饭时间到了,我请你吃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搂住她肩膀。
“你放手!我不饿!”偏偏她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咕噜咕噜叫。
“你不觉得你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劝我别打旅馆的主意。”他柔声说。
“嗯……说得也对。”她考虑了—下,竟然赞同敌人的建议。
丙然女人的胸部和大脑是成反比,宫志超心里出现这种瞧不起她的想法,他以为凭他的外表、以及海盟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她一定会很快投降,不然她不会轻易答应跟他吃饭,刚才她只是假装清高、好抬高身价而已。
海盟集团是个国际休闲度假公司,在国内外拥有不少座高尔夫球场、高级俱乐部和各式各样的旅馆,甚至还有豪华游轮和飞机,专门提供银行存款在百万美元以上的客户,替他们安排休闲度假的旅游活动。
不过,他的想法显然错了,他原先计划在一顿饭的时间,让她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但她只顾着低头吃饭,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更可怕的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吃超过半碗饭,而她居然一门气吃了三盘猪排饭?!
其实她已经努力在保持淑女的形象.比以前少吃一盘排骨饭。
“你几天没吃饭了?”他忍不住怀疑木兰飞弹装的不是脂肪,而是米饭。
“每天都吃。”她满足地擦了擦嘴,“你下午有没有事?”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他刻意以性感的眼神考验她的定力。
她因某种不明原因而脸红,细声细气地求他:“你能不能陪我到一个地方?”
“你真是主动,这么快就发现我的魅力。”他以为她指的地方是宾馆。
“魅力?你有什么魅力?”她一吃饱饭,头脑就变得更不灵活。
“你别装了,光那张名片大概就令你心里小鹿乱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要你开车载我去超市买清洁用品。”
“你当我是司机?!”他又气又失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是的,以为没有记程车肯载我一程。”她到现在还在怪那个女高中生。
“谁要你脸化得像包公,而且身上又脏又臭!”之前他本来是要带她去大饭店吃饭,在灯光美、气氛佳的情况下勾引她,但饭店经理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门,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赶出饭店,真是丢脸。
“你怎么知道我是化妆的?”她抓了抓头发,整个人更像疯子。
“黑人的脖子也是黑的。”他指着她露出破绽的白皙细颈。
“废话少说,你载不载我去?”是他自己先开头的。
“去,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他眼神流露着柔情。
“拜托你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害我细胞死好多。”她撇撇嘴。
这女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把他看在眼里?该死!他非把她弄到手不可!
他宫志超可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活到二十八岁,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今天却让他碰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老天,她身上的味道还真不是普通的难闻,她是不是吃太多了,自己吐了自己一身?
总之,她让他如此吃瘪,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引起他莫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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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姬皓婷不是没注意到宫志超英俊的脸孔有着多变的表情。
但她心里惦记着旅馆,只想赶快把旅馆清理干净:一楼还没打扫,前院的杂草还没拔除,后院的菜园要翻土,玻璃和镜子都没擦,厕所也还没洗,温泉池的砖也要刷,墙壁要重新油漆,所有可用的家具也都要全部擦……
扁是这些事就把她的小脑袋挤得水泄不通,让她根本无法想到他。不过当她坐上他的车子,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古龙水的味道满溢车内,她突然感觉到心跳有些急促,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从眼角偷偷打量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老天,她最欣赏钢琴家的修长手指,他的手指正好是那个样子;不像有些男人手指头粗粗的,指关节处的皮皱得像沙皮狗,指甲丑得像被猫啃过,而他的手指真是完美得连女人都嫉妒。
上帝真是不公平,不但给他好身材、好长相,还有好西装和好车子,看得出来他很富有;在上帝发礼物时,他一定是排在队伍的最前面,而她却是被挤在最后面,上帝还给了她最不想要的木兰飞弹,害她成为笑柄。
这时,他突然伸手从木兰飞弹前通过……
“你想干什么?”她立刻提高警觉地将身体向后抵着椅背。
“小姐别那么紧张,我只是要拿地图。”他打开置物箱取出地图。
“你一手开车一手拿地图,这样很容易出车祸。”
她羞红了脸,转移话题。
“你这么关心我,让我好感动。”他眼中闪着促狭的光芒。
“老兄,我关心的是我的命,不是你的。”她没好气地别过脸。
这男人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居然一手开车一手拿地图。天啊,连续剧不是常演有钱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害死与他们为敌的人?一想到这,她不由得手心冒汗,她应该赶快打电话叫老婆婆的律师来,她打算立遗嘱,在他害死她以前把旅馆留给夏莉儿,免得旅馆落到他和朱丽叶手中。
遗嘱上当然会加注一条:夏莉儿如果把旅馆卖掉,下辈子会变成北京烤鸭。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露出自鸣得意的偷笑表情,正好让他眼角余光瞄到,他觉得她好可爱,像只土拨鼠,只可惜她长得也可爱——可怜没人爱。可惜光有木兰飞弹尚不足以吸引他,不然他现在就把车子开到宾馆,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他把车子缓缓驶进超市的停车场。
“请问。”她看着窗外自己的倒影,眸里有某种她不了解的思绪。
“你是不是处女?”他的语气兴致勃勃。
“关你屁事!”她转过脸,脸颊不打自招地一片殷红。
“我想你应该是,看来我收到的调查报告有误。”
他了然于心。
“报告上写了些什么?”她犹豫了一阵子,还是忍不住地问他。
“说了你别生气,报告不是我写的。”他据实以告“上面说你被男人包养。”
“她是生雪里,最近喜欢上阿曼尼男装。”一说到朋友,她总是面带笑容。
自从黎莹结婚之后,生雪里像是没红萝卜吃的白兔,整个人变得十分沉默,她辞去巴黎的名模工作,跟她一起白住夏莉儿的屋子,不是女扮男装外出,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咬着棉被偷哭……
她怎么会知道的?因为那条棉被被咬破了一个洞,而屋里干净得连一只蚂蚁也没有,所以她断定那个洞是生雪里自己咬的,是什么事令她伤心难过?她不知如何开口问,她一直在等生雪里主动来找她诉苦,可是生雪里一直没来敲她的门……
生雪里跟她—向有距离,生雪里总是说跟白痴讲话,还不如对牛弹琴;跟她感情最好的就是夏莉儿,偏偏夏莉儿现在在申请当瑞士公民,一晃眼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她好寂寞,所以在老婆婆住院期间,她去做免费看护。
当然,她事先不知道老婆婆是亿万富婆,她只是想找个人磨牙而已。
“你为什么都不去外面上班呢?”他打断她的思绪。
“你刚才说问—个问题!这是第二个,我有权拒绝回答。”
“其实我知道,你怕男人盯着你胸部看。”他的目光恶毒地流连在她的胸前。
“你明知道人家讨厌胸部被盯,你还盯着看,你欠揍啊!”她作势高举手。
“我是猜的。”他哈哈大笑,在她要揍他以前赶紧跳下车子。
姬皓婷气呼呼地跟着下车,但一到大卖场,她整个人像到了金银岛的探险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推着购物车,这也买那也买,一车买不够,买了两车,到了结账的时候才发现皮包里只有一千元——嘻嘻,不好意思,她其他钞票都藏在牛仔裤口袋里,最后付账的当然是宫志超那个倒霉的冤大头。
笑咪咪地回到旅馆,东西那么多,自然又是由宫志超充当免费苦役,将东西依照她的指挥搬进旅馆楼上和大厅,最后还扛了两大袋的玉蜀黍进来,身为大男人当然不可以做一点事就露出疲态。
姬皓婷在厨房里奋战,原本躲在橱柜里的老鼠,知道大难临头,已先一步举家迁往别处安居,只见水槽里堆满了热水瓶,一股醋味扑鼻。
“你放那么多醋做什么?”他一边休息一边问。
一说到家事,她如数家珍:“消除热水瓶里的异
“你买那么多玉蜀黍做什么?”君子远庖厨他只会站着看。
“用玉蜀黍的皮来做刷子,省钱又不会造成环境污染。”她笑着解释。
“你打那么多蛋做什么?”他以为她要洗蛋澡,为他去做全身美容,卯死了。
“用海棉沾取碎蛋壳擦瓦斯炉,既省钱又能让瓦斯炉光亮如新。”
“你拿红萝卜头做什么?”他越听越觉得有趣。
“红萝卜头沾去污粉,不但可将积垢除去,省钱又不刮伤流理台。”
这女人懂那么多省钱秘方,将来或许能成为优秀的旅馆女老板,这不禁令他感到棘手,他的目标是要她放弃旅馆呀!对了,他想到一个好办法,聘请她当他的手下,但她若真的肯卖掉旅馆.—个拥有十亿存款的女人会出来工作吗?
他摇了摇头,这个办法不可行,她现在像—一条盯着旅馆的眼镜蛇,不让任何人靠近旅馆,他必须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懂那么多省钱的秘方,我建议你写成书,保证畅销。”
“我也想。”她叹口气,“可是我的文笔不好,写书会要我的命。”
“如果没有其他事……”他想回公司了,跟这个女人讲道理真没成就感。
“我还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事?”她水漾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是,你现在比我老妈还重要。”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一拍。
“太好了,我正愁缺少帮手。”她露出欢天喜地的笑容。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你要我帮什么忙,别客气,尽避说。”
这女人居然会骗倒他,是他变笨了,还是她并不如他想象中的笨?他想到朱丽叶去找他时像个疯婆子,说话语无伦次,一会儿说她是白痴、一会儿又说她是天才,把他搞糊涂了,现在才知道她确实有逼疯人的本事。
“请你把所有的玻璃和镜子擦亮,一定要亮晶晶的哦!”她不容他反悔地说。
“我……好吧!”虎落平阳被小狈欺,他抱起报纸和清洁剂欲往楼上走。
她叫住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做的,今天的晚餐我请客。”
“你要请我去外面吃饭,最好先……”他希望她能先洗澡和换件干净衣服。
“我自己煮。”她已经洗了一大锅的米,因为洗米水要用来洗碗盘。
“你不会想乘机在我碗里放老鼠药吧!”他有些担忧。
“阿弥陀佛,老鼠药是给老鼠吃的。”她连灭鼠都要向菩萨道歉。
一边擦玻璃一边高唱“男人真命苦”,唱到喉咙快长茧时,他总算完成她交代的任务,心中不禁感叹,他是来完成董事长交代的任务,却在敌营做牛做马,若让董事长知道,不给他一拳、大骂他没出息才怪!
不过,说也奇怪,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委屈。
再回到厨房,已是两个小时之后,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厨房,这年头,会做家事的年轻女人少之又少,她却做得那么好,他以赞赏的口气开玩笑道:“你的衣服里是不是藏了一枝仙女棒?”
“如果我有仙女棒就好了。”第一件事是把木兰飞弹变小。
“女人都是爱美的,你做家事却不戴手套,你的手一定很粗。
“这些清洁剂都是我自制,天然的,不伤手又省钱。”她得意地说。
“我知道你是超人,但要想把这间破旅馆弄到好,不是一个人做得到的。”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她有点沮丧,因为还有好多工作没做。
他真想骂她白痴:“外面失业的人那么多,你不会请人来做吗?”
“我有想到,不过那要花好多钱。”她心疼地说。
“要钱?要命?你自己选择一项。”他怀疑她会选错项。
“当然是要命。好吧,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做。”她两全其美地说。
“糟了,已经五点多了,该打通电话回公司问问情况。”他看了看手表。
“我去做晚饭,你打完电话后,院子里的草麻烦你去拔。”她真会利用人。
“我可不可以雇用工人?”他拿着手机的模样就像拿千斤顶般的沉重。
她面带微笑:“只要你肯出钱,没什么不可以。”
“我现在才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诈。”他觉得她真是笑里藏刀。
“这不叫奸诈,这叫聪明。”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如同瞎猫碰到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