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傅雅娴是个善感多愁的人,她现在大概已经以泪洗面了,不过她不是。
她向来不留过夜愁,所以当太阳再度升起时,就再度充满活力地迎接一天的到来。
只是偶尔,她在喝咖啡时、发呆时、点货时、跟客人聊天时,会不经意想到学长,然后就开始觉得自己很好笑。
这两天她依旧会接到学长嘘寒问暖的电话,她总是打哈哈地敷衍过去,没有与他多聊,他说他这两天比较忙,不能去找她,等有空时两人再一块儿打场球。
她笑嘻嘻地答应了,但她心里明白,两人一起打球的机会不大,挂上电话后,她又发呆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推门进来。
“欢迎光临。”她大声喊了一句,希望把精神给提振起来。
但当她看到来人时,不由愣了下。“学姊?”
凌可芙穿着一袭粉女敕洋装,头上还戴了一顶草帽,活月兑月兑像杂志里走出来的娇俏少女,实在很难想像她已经二十七、八岁了。
店员阿茂一瞧见凌可芙,忍不住两眼发直、心跳加快,哇!哪里来的大美人。
“学妹。”凌可芙微笑地打招呼。
“学姊,你怎么来了?”傅雅娴惊讶地看着她。
她拿下帽子,傅雅娴立刻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我刚好路过这里,想到瑞说你的店在这里,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瑞?
暗雅娴愣了一秒才想到凌可芙指的是学长,蓦地,她心底有股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怪怪的。
“只是小本生意。”她搔了下头。
凌可芙瞄了眼店内的运动器材及休闲服。“很符合你的风格。”
“学姊要不要喝什么?”傅雅娴问。
“有咖啡吗?”
“咖啡?没有,不好意思,因为我比较少喝咖啡,所以……”
“没关系,我看隔壁有家咖啡店,你陪我喝个下午茶好吗?”凌可芙露出笑容。
“喔,好。”傅雅娴点点头,不然她还能说什么,她当然明白学姊不可能纯粹来找她喝下午茶,一定是有话跟她说。
没想到这种谈判戏码会再度重演,大一时她也曾被学姊“约谈”过,而且那时学姊还不是直接来找她,是透过第三人来表达想跟她“讲讲话”的意愿,而当时的地点也是在咖啡厅。
“那天真的是失礼了。”一坐进咖啡厅,凌可芙就先表达了歉意。
“没关系。”傅雅娴笑着摇头。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瑞说他有女朋友是想打发我走。”凌可芙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一遍。
“我知道。”傅雅娴喝口茶。
凌可芙也静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在台湾要喝到好喝的咖啡还真不容易。”
“不好喝吗?”傅雅娴问。
“普普通通。”凌可芙笑着放下杯子。“在美国这几年,我习惯自己煮咖啡,也算是一种生活情趣,只是喝得有点上瘾了,每天不喝个几杯总觉得全身怪怪的。”
“这样对健康好像不太好。”
“我知道,可是也没特别想去戒它,有时候有瘾头也不是什么坏事。”凌可芙微笑地说。
“学姊的论调还真奇怪。”傅雅娴耸耸肩,“我觉得有瘾头不太好,万一没了那个东西,不是很痛苦吗?”
凌可芙没直接回答,只是意有所指地说:“爱情也可以说是一种瘾头,你慢慢喜欢一个人,然后就愈来愈喜欢他,不能没有他,见不到他的时候就会思念他,而且还会整天想着他。”
暗雅娴立刻说道:“这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太遥远,怎么会?你不是跟瑞在一起吗?”凌可芙盯着傅雅娴。
暗雅娴看她一眼,浅浅一笑。“那只是一个赌约。”
“赌约?”这回答完全出乎凌可芙的意料。
“对,只是一个赌约。”傅雅娴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听完后,凌可芙眨了眨眼。“原来如此。”
“就只是这样。”傅雅娴看到凌可芙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唉……其实我来不是要问你这些的。”凌可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主要是来跟你道歉,因为这两天我情绪不稳,所以瑞都在陪我,我担心你误会,所以来跟你解释一下。”
“没关系,我了解,学姊不用想太多。”傅雅娴也笑了。
“那就好。”凌可芙笑着喝口咖啡。“多亏瑞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可能会做出傻事来,也多亏他,我现在情绪已经平复不少。”
“那就好。”傅雅娴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这两天瑞在我身边,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辜负了他。”凌可芙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暗雅娴木然地看着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小雅?”
暗雅娴抬起头,发现球友陆正平拿着篮球出现在眼前。
“我就说是你。”陆正平露出爽朗的笑容与洁白的牙齿。
“你来打球?”傅雅娴立刻回以微笑,他打扰的正是时候,陆正平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常来这附近打球,两人因打球而认识。
“对。”陆正平转向凌可芙,定定地看着她。
看他发愣的样子,傅雅娴觉得有些好笑,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要叫她了,他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叫她只是为了要认识学姊吧?
“学姊,这是我一起打球的朋友陆正平。”傅雅娴为两人介绍。“这是我学姊凌可芙。”
“你好。”陆正平急忙点头,黝黑的脸上有些红晕。
“你好。”凌可芙伸出手,露出甜甜的笑。
陆正平欣喜地握住凌可芙软绵的手。“你是小雅的学姊?看起来好年轻。”
“哪里。”凌可芙笑笑地看着他。
看着陆正平热切的脸,傅雅娴觉得很好笑,学姊从以前到现在,对男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对象。
即使在大学时跟池瑞璿是一对,她身边还是不乏追求者,她的美貌与温柔让男人趋之若骛。
学姊也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她从不得罪任何一个人,跟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就连被她拒绝的追求者也不会怨恨她,总是亦步亦趋地围绕在她身边。
现在的陆正平也是一样,他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凌可芙,表情腼腆,她一直以为陆正平是个不多话的人,没想到现在却能跟学姊侃侃而谈。
不过多亏了他,她总算不用再跟学姊虚应下去,又待了几分钟后,她藉故还要回去看店就先行离开,留下陆正平与学姊两人。
有时她真的不得不佩服学姊的手腕,她很容易就能把男人弄得服服帖帖的,而她似乎也很享受男人爱慕的眼神。
方妍心曾经对她说过,她觉得凌可芙很厉害,看似温柔不与人争,但最后却什么都得到了,学姊就是有这种手腕。
当然,大学里也有些女生很受不了学姊这种行为,觉得她是个很会耍手段的女人,只是因为耍得太高明了,所以男人都没察觉,她非常会利用自己的美貌与温柔的语气,使唤男人为她做事,而那些男人也做得心甘情愿。
对于这些,傅雅娴从来不参与讨论,反正男女之事在她看来大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捱,有些男人未必看不出学姊在使手段,但他们甘心被使唤,毕竟学姊是个大美人,而男人又是重外貌的视觉性动物,所以学姊每次都能达到她的目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傍晚时,傅雅娴去打了一场球,发泄一下精力,今天晚班的店员请假,所以她一个人看店,因为没什么客人,所以九点半时她就开始整理帐目。正打算拉下铁门时,有人开门入内。
她抬起头,讶异地看着池瑞璿走进来。
“你……学长你怎么来了?我……我正打算要打烊。”因为太惊讶了,所以傅雅娴讲得有些语无伦次。
池瑞璿看着傅雅媚,没有开口,右手按了下铁门的开关,铁门开始降下。
“学长……”
“你不是说要打烊了?”他走向她。
“对。”她呆呆地看着他走到面前。“你……你在生气吗?”
他怎么杀气腾腾的?
“你说呢?”池瑞璿的黑眸像湖深潭,深不见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看起来有点像。”她觉得他的样子很紧绷。“怎么了,你跟学姊吵架了?”
她不说还好,她才讲完,他用力一拉便将她扯入怀中。“我干嘛跟她吵架?”他咬牙地问。
“学长你干嘛?”她挣扎着,“你干嘛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
“我莫名其妙?”他闭上眼数了几秒后才睁眼,“是谁莫名其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再次扭动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他抬起她的下巴,忍着脾气说道:“是你告诉可芙赌约的事?”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对,不能讲吗?”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紧接着问:“你有告诉她,我喜欢你吗?”
“当然没有,是不是学姊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放心,什么话该讲、什么不该讲,我还有分寸。”她立刻说。
她发现他又再次闭起眼睛,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直跳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跟学姊吵架了吗?”
他睁开眼,她还来不及追问他怎么回事,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占她的唇。
她吓了一大跳,开始用力挣扎。“不要!你……干什么……”她转开脸,对他怒目而视。
他的黑眸也闪着怒火。“我干什么?是你在干什么,你把我的感情当作什么?”他吼她。
她被他吓了一跳。“什么?”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对她大声咆哮:“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正视我对你的感情?还是它们在你眼中像垃圾一样,能丢多远就丢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