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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一颗相思豆 第6章(1)

大男人俱乐部今夜气氛有些怪。

原本是四个男人的私密聚会,忽然闯进了两个女人,罗爱理和钱多多结伴而来,这让程昭旭和叶子航颇为忿忿不平。

“喂,当初大家不是说好不能带女人来吗?”叶子航板着脸质问。

“我没带啊!”郑雍摇晃着酒杯,一脸怡然自得。“爱理跟多多是我们在这里‘偶然’碰到的。”

就在他们四个大男人在酒吧半开放的沙发包厢内坐定后不久,两个女人忽然手挽着手,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进来,一来便艳惊四座,惹得酒吧里其他诸位男客蠢蠢欲动,郑雍跟周在元哪里受得了?自然是立刻将各自的老婆拉进包厢里私藏起来。

“最好是有这么偶然啦!”程昭旭不爽,在偌大的台北市,这种“偶然”相遇的机率有多少?有没有千万之一?

“就是啊,肯定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叶子航指责。

“早知道我就把我女人也带来了。”前阵子程昭旭好不容易哄回带球跑的女友,此刻正是如胶似漆,为了这个每周一次的大男人聚会,他勉为其难地牺牲了与女友亲热的时间,没想到被摆了一道。“不行!我马上打电话Call她来。”

“我也要!”输人不输阵,叶子航也跟进。“我早就想介绍我在网路上认识的那个死‘阿婆’给你们认识了。”

结果这场原先设定不开放给任何女性的私密聚会,在一个小时后,又多了江丹琳与康宝慧两朵娇花,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四个大男人完全没想到他们这是打破了自己设下的规矩,个个尚且洋洋得意,彼此劝酒,一杯接一杯,非要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好酒量。

眼看男人们喝了酒,勾肩搭背在前往撞球桌一决胜负,而康宝慧扶着大月复便便的江丹琳去洗手间,罗受理乘机拉着钱多多说话。

“多多,怎样,周在元对你还好吧?”

“很好啊!”钱多多也喝了几杯酒,脸颊红艳艳的,煞是可爱。“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吗?在元跟他爷爷,还有他姊姊都对我很不错,不用担心。”

罗爱理仔细审视她,看她盈着笑意的眼神不似说谎,松了一口气。“哎,都怪你们玩这什么契约婚姻,我老担心在元的爷爷会发现这件事。”

“不会的,我跟在元默契好得很,不会被揭穿的。”钱多多拍胸脯。

“默契再好也有疏忽的时候啊。”罗爱理天生大姊姊性格,就是忍不住担忧,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不过你们也真的满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为你们这种情况,关系会有点尴尬的,可刚刚看你们相处那么自然融洽,跟一般情侣没两样啊!”

“真的吗?”钱多多眨眨眼,羽睫如蝴蝶的翅膀上下扑闪。“我们看起来真的像清侣?”

“嗯,真的有像。”像到她都有点怀疑这两个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要不那个传说中对所有女人都保持距离的周在元,怎么偏偏对钱多多就能够毫不在意地肢体接触呢?罗爱理深思地凝视坐在她身旁、亲密地依偎着她的女孩。“多多啊。”

“嗯,怎样?”钱多多仿佛对新开的这瓶红酒上了瘾,忍不住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浅浅地啜着。

“你别嫌姊姊我八卦。”罗爱理略微尴尬地咳了咳。“你跟在元,嗯,你们……晚上也一起睡吗?”

钱多多震住,玉手一颤,杯里的红酒差点洒出来。“爱理姊!你在说什么啊?”她不依地娇嗔。

“你跟他假结婚,也包括上床这件事吗?”问都问了,罗爱理索注豁出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钱多多窘得全身火热,似要烧起来,她连忙放下酒杯,很慎重地澄清。“没有,爱理姊,你想太多了,在元不是那种人,他……很绅士的。”

就连在彰化他们分享了那个甜蜜蜜的棉花糖之吻后,当天夜晚,他依然让她睡床,自己委屈地睡沙发。

看他可怜兮兮地蜷着太过修长的身躯,她其实很想很想喊他上床的,可他偏偏矜持守礼,唉,是不是她魅力不够呢?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少了些女人味……

思及此,钱多多芳心怦怦狂跳,一口喝干了酒,右手拉起衣襟领口,扇了扇。

“怎么,觉得热?”罗爱理挑眉。

“对啊,真的好热。”钱多多不敢看罗爱理似笑非笑的表情,霍然起身。“我去洗个脸。”语落,她飞也似地逃开。

撞球台边,周在元正握着球杆准备来个致命一击,忽然瞥见那道匆忙如蝶的身影,动作一滞。

郑雍察觉他分了神,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抿嘴一笑。“周在元,看来事情不妙啊。”

“什么不妙?”周在元收回心神,不解地问。

郑雍没回答,笑笑地转向程昭旭和叶子航,三个男人彼此挤眉弄眼,分明是嘲笑。

周在元眉峰一蹙,也不打球了,拄着球杆追根究柢。“到底笑什么?把话说清楚。”

“真的要说清楚吗?”

“有些话说开了就不美了。”

“怕有人尴尬呢!”

三人一搭一唱,不亦乐乎。

周在元眼刀锋锐,狠狠往这几个损友的身上砍,没想到他们笑得更放肆了。

眯了眯眸,忽地以一个俐落的动作挑起球杆,威胁地指向三人的颈部。

“哇喔!”叶子航第一个警觉地往后跳。“要杀人啦!”

“只不过笑你几声,有必要杀人灭口吗?”程昭旭跟着嚷嚷。

“我看他这是恼羞成怒。”郑雍闲闲地补刀。“不是每个人都能假戏真做的,他大概自己都没想到吧。”

假戏真做?周在元楞了楞,总算明白损友们在笑什么,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谁说我假戏真做了?”

“大男人,敢做就要敢当。”叶子航拐肘推了推他臂膀,意在言外地眨眨眼。

郑雍旋即接口。“就是,你敢说自己对多多没一点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周在元忽然想起那个棉花糖之吻,以及每晚跟她共用一间卧房,却只能看不能碰……

他脸颊微微发热,不觉有几分别扭。“我只是……很感谢她而已,这段时间她很认真扮演周家的宗妇,就连我那个挑剔的爷爷她都有办法哄得开开心心,每天陪他老人家下棋,虽然爷爷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孙媳妇。”

“你爷爷喜欢她,那你呢?”程昭旭直指重点。

“帅啊!扮儿们。”郑雍和叶子航同声赞叹,分别和程昭旭击掌。

周在元又窘又恼,明知损友是在揶揄自己,一时却也不知该从何辩解,只能故作漠然。“你们别眼看要输了就转移话题,这局我可拿下了。”

他稍稍侧过身子,以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将最后一颗球敲落入袋。“我赢了!”

他不客气地讨钱,正巧钱多多从洗手间回来,经过撞球台,郑雍连忙招手唤她。

“郑大哥什么事?”她好奇地走过来。

“多多啊。”郑雍故意亲密地唤她,周在元不着痕迹地瞪他一眼,他若无事然,嘴角勾起笑意。“你家这男人一向这么小气吗?”

“怎么了?”她疑惑。

“说他几句就不高兴了,要跟我们讨钱呢!”

“愿赌服输。”周在元语声清冽。

“那也不必要得那么急啊!你说对吧?多……”郑雍话语未落,只见钱多多已朝他摊开白女敕女敕的小手。

“欠债还钱!”钱多多辛辣地呛道。开玩笑,什么事都可以不急,关乎金钱的事当然要着急。

三个大男人楞住。

周在元忍不住哧声一笑。这几个家伙,根本不晓得这丫头比谁都爱钱。

夫妻俩联手,所向无敌,不一会儿,三张千元钞票便乖乖躺在钱多多掌心里。

“只有这么一点啊?”她嫌弃似地甩甩薄薄的钞票。“要打赌也不爽快一点,我跟爷爷下围棋,赌金起码万元起跳。”

三个大男人同时望向周在元。

周在元面无表情。“是真的。”

遇到狠角色了!大伙儿模模鼻子,正欲重启战局时,钱多多忽然扬起清脆甜润的嗓音——

“我也可以玩吗?一局一万块。”

这天晚上,钱多多赢了五万块,谁也想不到她竟是个撞球高手高高手。

回到家,眼看醉意醺然的她一趴上床,立刻就从皮包里取出那一迭鼓鼓的钞票出来数,周在元又好气又好笑。

“我说你这女人,真有这么爱钱吗?”

“当然啦,这么可爱的钞票,谁不爱?”她丝毫不知廉耻,将那迭钞票朝他的方向扇了扇,接着送上自己的香唇作势亲吻。

竟然亲那种充满铜臭味的玩意儿!

周在元嫌弃地皱眉,长臂一探,一把抢过钞票。“你不嫌脏吗?这上头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

“还给我还给我啦!”她急着起身想把钞票抢回来。

“不行,没收!”他故意逗她。

“这是人家赢的赌金,你凭什么没收?”

“之前不晓得是谁欠了爷爷十万块赌金,却赖皮地说先记在我帐上?”

“啊?”她眨眨眼。“那个……爷爷不可能真的来讨债吧?”

“谁说不可能?我爷爷一向主张亲兄弟明算帐,他最讨厌亲友之间扯上这种金钱利益的纠葛。”

“那……人家是他孙媳妇嘛,跟他下个棋打个赌只是玩玩而已,何必那么当真,喔?”

“为什么不当真?爷爷最讨厌赖帐的人了。”

“我没有要赖帐,就是……就是……”

“就是怎样?”他依然板着一张脸。

不会吧?爷爷真会向她讨赌债?那她以后每天陪爷爷下棋,岂不等于每天等着输钱了?

想着,她哀怨地睇着他,微氲着雾气的圆眸好似一头受到欺负的小鹿,那么委届。

“别想对我装可怜。”周在元强忍要浮上唇畔的笑意,嗓音冷冽。“这招对我没用。”

“你很讨厌耶!”她恼了,握拳忿忿地槌了槌床,可一转念,那雾般的水眸又透出亮光。“我看下次要爷爷跟我改玩撞球好了,打撞球我一定赢他!”

不过短短的瞬间,她便从受尽欺凌的小鹿摇身一变为精明算计的野猫了。

这女人啊!他该怎么说她才好?

周在元暗叹,在床沿坐下,伸手揉了揉她头顶,将她柔细的秀发揉成一团乱草。

她呆呆地任由他揉着,抗议的言语在唇畔吞吐,不知怎的,她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举动是在“欺负”自己,反倒更像是某种……爱怜?

心韵怦然加速,正当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时,他清隽的嗓音悠悠扬起。“不过我很好奇,你撞球怎么会打得灵好?谁教你的?又是哪个业余高手好朋友吗?”

“不是。”她摇头,心神仍有些恍惚。“是我妈教我的。”

“你妈?”他惊讶。

“我妈的技巧是我爸教的,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我爸每天都会教她打撞球,后来她就把这一身本领传给我。”她涩涩地解释,顿了顿,仿佛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苦了,展颜一笑,又轻快起来。“以前我们母女俩流落街头的时候,还曾经靠这个混一口饭吃喔,幸运的时候一天可以赚到五块、十块美金的,够我们饱饱地吃一顿热腾腾的饭。”

这意思是她们经常吃冷饭吗?

周在元蹙眉,馨她以如此轻松淡然的口吻诉灵年往事,心头霎时五味杂陈。

当年她父亲怎么能狠心抛弃这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俩呢?

他也凝视她,手指又拨了拨她的发。“多多,你想见你爸吗?”

谤据他的调查,她的生父早已卸下外交官职务,如今在台中开了家小贸易公司,生意做得不错。

“为什么要见他?”她笑问。

“他毕竟是你爸。”

“不用了,他有他自己的家,有老婆有儿女,他不会想见到我的。”他犹豫片刻。“你怎么知道?也许……”

她淡淡地打断他。“如果他想见我,这些年来,他有的是机会找到我。”

“多多……”他幽幽叹息,欲言又止。

她扬眸,清澄的目光与他相接。“你同情我吗?”

他一愣。是同情吗?或许吧,他说不清这横梗在胸臆的是什么样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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