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少了一个人,张慕蓠的脑袋里还是雷声不断,直到被米兰甩门的声响震得灵魂归位,她五感才算回归,人有了点知觉。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借厕所,帅哥美女吵架,她被吻?而那个强吻了她又气走另一个女人的男人,这会坐在沙发上喝茶?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那种有气质会三国语言的印象如过眼烟云,张慕蓠又羞、又怒、又无措,自己好像被当成了一样工具,被用完后就置之不理。
但是,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嗯?你回神了?”金梓悦调侃道,又说:“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叫我可以走了?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张慕蓠的手背狠狠蹭着自己的嘴,现在才发脾气好像有点晚,她本来可不是这么迟钝的人!
听到她音量又提高,金梓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钞,一张一张地数着,“要几张?”
张慕蓠过去一把抓起他手中所有钞票,然后像天女散花一样向天花板甩去,钞票纷纷落下,看着很有点颓废的美感。
不过,张慕蓠可是已经气到不行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已经很烦了,请你别再无理取闹。”金梓悦见她又冲着自己大叫,还把自己家弄得到处是钞票这么脏,连喝茶去火的心情都没了。
“我无理取闹?”张慕蓠不敢相信,他们的道德观彷佛不在同一个次元。
金梓悦鼻子里喷出口气,懒得再跟她周旋,说:“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我不过是亲了你一下而已,难道你还打算赖上我了不成?”
“难不成这还是件让我觉得多么荣幸的事?”
“你自己心里清楚。”金梓悦轻蔑地看她,“借厕所这种理由我都不知听过几百遍了,今天不过是想让米兰离开,才破例让你进来的,结果你完全不配合,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说是去厕所但又没换衣服,还是穿得又土又脏,会吻你这种长得像浣熊一样的女人已经很足够了,简单来说,是你运气好才能进这道门,如果你想靠一个吻就威胁我,那也太白痴了。”
张慕蓠听得差点没断气,这个抢走她初吻,却连她名字叫什么都记错的男人,还乱七八糟说一些听不懂的理由,想让她千恩万谢?
“我借个厕所而已为什么要换衣服啊?我借厕所当然是为了大号啊!你大号还要换衣服吗?你是哪个国家的王子殿下吗?亏我还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室友,结果原来是个神经病!”
“你在我家厕所大号?”金梓悦站起来,脸色煞白。
不知怎的,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她反倒有种胜利感,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摆出得意的笑,“是啊,是你同意的!”
“你不是月兑衣舞娘吗?”对金梓悦来说,陌生人在他家厕所大号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你才月兑衣舞娘咧!神经病!”张慕蓠拿出那张记地址的纸条住他脸上一甩,“这房间我不租了!我才不要跟神经病住一起!”
金梓悦拿着那张纸条,念道:“莲花西路13号B室冯先生?这是什么?”
“这是地址啊!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为了被你那张恶心的臭嘴亲吗?”
金梓悦看看她,再看看那张便条纸,今天真是他的倒霉日,他揉揉眉心呼了口气,问她说:“莲花西路是什么地方?”
他这一问,问得张慕蓠也有点愣,金梓悦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告诉她道:“据我所知,莲花西路是离这里四十分钟车程,在市区的另一边的街道,而这里,是莲花路。”
“莲花西路不是在莲花路的西边吗?”张慕蓠一副自己很不好骗的样子,她可是刻意一直往西走的,才走到了这栋别墅前!
金梓悦对她的质问不以为意,很无奈地说:“真是场闹剧,连路都认不清就闯进外人家里。”
张慕蓠有点结巴,本来就觉得自己租的房子会在别墅区有点奇怪,可谁能想到中文字那么多,路名却非得要取得那么像啊!这不是欺负外来人吗?
金梓悦看着她,她也盯着他。
“所以说,你没权利在我家大号,我也没权利亲你,我们扯平了。”
这在他眼里能算成一回事吗?张慕蓠对他所下的结论表示亿万分的不可理喻,可如果真是她自己马虎在前,那不就等于送自己入虎口?
“什么扯平了?你还说我又土又脏,说我像浣熊,开什么玩笑,我跟你都算不上认识,凭什么要被你那么说!”
金梓悦皱眉,“事实而已。”
“事实个屁!如果我说你又丑又脏,满身汗味,头发油油的,长得像大猩猩,你也觉得这是‘正当表述’?”
他耸肩,“无所谓,反正我知道自己不是。”
张慕蓠惊奇于这是何等霸道又自恋的人,她的初吻,就这么在跟大号划上等号后,莫名其妙的没了?
可再想,不然又能怎样呢?跟他要一笔遮羞费?虽然她很想那么做,可不想自己的初吻变成一场交易;嫁给他?除非她也疯了;告诉他这是她的初吻,让他道歉?她开不了那个口!
“你这种性格,一定没女人愿意嫁你的啦!”最后,她只能诅咒他……
“那也得我先想要娶才行。”金梓悦不以为意,好不容易让米兰走了,他可不想换跟另一个女人周旋,“慕妮小姐,需要我给你搭车的钱吗?”
“我叫慕蓠!张慕蓠!你给我记住!再敢叫错,见一次打一次!”
为什么要让他记住?这个她一辈子肯定只打一次交道的男人,而且明知他对于她的名字一点兴趣也没有,可她还是反复吼了好几次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初吻对象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虽然,最后她也不晓得他的名字是什么……
忘记问了,也没必要去问,怕他误会她是对他感兴趣,她才不稀罕!虽然,最后她还是拿了他提供的搭车的钱。
因为到了新的城市,一切都要重新来过,每天每天张慕蓠都忙得不亦乐乎。
家乡的阿姨托人帮她介绍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她毅然独身来到这里,从租房子到买家具样样都要自己来,平时还要上班。
那一天,那个无耻男的插曲,在她繁忙的生活中,早被踢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要不是天杀的她真那么巧又再碰到那个男人,她真的可以让自己,从那天的阴影里走出来!
张慕蓠工作的地方“金泰”,是一间大型的厨具企业,在市区有一整栋大楼作为公司办公之用,他们的抽油烟机特别有名,她家用的就是这个牌子,用了八年都没出过问题。
这种大型企业按理说是不容易进的,这多亏家乡的邻居阿姨介绍,那个阿姨的女儿就在金泰工作,而且是销售部的主管,听说她有意来这边发展,主动帮忙她介绍工作,薪水是她原来工作的三倍。
现在张慕蓠也在抽油烟机的销售部工作,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只是个跑腿的小职员而已,但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工作顺利,住的地方也定了下来,虽然累点,但她很知足。
这天张慕蓠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坐最早班的公交车到公司附近下车,再步行十分钟到金泰大楼,这是她每天早上的固定行程。
到了公司,张慕蓠融入上班的人潮中,笔直地朝大厅电梯那走,她边想着这一天要做的工作,脚下机械地跟随人流前进,突然,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脚就那么自动地停了下来。
在公司大厅一个算不上不显眼的角落,一个穿白色连身裙的长发女人背对她站着,那件连身裙光滑又有质感,很好的勾勒出女人玲珑的体形,一看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张慕蓠不是看上人家的裙子,而是和那长发女人相对而站,几乎脸都要碰到脸的男人,不就是那个住莲花路的贱男!
起初张慕蓠还当自己是看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偏偏让她遇到同一个人两次,可他那张欺骗性极强的斯文脸,她又怎么可能认错。
比如说现在,他就把手放在那个长发女人的脸上,似乎要把人家脑袋抱住一样,而他的脸还直往人家脸上凑。
而那个女人呢,则很不情愿地躲避着他的“袭击”,每次他把脸凑上去,她都侧脸躲开,然后又被他的手强行把脸扳正面朝他。
这看上去,不是他试图强吻人家又是什么?
张慕蓠心头一把火烧上去,身体比思维先一步行动,气势汹汹地朝金梓悦走去。
她的气势让人想忽略都不太可能,那边金梓悦正跟面前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就见不远处一团火球在向自己靠近,那团火球看着好眼熟,个子矮矮的、小小的……
“浣熊!”金梓悦同样吃惊不小。
“什么浣熊?”他面前的女人被这个词和他的目光吸引,她转过身去看。
张慕蓠一看,这个长发女人不是那天在他家的那个米兰,而且她还眼圈红红,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的想法果然没错!张慕蓠顿时感同身受,一双怒目瞪向金梓悦,“你这个贱男人!”
在那长发女人的惊呼下,个子小小的张慕蓠展现出超凡的爆发力,像只凶猛的小兽朝金梓悦扑了上去,扬起她那只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手,给金梓悦响亮地来了一巴掌,咆哮道:“我说过,再叫不对我名字,见一次打一次!”
金梓悦和那个长发女人包括此时在大厅中的所有员工,脸上都是同一种表情,就是呆滞。
张慕蓠的巴掌声空洞地在大厅中回响……
呃,怎么周围鸦雀无声的?张慕蓠眼珠转转扫扫周围,怎么大家都停下来了?她的动静没那么大吧?就算稍微有点用力过猛,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像被下了定身术一样啊,这个样子,她很尴尬耶!
“你这女人。”金梓悦模着自己的脸,她用力之狠让脸颊直接跳过了疼痛的部分,转为麻木,又麻又烫,“你跟踪我!”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还没说是你跟踪我呢!”张慕蓠看了眼那愣住的长发女人,瞧她多可怜,都让他给吓傻了,“我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你就那么喜欢强吻别人吗?你以为自己是谁,王爷家的纨裤公子吗?就算你是,现在也不是古代,轮不着你来欺压百姓!”
她就是要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到,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让他没脸再出现在这!
话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个重要的问题在张慕蓠脑中一闪而过,但她觉得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索性不再去想。
金梓悦的脸更红了,不过不是因为那巴掌,而是因为周围那一双双等着看好戏的视线,他咬着牙,简直想当众把这个小浣熊大卸八块分给大家当晚饭!
“就算我欺压百姓,你也不是包青天!”金梓悦压着火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很怒地一把揪起张慕蓠的耳朵。
张慕蓠哪想到做错事的他还能这么嚣张,她完全没防备,而他又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像只茶壶被他轻易提起,“哎呀呀,疼疼疼!”她踮起脚尖,“你放手!无耻!哎呀!”
看她那吃疼的小脸,金梓悦心头竟升起一丝快意,想提着她耳朵转两圈,她那个样子必定很有趣,可眼下哪有那个工夫,“你有说疼的权利吗?”
他肿着半边脸,提着张慕蓠的耳朵,把她拎进了一楼大厅侧边的咖啡厅,身后看热闹的人因此一哄而散,都当什么也没看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