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官宅很美,柳枝袅袅,月光似水,显得宁静而美丽。
四楼书房里的沙发里,缩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身影。
娇小玲珑的身躯上穿着一件珍珠白的蕾丝睡裙,光着脚,两手抱着膝,面前的茶几上摊着好几本英文教材和字典,视线时而盯着课本上的英文单字默念;时而紧张地瞄向紧闭的欧式木门。
很快,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同样身着睡衣的男人,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她。
大大的水眸里闪过一丝惊慌,娇小的身躯下意识地朝沙发里缩得更进去。
“不困吗?”冷清的声音问。
“不困,一点也不困。”很肯定地摇头。
“在这里做什么?”
“背英文。”她赶紧抓起茶几上的课本扬扬,眼看离大学联考没多久,哪个学生不梦想着能考个好大学,何况是她?自从官夜骐一鸣惊人后,她便开始非常努力地埋头苦读,很久没坐上倒数第一的宝座了。
“这么辛苦做什么?考不上就算了。”
辟之砚的话真叫她无言。
“我困了。”男人的脸上看起来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那你先去……”小人儿闻言大乐,他这么累,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不用再骚扰她?让她继续开夜车了。
“别磨蹭了,去睡觉。”他打断她还未讲完的话,走过来很无情地打消了她内心的期待。
长长的走廊里,一抹颀长的身影,牵着不太甘心的娇小人的手,走回卧房。
自从被官之砚狼吞虎咽地吃了后,这大半年来年若若小姐的每一晚,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被捉上床,激烈,相拥睡觉……她实在是很费解,他困了自己去睡就好了呀!吧嘛非要拉着她一起呢?要不要这么“相亲相爱”啊?
“你不是……很困?”果然,她瞪着正解自己睡裙的大手。
“做完再睡。”他理所所当然地说。
“如果很困就……”就不用勉强了吧?
纤细的手指紧抓着睡裙襟口,还想着怎么逃过这一劫。
辟之砚这人绝对有双重人格,打开门,仪表堂堂地走出房间,对任何事情都低调到不行;可是一旦关上门,他就再不是那个清心寡欲的男人了。
吃相差就算了,但再好吃,也吃了有大半年时间了,他都不腻吗?她年若若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吧!
“做完会睡得更好。”男人一脸正经地说着,两手却不正经地迅速将她月兑光。
是喔,说得倒轻巧!做完会睡得更好,隔天换她腰酸背疼的差点起不来床。
“唔!”她被他结结实实地堵住嘴,小手也被钳制住,结实的长腿弓起挤进她两腿间。
明明看起来不愠不火、慢条斯理的男人,怎么在床事上永远这么猴急?年若若气喘吁吁地偏过小脑袋,阻止道:“等一下,好不好?”
“嗯?”他蹙着眉停下,脸色不善,抵在她柔女敕腿窝中的灼热仍不安份地想向里戳刺。
“老师今天有问我们想考哪里的大学。”
“本市,能通勤的,随便选一间。”他很快替她作了决定。
“我怕考不上……”她小声道。
“考不上就算了。”他又不想娶个博士或书呆子回来。
年若若一阵气结,她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考不上还能山国念书,她只能靠自己。本市的大学,能通勤的就那么一两家,录取分数不低,她没把握,有把握的学校又在其县市,用脚趾头想,官之砚也不可能答应她去。
心底哀哀地叹口气,年若若放弃跟他沟通。
……
辟之砚眯眼,他就是一团火,想要将她融化,而她在他怀里只能嘤咛着、低喘着,小脑袋里再也想不了别的事情。
精明如他,哪会不懂她的心思?考上不错的大学,将来就能找到好工作,可以正大光明离开,再也不必靠着官家不必任他摆布了,甚至还在妄想现在就借着考大学的机会想走人。
说这丫头笨,的确是挺笨,有着他这么个枕边人不好好依靠,还梦想着摆月兑他远走高飞。
可其实,她也不傻,“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老早就懂了,靠官家吃饭的闲人不算少,过惯了安逸享乐的富贵日子,有哪一个愿意从云端掉到地面?再去过从奢至贫的生活?年纪轻轻的她,仅是有这样的想法就足以令他刮目相看了。
问题是,她以为他会放手吗?
他不会放手,在联考发榜后,当得知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的某某大学拒绝录取自己时,年若若马上明白了官之砚的意思。
是嫌奴役她还奴役得不够,是不是?从十六岁成为他所谓的未婚妻后,她就乖乖听他的话,念他安排好的大学,下课回家后继续替他暖床,当他忠于职守的小女奴……一当就是这么些年。
再难听的流言她都听过了,再委屈的事情她也都妥协了,只盼早日月兑离苦海。
不料天不遂人愿,现在人家砚少爷通知她说,要去注册。
站在户政事务所前,年若若看着那幢肃穆庄严的大楼,心里呯呯乱跳,思绪万千。
辟之砚不在旁边,正在停车场停车,而现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认识她,那么她是不是能逃逃看?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两腿就不由自主地听令行事,她转过身朝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拔腿就跑,很快娇小的身影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中。
当官之砚从停车场走出来,发现被命令站在原地等候的小丫头居然不见了,担忧惊愕,以及一股许久不见的焦虑气息瞬间袭卷了他……
在注册之前逃之夭夭的小女人,根本没能成功地逃出生天,不过短短三个小时,还在马路上茫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她就被警察先生请上了车!
经过这件事,年若若才清楚官家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以前只是听听罢了,这次她的“不小心走失”,不仅有大批警察出动寻找,甚至好几个帮派都暗中插手这件事,大批大马在方圆数千里内进行地毯式搜索直到在马路边上发现她。
意思就是说,以前没胆子逃走,其实是正确的抉择,她惊恐万状地缩在官之砚的车子里,从后视镜偷偷窥视旁边开车的男人。
从他走进警局把她领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这次死定了,他不会放过她的……
越想越怕,年若若开始吧答吧答掉眼泪。
“不准哭!”从不怒形于色的官之砚这回气得不轻,狠狠地瞪她一眼。
哭都不许,那她是不是要以死谢罪?年若若咬住下唇,不敢哭出声,泪水却有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听话地直往下淌。
脸色铁青的男人将车停在一处偏僻的地方,转过脸睨着她,一直紧抿着的薄唇微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解释。”
真的假的?在被判死刑之前,原来她还有机会向盛怒中的法官表明自己的动机。
“我、我……”她张口,结结巴巴地要说又不知道怎么说,又因为压抑哭声太久而突然打了个嗝,自己都被怔住了,满是泪痕的小脸显得无比滑稽。
辟之砚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这丫头就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上一秒能把他急死,下一秒又能让他哭笑不得,哪怕再生气,只要一看见那张小脸,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大半怒火就会不翼而飞。
“我什么?”长指插进她脑后乌黑的发丝里,他将她过来,垂眸,近若咫尺地与她对视。
她瞠目,看着他眼底的火苗,不敢说任何忤逆之言,就怕被他当场捏死。
“说呀。”浓浊的鼻息喷洒在粉女敕的脸颊,他收敛怒气。
深谙他性子的小丫头还是不敢说话,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求饶般地瞅着他,官之砚心间一柔,凝视着那双眸子。
这么多年了,这双水眸仍然纯净得像山里最清澈的泉,一如他当年的第一眼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