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说话,什么时候换你对我说你的心里话?”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聿妲嫣眉心间的忧郁也牵动炎熠熙眉宇间的皱折,他不明白今天的她说起话来怎会带着怅然,她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问他为什么了,他说不上来是哪里改变,只觉得她从日本回来之后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他的心思很复杂,因为想的事情很多,所以无暇再考虑如何说出口,他的思绪有时很跳跃,很少人跟的上他思考事情的脚步,他承认他不擅长也很不习惯与人沟通。
聿妲嫣的聪颖其实不容置喙,学习能力很快,工作效率也是一流,可是很容易陷在苦恼中失去活力,他不喜欢看见她烦忧的样子,他希望赶在不快乐出现时替她排解,他心里任何还没有获得解决的问题当然也不可能有机会影响到她,他不是不告诉她心里话,是会报喜下报忧选择性的说。
“你希望听我说些什么呢?”上班时间不考虑私事是他一贯的原则,但是他可爱的小麻雀难得多愁善感,他很难不去关心。
“我是希望你说我希望听的,我也很希望听你说你心里想说的。”爱了他这么久,她当然会渴望有天如愿以偿,不过倘若是她勉强要来的答案,又有什么好稀罕的呢?老实说,她也不懂她此刻想听到什么,他一副局外人的姿态教她很心烦意乱。
炎熠熙如墨的双眸透着不解,他无法理解今天的聿妲嫣执着的点在哪里,他看的出来她心情很不好,也直觉他可能就是激怒她的元凶,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
聿妲嫣没有遗漏他眸子里的两个大问号,她颓然垂下肩膀,她很少这么无力过,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疑惑是真的不清楚她生气的原因,还是不认为她有必要如此生气?
“算了!我先回办公室,我们有空再聊吧!”聿妲嫣闷闷的站起身,不待炎熠熙回话就离开他的办公室,她像行尸走肉股走进电梯,才一踏出她办公的楼层,正好看见来等她下班的上官翩翩。
一看见上官翩翩,聿妲嫣再也无法压抑满月复的委屈,拉着上官翩翩才走进办公室,她忍不住红了眼眶,“翩翩……”
聿妲嫣热泪盈眶可怜兮兮的模样吓到了上官翩翩,“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了?”
聿妲嫣接过她递来的面纸,啜泣着诉说快要把她逼疯的困扰,上官翩翩耐心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脸不可置信,“所以你就这样飞到日本,到现在才回来?我最期待的就是熙那个闷葫芦醒来后望着你的表情,怎么会就……”
“相信我,我绝对比你还期待。”聿妲嫣有气无力的说。
“那你和熙现在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这两人的关系她是雾里看花,好像是郎有情、妹有意,超柏拉图式的发展有时又教人不禁怀疑他们的感情是否只是比亲兄妹还深、只是很深厚却也再单纯不过的纯友谊。
“我也很想知道。”聿妲嫣一脸无奈。“我觉得好彷徨、好无助,是不是非得要我直接下跪向他求婚,他才会相信我每次要求交往都是认真的。”
“会不会是熙前一晚喝太多酒,又失去记忆了?”上官翩翩忽然灵光一闪。
“那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全身月兑光睡在我房间,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有没有可能他本来就有跑进别人房间果睡的习惯?”
“小姐,你这个玩笑并不会让我比较好过好吗?”聿妲嫣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好嘛、好嘛,对不起啦!”上官翩翩赶忙连声道歉:“那你那天有留什么便条纸之类的给他吗?”
“我那时匆匆忙忙的,根本没想这么多。”
“怎么这么棘手?”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想得头痛,真是可怜了小嫣这个当事人,“我看你干脆直接去找他问清楚。”
炎熠熙的个性闷归闷,但她相信他绝不是吃干抹净打算装傻不负责任的人。
“拜托,虽然我一直都很勇敢示爱,这种事我也是会害臊的好不好?”问题就出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也不想炎熠熙是因为她开口才决定给她一个交代。
“你也知道熙这个人就是喜欢想很多,说不定他有什么计划等着给你一个惊喜!”
上官翩翩的嗓音软绵绵的,正适合用来安慰人心,“倘若他真的那么不识相,那你就让他知道,你也可以不在乎,以你的条件多的是条件优秀的男人排队等你挑。”
上官翩翩的鼓励对聿妲嫣起了不小的作用,只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像是泄气的皮球瞬间充足了气,一扫眼中阴霾,嘴角扬起一抹跃跃欲试。
“你说得很对,我可以不理他,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和不同的男人出门约会,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等等,我刚刚没有这么说!”上官翩翩连忙想解释,聿妲嫣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为了顾及在熙心中的形象,我以前都不敢出这种狠招,你每次也都说熙是个闷葫芦,搞不好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看到我快被别人抢走,就是不肯正视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此牢牢把我抱在怀里。”
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泡在水里却一直捞不到月亮,大费周章登陆月球之后,假如依旧没有任何帮助或改变的话,她也不能无计可施就这样作罢,让一切继续停在原点,否则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她想早点结婚,当个年轻漂亮的辣妈,可不是获得政府补助做羊膜穿刺的高龄产妇。
那个热情浪漫的晚上让她确定炎熠熙对她绝对有男女感情,不管他这几年有什么顾虑才没有行动,事情都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她势必得再加一剂猛药才行!
周末的夜晚,炎熠熙静静坐在沙发上审阅年终酒会的企划案,这只是一如以往每次等待聿妲妈到来时打发时间的动作,因此他并没有很专心,特别是墙上挂钟的时针逼近午夜,他纠结了眉头更难平心静气。
那只小麻雀今天下午一通电话,说要来炎家住一阵子,问她原因她也支吾其词,丢下一句等她到了再说,便匆忙挂上电话,入夜后他疑惑她是否改变主意,也担心她路上安危,打她手机却都直接进入语音信箱,她很少会让他找不到人,他几乎不曾听过她手机里机械化的答录,她这阵子好像越来越反常了。
由远而近的汽车引擎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陌生的引擎声令他期盼等待的心落空,他迈开长腿来到窗前,如鹰般利落的眸光精准打量从车上下来的陌生男子,猜测来人可能的身份。
炎熠熙如猎人般瑞利的眼眸在搜索车上同行者时,心头重重的震了一下,在看见陌生男子替聿妲嫣打开车门,甚至牵着她的手下车,他炯炯的目光像是能立刻喷出火来。
聿妲嫣一颗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并不是因为第一次和炎熠熙以外的男人如此靠近,是她在下车时就注意到窗内炎熠熙的身影。
“怎么办?我看到他了,他也在看我们。”她紧张的手心冒汗,有史以来头一次想到要试探炎熠熙,她既忐忑又心虚。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牧玺彻轻轻替她拨开额上落下的发丝,敬业的扮演好他今晚的角色。
“是没错,可是我怕要是造成反效果,他决定要祝福我,那我该笑着对他说谢谢吗?”聿妲嫣有气无力的泛起一抹苦笑。
她一直以来的确都是越挫越勇,她本来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不过她还是很难一点顾忌都没有,要是炎熠熙因此认为她是杨花水性的花蝴蝶,她可就真的欲哭无泪。
她很俗辣,也会怕不小心玩出火来惹祸上身,未免有作贱自己的嫌疑,她舍弃每天约会不同男人的桥段,改以固定约会一个条件优越的男人,让炎熠熙能更快灭受到危机意识,呃……如果她运气够好的话。
就因为如此,所以寻找临时演员的部份当然乜不能马虎,在苦思了许久之后,她的脑筋动到了好友的未婚夫身上,情商牧玺彻配合演出。
令人感动的是她和沁儿的好姊妹不是当假的,一听到她的用意,沁儿二话不说大方答应出借未婚夫,牧玺彻为了报答她替他追回舒沁儿,也豪爽的答应她的要求,她不得不夸她精挑细选的男伴表现得很称职,她现在想大骂的是她太没用,到了这个节骨眼,她居然打算临阵退缩。
“你别担心,我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杀人的眼光。”牧玺彻故意夸张的逗她,希望能舒缓她紧绷的神经。
他也不完全是胡诌,屋内的那个男人毫不掩饰正在观察他们,由此可窥知那男人的作风霸气,从那明显僵化的身影线条可以看出对方的在意,同样站在男人的立场,会愿意这样守在窗前等待,聿妲嫣在那男人心里肯定占有很重的地位。
“你是说真的吗?”他的话让聿妲嫣心里浮起一丝希望,“我相信他很在乎我,可是我一直都很希望能看见他对我有不一样的表现,除了温柔、包容……还有其他让我能够更确定他心意的情绪反应。”
“我想他应该比你想的还在乎你,也许他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对你们的关系装作若无其事吧!”
“希望如此。”爱在暧昧不明时最教人心动没错,但是暧昧期拖延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教人欲振无力,尤其是她从来都并不想和炎熠熙搞暧昧,她要确定彼此的心意,让她苦苦追寻的感情修成正果。
微笑和牧玺彻道了再见,目送他的车开走一段距离后,聿妲嫣转身正要走进屋子,一回头却撞上了一道坚硬的肉墙。
“你干嘛不声不响的站在这里?你想吓死我喔!”她没好气的轻抚微疼的额头。
“他是谁?”炎熠熙冷冷的问。
“他?你说阿彻吗?”她故意装傻,“就……就一个朋友呀!”这是她和沁儿模拟了好久的说话方式,不正面回答炎熠熙任何问题,让他一个人在偌大的想像空间中胡思乱想。
“你们好像很亲密。”见她分明在闪避问题,炎熠熙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他极力压抑满腔怒火,要自己别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安她的罪名。
聿妲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虚低下头的动作在炎熠熙看来是她害羞的反应,“外面这么冷,你有毖要在这里依依不舍这么久吗?”
“我哪有依依不舍?”聿妲嫣下意识想反驳:“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炎熠熙没有回话,他很习惯她开口闭口都是爱他,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把她的告白当作玩笑,这会儿他却有一点点不确定,她会不会把爱他当成了她的口头禅?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在气我不该和别的男人太亲密吗?”见他沉默不语,聿妲嫣不由得屏气凝神,“我本来就是你的,我们都已经……我是说我们有什么感觉都可以和彼此分享。”她也不好意思由她来引导讨论那晚的事,只好点到为止,希望炎熠熙愿意诚实说出他的想法。
迟迟等不到炎熠熙的答案,聿妲嫣忍不住心头的失落,但这样的结果也在她预期之中,她并不指望她的计划一次见效,牧玺彻的鼓励言犹在耳,她也不想轻易放弃,她不是非要得到炎熠熙的爱不可,她当然也不希望他有一丝勉强,倘若他们是彼此相爱的话,那么她绝对会坚持到她无力再努力的那一刻。
“你没话要说,我就先去睡了,我明天还有约。”
“你明天有约会?”
“是呀!最近认识的朋友比较多,如果住在家里,我爸妈铁定会问东问西念个没完,所以我才要你收留我嘛!”聿妲嫣边走向大门边说,不敢回头的原因是她从来没有对炎熠熙说过谎,再多看他的眼睛一秒,下一刻不是被他抓包穿帮,就是她投降招认她小小的心机。
一双深不见底的凝眸注视着聿妲嫣的背影变得更幽黯,炎熠熙心头有前所未有的失落,说不上为什么,他觉得他费心守护的小花好像渐渐变得不同,他没有想过以爱为名牢牢牵制她,也赞许她越来越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更欣慰她是带着对他的感情日渐进步为一个成熟性感的小女人,当她现在对他不再有话直说,心思似乎也复杂许多,他无法如同过去一样轻易模透她的想法,他忽然感觉她像随时会断线的风筝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