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重。
才认回了儿子,不过月余,宫里便传出了这样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自然有人满心欢喜,也有人忧心忡忡。
欢喜者自然是如萧何之和君玉风,他们这几天已然密谈过了无数回,更是将诛杀霍璃同和皇上的计划推演了无数回。
两人均想,幸好皇上已经宠幸了别峦几回,到底还是有些机会诞下皇子,若是怀不上,就算要假造一个也容易的多,只是……那霍璃同如今已是皇子,又手握兵权,棘手得很。
“大舅兄,你认为咱们该怎么做?”
苦思许久却无法决断,萧何之终究还是忍不住抬头问了君玉风。
君玉风几乎毫不迟疑的开口,“这几日皇上病重,可是朝政却只由王丞相和大皇子打理,显然皇上对咱们已经不是那么信任了。”
“可这么冒冒然的下手,我觉得太冒险了一些,毕竟宫中虽然有着不少我们的眼线,但却未必全都可靠。”
“谁都不可靠不要紧,只要德妃可靠便行。”
别峦之所以可以那么快被临幸,德妃下的功夫也不少,他也看清楚了,德妃也怕到时霍璃同登了基,她当年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会被拿出来清算,所以这才巴巴的来与他们合作。
“或许,咱们更应该徐徐图之,别峦若有身孕,也得等孩子生下才名正言顺。”
君玉风却摇头,“等不及了!若是大皇子先登基,只怕咱们两家都毁了,不说皇位,他妻子怎么死的他不会不知道,虽然这段时间他没来找麻烦,可心里不知怎么恨着我们呢!”
“这……”萧何之又沉吟了会。
倒也是真的,他也着实奇怪,萧别倾死了,向来脾气火爆的霍璃同怎么都没来找麻烦,或许真是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萧何之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所以干脆把心一横,说道:“那咱们就这么做吧!”
“嗯,等到十五那日,我会和之前买通的那些将军率兵围住皇城内外,你则悄悄入宫,和德妃去见皇上。”
“那事成之后,德妃怎么办?”
“杀!”既是谋逆,那么知情的人便一个也不可多留,到时朝廷没了皇上,后宫没了德妃,这样便更好掌控了。
萧何之闻言,眸中亦闪过了一丝狠戾,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至于霍璃同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誓必得将所有的皇子除去,萧别峦肚子里的那个才能顺理成章登基。
反正这朝中泰半也都是他们的人了,不会有人反对,至于那些愚忠者,到时也一并杀了便是,想着大业将成,萧何之和君玉风两人相视一笑。
将近二十年啊!
这一切终于都将水到渠成了!
晚风徐徐,萧别倾靠在窗边的美人靠上,有些恹慵的,提不起劲。
已被接来与她同住的方怡红瞧着女儿那副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
这丫头是在害相思了呢!
她从没想过,再见面时,女儿不但不傻了,而且还一跃成了皇子妃,虽然现下女儿还活着的事尚不能被人知晓,她心中的喜悦仍是笔墨难以形容。
可是一想到萧家的绝情,却也难免黯然神伤,别倾早将自己为何装傻的原由通通都告诉了她,再加上这次萧何之为了想要引诱别倾出面,竟毫不顾念旧情的将自己发卖到妓院去,令方怡红恼恨不已。
若不是女儿派去的人到得早,她早就羞惭的悬梁自尽了,这样九死一生早让她对萧何之死了心,如今她只想守着女儿便好。
“怎么了,想大皇子了?”她在女儿的身畔坐下,便开口问道。
“才不想他呢!”面对娘亲的询问,萧别倾有些没好气的回答。
那人走了就像不曾存在过似的,虽然她是曾让他好好安心的处理公事,可也不能这么几十天见不着人吧!
不但见不着人,而且也没捎个消息出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会惹人忧心啊?
“还说没想,若是没想你怎会消瘦了一圈,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的。”
“我……”
萧别倾本还要嘴硬,可是一抬头,便见他娘的身后站了一个人,鬼魅似的,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瞅着她们母女,偷听她们说话,直到他们目光对上,他才开口——
“当真不想我?”
好一段日子不见,再见她,霍璃同竟觉得自个儿的喉头有些发紧,连嗓音都沉了几分。
当那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小楼之内,方怡红顿时吓了好大一跳,待见得眼前四目交缠的小鸳鸯,当即二话不说地退了出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这对有情人。
“你怎么来了?”
萧别倾清亮的声音中不无惊喜,一双水眸直勾勾地瞧着霍璃同,彷佛像是怎么瞧都瞧不够似的。
她上上下下地瞧着他的每一寸,直到确定他整个人都完好无缺,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想你了。”没有太多的长篇大论,霍璃同只是凝视着她说。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就让萧别倾的心发着颤,两行清泪更是毫不争气的就这么蜿蜒而下。
“他们动手了?”即使落泪,也舍不得少瞧他一眼,萧别倾问道。
“还没。”
“那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他又说了一次。
头一次听这句话勾出了萧别倾的泪,可第二回却让萧别倾笑了。
这个男人啊,还是这样恣意妄为得让人头疼,却也忍不住地想要珍惜,她下榻缓缓走上前,仰首望着他眸中的一片柔情,不等他催促,便倾身偎近了他的怀里。
她的投怀送抱,让霍璃同不由自主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一个多月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平息。
伸手环住了她,紧紧的、紧紧的,直到思念获得了满足,他这才抵着她的额际说道:“你为了他们装儍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想亲眼瞧瞧他们的下场和失败吗?”
想,当真是想极了,可是她不敢扰他,所以总隐忍着没说,没想到他竟知道自己心里所想的。
他那满满的温柔让萧别倾的心中发颤,几乎不能言语,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然后说道:“想!”
“那走吧!”
就是因为知道她一定会想亲眼看着这一切结束,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悄悄出了宫,想要带着她进宫。
“可以吗?”盯着自己被他拉着的手,萧别倾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自然可以!”霍璃同宠爱的回她一笑,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小楼,借着暗夜的掩护,抱着她飞纵上了天际……
月黑风高,皇上的寝宫中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唯有偶尔的几声重咳,能让人察觉到寝宫有人。
在曲折的廊道之上,有两个人慢慢地朝着皇上的寝宫而来,而有着更多黑衣人正朝着其它几个重要的宫殿飞掠而去。
“都安排妥当了?”
大事既成,萧何之便不再在德妃的面前自称微臣,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寻常的合作之人,语气甚至有几分命令。
那份傲然让德妃的柳眉忍不住蹙了蹙,只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她也只能装没听见,“自是都安排妥当,如今皇上的寝宫中全是我的人手,皇城四个大门的禁卫也多数被我买通,只要咱们这边一成事,他们便会开门迎进你们的兵马。”
“嗯!”萧何之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对于德妃的配合,他的心中一直有着浓浓的疑问,所以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会愿意与我们合作?你已是位高权重,又为何要这样铤而走险呢?”
“哼!”听到萧何之的问题,德妃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
若不是皇上毫不迟疑地迎回了霍璃同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还打算册立他为太子,她又何必冒这个险?
当年她因妒生恨,借着皇后的手赶走了霍璃同的母亲,又打着皇后的名号四处追杀那对母子,再加上当年她因为私心也曾帮过忠义王一把,这林林总总的事加起来,若是被皇上知晓,那她还不是一样是个死字。
听德妃那一记冷哼,再加上脸上的恨意,萧何之冷不防想起了一件旧事,于是便月兑口说道:“原来当年忠义王爷的内应便是你吗?”
当年忠义王之所以敢信心十足的起事,便是因为宫中有内应,那时他还自豪的说只要有了那人相助,大事必成。
必于这点,他曾经怀疑过很多人,可从没想过那个人是德妃。
“的确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