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雨狂暴地倾泻而下,从进宫以来,项幽凌还未遇见过下雨,雨滴毫不留情地击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湿透,雨水顺着她的衣裳下住淌流,使得她浑然已成一个雨人。
她不停步地继续在雨中行走,不时滑倒的她,泥泞遍身,但她反复地爬起再行,这时的她心中只感觉到悲痛与绝望,他竟然不相信她?
“小姐!小姐……”
耳际隐约传来小盈和彩屏的惊呼叫声,一把纸伞很快地撑在她头上,而彩屏则握住她的手臂,牵引着她往琉璃阁的方向走去。
“小姐,你怎么淋得这么湿呢?也不避避雨,要是生病了,这可怎么办呢?”
只见雨中的项幽凌泪流满面,凄楚的脸、空洞的眼情,令小盈和彩屏互觑一眼,有些不知所措,更有着担忧。
两人眼神交流,决定先带她回去换下一身湿衣。
当两人带着她进入琉璃合,正欲进入寝殿时,项幽凌却突然挣月兑彩屏的牵握,站在雨中,仰起螓首,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脸上。
“小姐,你别这样吓奴婢呀!”彩屏见状,心里又慌又急,连忙伸手再去抓握项幽凌的手。
项幽凌怔怔地望着彩屏,空洞的眸渐渐聚焦,直勾勾地盯着彩屏,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对她低诉着自己的心情,彩屏仔细倾听,却觉一阵鼻酸,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若是有一种爱,有一种痛,无法得到,也无法割舍,那就让这场雨帮我释放,帮我解月兑吧!”
然后,她突然浑身似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猝然软下了身子,彩屏和小盈惊呼一声,小盈将纸伞丢弃一旁,帮着彩屏一起扶着项幽凌回到寝殿。
彩屏连忙唤来宫女和小厮送热水进来,又唤人煮姜汤,这才转身帮着小盈替项幽凌换掉一身湿衣。
两三个小厮的动作很快,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被提了进来,倒进了大浴桶中,不消多久,浴桶就被注满了热水。
待小厮全部退下后,其中一名宫女对她们说:“项姑娘由我们来服侍,你们俩浑身也都湿透了,快去换件衣服吧!否则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闻言,彩屏和小盈互觑一眼,然后再望了项幽凌一眼,项幽凌这时似乎已回过神,她对两人道:“你们就下去换衣服吧!”
“是。”彩屏和小盈这才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我可以自己来。”项幽凌对她们说,身子已浸入热腾腾的浴桶里。
“是,那么奴婢在外面候着,项姑娘要是有任何需要,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嗯!”
项幽凌懒懒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阖上眼,将螓首垂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听着暴雨打在屋檐上,滴答作响,心里乱纷纷的,头脑云时一片空白。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听见外室似有交谈声,但身心感到极度疲倦的她,在昏昏沉沉中听得不甚清楚。
突地,她抬起螓首,迷蒙中,只见高大俊朗的那兰阳皓站在自己眼前,浓眉微蹙,弯来,大掌探入水里。“水都凉了,为什么还不起来?”
听见他温柔的苛责声,脸上那关怀的神情,如梦似真般地令她抬起纤手,慢慢抚上他的颊,“你……”
才说了一句话,她纤手一抖,连忙缩了回来,望着他的水眸里有着惊疑,她这样的表现令那兰阳皓脸上掠过一抹痛楚与心疼,他伸手将她从水里给提抱起来,一掌往后接过彩屏手里的大布巾。
“凌儿。”他嗓音瘠哑地低唤,将大布巾紧紧裹覆着她湿淋淋的娇躯,将她抱了起来,转身抱着她在椅上坐了下来,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
那兰阳皓头一抬,瞥了彩屏一眼,彩屏会意地将姜汁放在桌上,然后退了下去。
项幽凌感觉到他的大掌在自己赤/luo的肩膀上游移,她像是倏然回神般地在他腿上挣扎着,他不放,她嚷道:“让我下来!”
那兰阳皓心痛他是那个伤了她的人,见她神采不似往日般精神活跃,眼神不再闪跃着天真,顿时手一松,她立刻跳下他的膝盖,远离他的怀抱,直到离他一段距离,才用警戒的眼神望着他。
那警戒、伤痛的眼神令他心如刀割,他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朝她伸出大掌——
她却突然像是受不了地大喊。“够了,你站在那里就好,不要再过来了!”
她犹如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令那兰阳皓黯然神伤,黑眸幽幽复幽幽,十分深邃复杂地盯着她,似诱哄般地温柔低语。“我不过去,但不管你有多气我,把这碗姜汤喝下去,嗯?”
他已听闻彩屏的报告,对项幽凌后来之举与所说的话感到十分心痛又心疼,他怎么可以伤她至此?她是他爱的人啊!
闻书,项幽凌慢慢走了过来,端起姜汤,正要远离他,他先踏着大步离开,“不,我离你远一点,你坐下来慢慢喝。”
见她依言坐了下来,脸上却还是有着对他警戒的神情,他任由心痛蔓延,语气真挚诚恳地对她说:“凌儿,对不起。”
他道歉的话令她一震,她将喝完的汤碗搁在桌上,慢慢抬眸盯着他,“你知道你为什么对不起我吗?”
“因为我不信任你。”
他毫不迟疑的回答令项幽凌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着,见状,那兰阳皓大步定向她,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霎时,项幽凌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般在他怀里哇哇大哭着,一只手还在他的背后用力捶着,宣泄着自己的委屈与悲愤,哽咽抽泣地控诉着。
“你坏、你欺负人……呜呜……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那兰阳皓心里如释重负,他知道她原谅他了,也愿意理她了,他伸出大掌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乖,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也别气了,嗯?”
项幽凌将脸上的眼泪、鼻涕全数抹在他的衣服上,负气地道:“人家就是要哭,你管我!”
“乖,我不是要管你,我是心疼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哭,我有多心疼。”
她蓦然抬起被泪水洗涤得晶亮灿目的眸,噘起朱唇道:“你要是真心疼我,会这样欺负我吗?”
“是是是,凌儿,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他拍了拍她的背,她埋首赖在他的胸膛里,他一把抱起她,来到床上。
他将她置放在床铺上,俯望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芙颊,每一下都充满着怜爱。“凌儿。”
“阳皓,我真的不知道姊姊会因为爱你而甘愿自毁容颜来诋毁我,我真的被她的举动给吓到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不信任我,让我难过到好想干脆死去算了!”
那兰阳皓眸光充满怜惜与爱意,俯首吻上她的朱唇,再抬首对她说:“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这么伤心了。”
那兰阳皓眸底藏着最深的懊海和遗憾,如果时间可以倒转,他断不会再那样伤她,尤其刚才季子妍替楼雨樱把脉后,发现楼雨樱身子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而且脸上和左侧胸口的伤疤都已快痊愈了。
要不是季子妍私下与他交谈,提醒他楼雨樱似乎真的如凌儿所说爱着他,否则不会故意隐瞒自己的病情,也对治好脸上的疤兴趣缺缺,凭着她女人的直觉,他还是谨慎点好。
于是,他反复思量,又想到项幽凌的个性也不是如此无理取闹之人,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探问楼雨樱,仔细观察才惊觉,楼雨樱竞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存有男女情爱。
项幽凌见他满脸愧疚,她伸手揽抱住他的颈项,使得他低下头来,两人面容十分贴近,她对他说:“这可是你说的哦!要是你再让我伤心,我就离开你。”
“离开我,你能到哪里去?”闻言,那兰阳皓心中一悚,依然故意笑笑地调侃着她。
项幽凌轻哼一声,高高地抬起下巴。“天下之大,还怕没有容身之处吗?要不,再不济,我也还有个未婚夫……”
话未竞,他已低吼一声。“我不准!你是我的。”然后俯首狠狠攫护她的朱唇,如狂风般席卷着她的甜美。
他的大掌才刚落在大布巾上,正欲扯落时,一阵急促的声音庄室外响起——
“殿下,不好了!楼姑娘闹自杀了……”宫女的声音传来。
两人的身体有致一同地倏然一僵,四目相对,项幽凌瞪大眼望着他,无奈地叹口气,推了推他。“快去吧!”
那兰阳皓深深吸口气,然后用着歉意的眼神凝望着她,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后,很快翻身下床。
“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他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眼前,她坐了起来,心底感到有些忐忑不安,那双总是无邪的眸染上了一抹轻愁。
这时,彩屏和小盈奉那兰阳皓之命,进房里来服侍她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