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她还恍惚那一家三口幸福的场景真的是梦吗?
“喂?”丁文琪声音略带沙哑。
牧凡愣了下,抬手看了看时间,“都快中午了,你还没起床?”
“中午了吗?我都不知道。”
他笑问:“难不成昨天你和朋友玩到很晚?”
“没有。”丁文琪轻声说。昨天聊完姚爱的事情后她们就各自散了,因着心情郁闷她去便利商店买了些啤酒,怕万一喝醉拉着陌生人说话,所以她直接回了家。
记得喝到上头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那几个女人打了电话……
等等,女人?
丁文琪忽然像被雷劈到般,急急的把手机拿到眼前,然后直接按到通讯簿那一面,姚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那里。
“我的天。”她惊叫一声,下了床像无头苍蝇般乱转,“我的天,我竟然给姚爱打了电话,天啊,我有没有说严磊的事情,我有没有说……”
她抱着脑袋用力的回想,完全忘记了此时还在和牧凡通话中。
“文琪,你怎么了?”电话那头牧凡担忧的呼喊着,在喊了十几声都没有回应后他果断按掉电话,然后开足马力往她家验去。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让他在十几分钟后赶到。
砰砰砰的敲门声后,他终于见到了明显不对劲的丁文琪。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牧凡看着脸色惨白、一脸恍神的丁文琪,紧张得手都在颤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丁文琪仰头看着满脸焦急的他,一直压在心头的害怕让她瞬间哭了出来,“呜呜呜……牧凡,我好害怕,我好怕啊,怎么办?”
看着哭得像孩子一样的她,牧凡心疼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轻声的哄着,“不怕,不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我……我……”丁文琪泣不成声,一想到姚爱可能因为她的话而再次受到伤害,她就内疚自责到不行,“我好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怎么办?我真的好怕,呜呜……”
牧凡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又喝醉了,第二个反应就是抬头查看四周,看看是否有什么不明生物留下的东西,这个不明生物自然是指男人。
好在没看到有男人来过的迹象,不过看见那一堆数量有些吓人的易拉罐后,他再次黑了脸,“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喝的?”
丁文琪抽噎着转过头,在看到沙发那至少超过十罐的易拉罐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怯怯的抬头,瞄了瞄脸色阴沉的他,“对不起。”
牧凡用力的深呼吸,低头看她,“我能知道昨晚是因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喝这么多酒?”
丁文琪脸色暗了暗,没有开口。
牧凡盯着她,沉声道:“是不能说,还是不想告诉我?”
她抬起头,看着他张了张唇。
她这个态度让牧凡的脸更加阴沉,他定定的盯着她,声音如千年寒冰般从喉间发出,“你要一直这样遇到事情就对我缄默,就对我闭口不言吗?”
丁文琪见过他无数次的发怒,但从没有哪一次像此时这样,让她觉得恐慌和害怕。
她想说不是,可是喉咙像被谁扼住了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砰的一个声响,牧凡开门离去。
丁文琪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只觉得心头一阵揪紧,然后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慌迅速袭向她。
他生气了,他离开了,他不理她了,他终于还是后悔了吗?
眼泪再一次从未干的眼眶落下,这一次它来得凶猛而无声。
疼,真的好疼……
丁文琪揪着领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比五岁那年,父母把弟弟送进医院,却让同样发烧的她在家等着还难受,比七岁那年父母为了多要点赔偿,却让受伤的她晾着伤口,躺在家里还难受,比十二岁那年父母为了哄弟弟不哭,把和他打架的她关在门外淋了一个多钟头的雨还难受。
牧凡承认他在生丁文琪的气,但更多的是在生他自己的气,气他不能让她敞开心胸,以致她需要借酒消愁;气自己明明说要陪伴保护她,竟然还让她心情低落到去买醉。
只是这股气,在他几分钟后提着米粥回来,看到瘫坐在地上的丁文琪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急急的走过去,“文琪,你怎么了?文琪……”
丁文琪缓缓的抬头,神情既茫然、虚弱、无助又哀伤。
牧凡双手捧住她的脸,满心担忧道:“你怎么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像是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般,呢喃着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话刚落,噙在眼眶的泪珠再次啪答落下。
“傻瓜,你在说什么?”他不知所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用力把她抱住,“我永远不会不要你,永远不会。”
“可是你走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是去给你买早餐了。”说着,牧凡拿起一边地上的米粥递到她的眼前,“我看你喝了那么多酒,情绪又那么激动,怕空月复容易晕,所以下楼去给你买了早餐。”
丁文琪眨了眨眼,泪眼蒙胧的说:“可是你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不是,你是在生我的气。”她抽抽噎噎道:“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门。除了喝醉外,我很少和别人说心事,不敢说也不习惯说,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说。”
“我知道,我知道。”牧凡再次轻拥住她,“我明白你的害怕,我明白你的顾忌,我不会逼你,等你想说了再说。”
“我好怕。”丁文琪反手紧紧的拥着他,“我刚才好怕你一去不回,好怕你就这么丢下我,好怕你再也不理我,像他们一样对我视若无睹。”
“不会,不会。”牧凡紧紧的抱着她,然后从眼角开始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爱你,我还会娶你做我的妻子,记得吗?我不会丢下你,不会不理你,更不会对你视若无睹。”
靶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暖意,丁文琪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他,甚至已经不能没有他。因为不论是他的温柔还是霸道,都让她明白他的在乎与珍视,甚至耽溺其中,这是她从未有过的。
“我爱你。”忽然的,她轻声说。
牧凡着实愣了一下,然后狂喜的盯着她的眼,不敢置信的要求道:“文琪,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连续三个我爱你,不但表明了她的爱意,也表明了她的决心。是的,正如两个闺蜜说的那样,人生重要的不是受不受伤,重要的是受伤后有没有痊愈的能力。
那么艰苦的童年,她在那么小的时候都挺过来,现在这么大了还怕挺不过?再说,她要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他会带给自己幸福的。
她相信。
为了缓解丁文琪的情绪,牧凡强制拉着她出门散心。原本以为只是在周边溜达一圈,却不想车一直开一直开,直接出了市中心,到了海边。
海边,一向是丁文琪不太喜欢的地方,因为夏天太阳太大,冬天海风太冷,春天、秋天又觉得没啥特色。可在那个下午,她忽然爱上了海边,因为有他。
两个人顺着长长的堤防一直走,直到她喊累了,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到沙滩,然后他捡来一块石头,在她坐着的周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心。
她笑他幼稚。
他却说这是她的心,而他现在终于走到了她的心里。
那一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一晃一晃的让她晕眩,她仰头,他俯身,两道紧紧相拥的剪影在沙滩上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糟了,糟了!”忽然的,秘书室里爆发出一声极响的尖叫,丁文琪拿着一份文件呆若木鸡的瞪着。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丁文琪,你乱喊什么,差点没吓死我。”
办公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看向罪魁祸首。
丁文琪环顾了下周边,然后讪讪的拿着文件晃了晃,“我好像把三丰集团签约的资料拿错了。”
“什么?”王秘书砰的一下站起来,因为这次的合约是她负责的,而最后她却推给了丁文琪做。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两份资料放在一块,我一时给忘记拿错……”丁文琪忙不迭的道歉。
王秘书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合约书,快速的翻了翻,待看到上面那两个签约作单位的时候,脸顿时黑了,“你怎么做事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好,现在牧总裁正在三丰集团的会议室里,你让他拿什么签约?”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给他送过去。”丁文琪再次道歉。
“真是要被气死了。”
“你也别责怪文琪了,这本来就不是她分内的事情。”另一位年纪稍长的刘秘书上来解围,她从王秘书手里拿过合约书放到丁文琪手上,笑得温和道:“文琪,这合约就麻烦你往三丰集团送一下,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好,我这就去。”丁文琪赶紧应声。
“麻烦你了。”刘秘书再次道谢。
“不麻烦,是我的责任。”说着,她向她们点了点头,忙不迭的跑出去。
“怎么办,要是赶不上我不就遭殃了?”王秘书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急得直跺脚。
刘秘书睨了她一眼开口,说:“放心吧,别人去送结果如何我不知道,不过文琪嘛,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为什么她去送就不会有事?”王秘书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刘秘书看了看她,一脸神秘兮兮道:“因为我怀疑文琪是咱们总裁的女友。”
“什么?”王秘书忽的嚷了起来,“不可能,总裁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一时间秘书室里的几位秘书同时停下手头的工作,个个翘首问道:“总裁不可能喜欢谁?”
“为什么不可能,文琪长得又不差,工作能力也好,最主要的是总裁把她一个销售部的提到咱们秘书室,什么工作都不安排,却工资和咱们一个级别,你说这是为什么?”刘秘书挑挑眉看她们,不过有一件没说的是,有天早上她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好像看到总裁和丁文琪抱在一起,不过等她想看仔细时,却发现又只有总裁一个人在那里。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开始关注总裁和丁文琪之间的互动,结果这么一关注,还真让她觉得有点不寻常。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竟找不出理由反驳。
“可……可他们一点都看不出来。”王秘书不死心道。
“对啊,平时总裁对她也没见有多少关照啊。”另一个秘书也疑惑出声。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秘书耸肩,“说不定两人保密。”
王秘书郁愤的跺了跺脚,哀怨道:“总裁怎么会喜欢她啊。”
刘秘书看她一眼,略略不屑的说:“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啊?”
王秘书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忿忿的瞪了她一眼,扭身回到了自己座位。
而同一时间,丁文琪满脸焦急的坐在出租车上,她不停催促司机快点,生怕来不及。
“小姐,我现在都开到时速八十了,再快就要被交警追了。”司机大叔一脸无奈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丁文琪一脸抱歉的道歉。
罢才出来她就一直打牧凡的手机,却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始签约了。
啊,真是,都怪自己早上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给弄砸了。
那天后,她和牧凡的感情就迈入了一个新的进展,她搬到他家,两个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却从来不曾在同时间一起踏进或踏出过公司大门口。
没有错,他们的关系还是处于保密状态,并不是牧凡不想公开了,原因还是她坚持让他保密。不过这次她坚持保密的理由倒不是为自己留后路,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现在两人这样很舒服,干么一定要公开徒惹生事呢。牧凡或许没感觉,但是她在基层这么久,最知道公司女性对他的迷恋程度,若他的女朋友是什么富家小姐也就算了,反正出身不一样,大家心里有不爽也只能压着,可要是女朋友换成她这个内部员工,铁定是要起波澜的。
而她真不想把这份甜蜜又平静的生活给打破了。
想到这,丁文琪的嘴角就忍不住向上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