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班廷带去饱餐一顿后,才被送回她租住的小鲍寓,上楼,开了灯,才看到班廷的车缓缓驶离。
她泡了杯牛女乃,站在窗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手伸到后腰,揉了揉,再慢慢地放到小肮上,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迷人夜景,浅浅地勾起红唇。
他走了,却又留下了一些什么,与她血脉相依,让她不会再孤单。
喝完牛女乃,刚想去洗澡,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接通,“hello。”
“Sissi,是我,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欧玺特有的悦耳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
“我很好,谢谢你,”星辰笑道:“Sun你好吗?”
“我还不是老样子,是这样,我想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你老公,噢,不,是前夫?”
星辰一愣,“没有,怎么了?”
欧玺在电话里无比纳闷地告诉星辰,一个星期前,古赫泉回到台湾,重新接掌“古氏”,而那位尽职尽责的总裁特助先生,在三天前竟然不知去向,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
疼痛如花,瓣瓣绽开,她一直举着电话,眼睛渐渐发花,恍惚地抬起头,下一秒却抓起包包,转身朝外跑去。
是他,他来了,是的!
他来加拿大了,他一直都在这里,这几天她总是时时感觉到的目光,是他的。
分别时,她叫他不要来找她,所以现在他虽然来了,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知道,她说那句语时,心里正流着泪。
星辰乘着计程车来到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大楼,站在楼下抬头张望,屋里黑漆漆的,并没有一丝灯光,显然没有人在家。
乘电梯上楼,拿出钥匙打开门,亮起灯,眸眶瞬间泛出湿意。
是的,是的,他在这里!
卧室靠墙的位置放着他的行李箱,铁制的大床上虽然没有睡过的痕迹,可是有几件穿过的短袖POLO衫、棉质长裤,被随意地扔在床尾凳上。
她慢慢走过去,这时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萤幕上的显示正是欧玺的号码。
“Sun……是,他在这里……不过现在好像出去了,你别担心……好的,Bye,Bye。”
视线停留在床头柜,那里还静静地放着一支银色的手机,显然是他出去时忘了带。
那是他的,已经用了好几年,似乎一直舍不得换,她曾看他在飞机上用它进行商务应用,快速查阅电子邮件、记录行程,或者看看最新的股市资讯。
星辰将它拿起放在手心里,盯着手机的萤幕,有点愣神。
萤幕上是她的照片,在那座义大利教堂里,黑发白裙的她,正仰首看着那对着名的男女人体雕像。
她整个人就像是镶嵌在一幅画中,身后是古老的建筑,没有纷杂的色彩,却有流畅的光影,美得宛如梦境。
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萤幕,当点击进“Photos”时,星辰发现里面有不少她的照片。
在屋里伏案画图的背影,在楼下渐行渐远时的身影,最多的是睡着时的模样。
照片的每一张下方都附有一小段很简洁的文字说明。
五月十三日,画图的样子很认真。
十一月九日,走时还没醒,睡在床上的样子好乖。
三月二十七日,又瘦了,奇怪怎么也养不胖。
八月二日,留长头发的样子很好看。
四月十一日,把那女人当成妈妈,一直担心我不要她,其实怕的是我不再管那女人。
九月三十日,有时候会偷偷看我。
十二月十八日,她把那枚“星”戒指卖掉了,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专门在瑞士为她订做的婚戒。
视线渐渐模糊,星辰觉得喘不过气,她死死地盯着那些他偷偷拍下的照片,那些日期,细细算来,应该都是他们那几年分隔两地时,见面的日子。
他是多么孤独地,在飞机上写下这些句子的。
这个男人,把所有的痛、委屈、难过和心碎,深深地埋在心底,守口如瓶地守着双亲的血海深仇,从不为外人知。
对古世昌、马伦娜、古宏超、古丽莎他们,他绝不手软,可是面对着她,明明也是杀父仇人的女儿,与古丽莎没什么两样,却被捧在手里,藏在心里,宛如珍宝。
他从来没说过爱她,可是她终于知道了,他有多爱她。
星辰捧着那个银色的手机,泪流满面,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女圭女圭。
踉跄着进门,刚从“aurora”回来,喝了不少酒的男人有些醉意地,被屋里倾泄的灯光晃了一下眼。
这些天,几乎每天晚上他都泡在“aurora”藉酒消愁,被来来往往的女人们觊觎着,听到她们向酒保打听,那个只会闷头喝酒的大帅哥的名字。
“老板,要不要来个一夜?”年轻的酒保打发了莺莺燕燕,朝他挤眉弄眼,“有几个很不错的哦!”
他笑,继续喝到烂醉。
三天前,他从台湾飞来这个城市,渥太华城的夏天晴空朗朗,很舒适。
他坐在车子里,远远地看着她和班廷一道,肩并肩地一起从“B&B”公司里走出来。
她气色极好,似乎还长胖了一些,与班廷相视而笑地说着话,那样开心灿烂的笑容,让他没来由的感觉害怕。
她不会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制止双腿迈向她,他想抱着她、吻着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想知道她有没有一点想他?
他将仇恨放在心里多年,父母死后的场景就像烙印般,时时浮现在眼前,时时鞭策着他,告诉自己……
要报仇!
她知道,所以什么都不说,抽身离开,他知道她内心的痛苦,所以没有勉强她,她的任何要求,他都同样的回答:“好。”
回到台湾后,继续做着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忙碌的背后,思念却一日多过一日地沉沉压向他。
迸世昌夫妻的结果如何,他不再去关心,有些时候,执念只在一瞬间。
迸赫泉说:“他们做过的事,必须接受惩罚。”但他也知道,古少爷不会玩死他们,他们终归还是会接受法律的制裁。
等古赫泉回国后,他立即飞来这里,再看不到她,他想自己会发疯。
可是等看到以后,令人窒息的绝望瞬间包围了他!
这么多年了,班廷依然爱着星辰,他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那样美好,那样和谐,自己却是劣迹斑斑。
他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从“aurora”喝到半醉,他会回到他们住饼的屋子,窝在沙发上睡一宿。
床太大,孤枕难眠,会让他更想她。
看,真是无药可救,他想她想得都出现了幻觉!
暗珩闭了闭眼,头疼欲裂地甩了下头,不敢去看坐在沙发上的那抹倩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是不想看见我吗?”
他完全傻了,重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望向沙发上泪盈盈的女人。
“你……”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日思夜念的娇颜,恍如隔世,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星辰同样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他瘦了,两颊的线条冷峻而漠然,原本就清瘦的脸形,如今更瘦削了,大概好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都冒出了胡须。
星辰心中一酸,别过脸去,吸了吸鼻子,拚命压抑住汹涌的泪意,“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
暗珩屏住呼吸,听着如雷的心跳,下一秒又颓然地一笑,“说吧。”
“你要做爸爸了。”
星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是被打了一拳,俊颜上满是震惊。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与他幽黑的眸对视,星辰眨了眨长睫,晶莹的泪水瞬间淌下脸颊。
“我要!”他声音颤动地大喊出声。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落入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他紧紧抱住她纤细柔软还未显出“孕味”的身子,猛然吻住她的唇,肆意地狂吻着她,炽热的唇舌吞噬般地,掠夺小嘴里的香滑。
“那……还要我吗?”她泣不成声地回吻他,尝到了他口中伏特加的味道。
“要!”他将她更紧地搂住,嗓音依然在颤抖,却充满了坚定。
星辰察觉到他说完后,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项间,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细致的皮肤上,刺痛了她的心。
这个男人,仍然没有亲口对她说:“我爱你。”
他的爱,从来不是口头上的承诺,而是藏在心头。
好吧!她会慢慢让他知道,她爱他。
怎么能不爱他?
从孤儿院时就开始的缘分,如今算来已有十多年。
被伤害、被威胁、被掠夺,恨过、痛过、伤过……彼此备受折磨。
却,无法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