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苏菲亚来到苏董的宅邸,简季珈本想自行招出租车回公司,没想到苏宣崴竟然主动提出愿意载她回去。
这真是让简季珈“受宠若惊”了。
“苏先生,你刚才是不是偷嗑药了,否则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呢?”
苏宣崴对她从不客气的,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更别说,现在可是“下班时间”,这个时候,他可不是她的小老板了。
而且,将来因为苏菲亚的关系,他说不定会有更多“有求于她”的机会,这么难得的时机不好好把握,要等到何时。
苏宣崴瞪她一眼后道:“我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所以她刚才帮他闪避了表妹的纠缠,那么他送她回公司也算是一点回报而已,没有其它意思。
没了苏菲亚随行,车厢内静谧得连根针掉下都听得见。
简季珈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的头靠着安全带,车身经过水孔盖时,晃颠了下,头颅滑出安全带,结实朝车窗玻璃撞了下去,简季珈瞬间清醒,但也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她又合目,好像刚那不小心撞窗的人与她无关。
那一声“砰”太响,苏宣崴很难不注意到。
他斜睨睡得沉的简季珈,很难相信有他在旁,她竟然还可以毫无形象的自顾自的睡着,好像真没把他当回事。
莫非,她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她喜欢的,真的只有他的睫毛?
弯进公司所在的巷子,苏宣崴拍了拍她的肩头。
“到了。”
清醒的简季珈打了个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以指代梳理了理过肩长发,旁若无人的很随兴。
这可不是身边坐着心仪之人的反应。
难道说,这女人真的对他没有任何觊觎的心思?
苏宣崴陷入深思。
“咦?门口有人?”手指还卡在打结发丝中的简季珈看着前方纳闷道。
苏宣崴定睛,果然看到公司大门口停着一台车,一名穿着高贵套装,戴着大墨镜、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女士,状似好奇,透过电动伸缩门的缝隙,打量公司内部,手按在电铃上不放。
“要来找老板的吗?”简季珈转头问苏宣崴。
鲍司的访客并不多,简季珈在这间公司工作了快三个月,还真没见过什么客户或客人。
可能是因为老板他们本身固定一年两次绕台湾一圈拜访客户,若有什么问题也是亲身出马,所以会上门来“找碴”或聊天的就少见了。
不过,苏宣崴的电话倒是挺多的。
前秘书正式离职前,她鲜少接电话,而前秘书在离职前两天,才告诉她,只要是女的打来找小老板的,一律说不在,请对方留下数据好回电。
至于小老板要不要回电,那就是他的事了,身为一个秘书管不着。
苏宣崴长那副俊样,有女生倒追一点都不意外,就算每晚都有约会也很正常,所以她压根儿没想过他是讨厌女生的。
她的个性不八卦,虽然曾经对他为何会讨厌女生的原因有过一点点的好奇,但苏董不讲她就不再探究了。
她知道苏宣崴不喜欢她,所以她也没啥要求,别在公事上找她碴就好。
苏宣崴觉得那华装的女人有点眼熟,不过因为墨镜遮盖了大半的容颜,所以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苏宣崴将车子在大门右前方停妥,简季珈先跳下车来。
“你好,”她有礼询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人拿下墨镜,好将简季珈看个清楚。
“你是谁?”女人的语气倒是有些不善。
墨镜拿下来了,还在车内的苏宣崴便能看清楚对方的五官样貌。
那张妆画得精致的容颜他是知道的,正是中部某间知名杂货连锁店的董娘楚咏凤。
楚咏凤今年四十岁,二十岁时便嫁给了现任丈夫,替夫家生了两个儿子跟一名女儿。
楚咏凤昔日也是大美人一个,如今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保养得宜的她,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不过若跟真正的三十岁的简季珈站在一块儿,十岁的年龄差就明显了。
晓得对方的来历,苏宣崴就想当个乌龟孙子,龟缩在车里不要下去。
这家杂货连锁店他固定每年会去拜访两次,楚咏凤每次看到他,都十分热络的挨在他身边,笑说看到他就好像看到远在国外读大学的儿子,特别有种亲切感。
虽说差个十二岁不见得生不出个孩子,但是……他的母亲可没吃个饭讲个话,手一直黏在儿子身上不放啊。
而且她的眼神太热情,不断冒出的星星都要把他人给敲昏了。
烂桃花的经历他若是说第二,十成十没人敢说第一,经验老到的轻易就可判定这位董娘对他绝对不是单纯思念儿子的投射。
虽然拜访的时间通常不会太久,但是面对老板越来越深沉的目光,他还真怕哪天以“不伦”、“外遇”等原因被凶杀而登上报纸头条。
事实上他是啥也没做,一整个无辜透顶。
而且楚咏凤只要一上台北,一定会过来公司拜访,就算他父母在场,她一样会用看到苏宣崴就像看到儿子一样亲切为借口,而黏在他身边不放。
所以今年的客户拜访,他与父亲做了些路线上的改变,虽然路途因此有些不顺,花的时间也比较长些,但总比被人家的丈夫做掉的好。
若她再来公司话家常,因为会议室这边有监视摄影机,画面经由网络直接传送到各个办公室,所以只要楚咏凤人来,就假装苏宣崴不在,避开还要虚与委蛇的麻烦。
苏宣崴哪知今日他竟然这么衰,在门口直接遇上人了!
“我是米亚的秘书。”简季珈摆出职业笑容,笑得眯不见眼。“我们公司已经下班了,如果有什么事,得请你明天再过来。”
“下班?这么早?”第一次这么晚才来的楚咏凤不经意转过头来,瞟了眼简季珈乘坐的车子,苏宣崴与其对上的同时,心一惊。
还好他车窗的隔热纸够黑,楚咏凤应该认不出他来……
“里头有人,是谁?”楚咏凤只看到车内有个人影,不过脸容因为隔热纸的遮挡,看不清楚,但看轮廓似乎挺像苏宣崴的。
“我们家苏……小老板。”第一次见到楚咏凤的简季珈不晓得苏宣崴在这个客户面前是拿出啥样的职称,干脆以“小老板”带过了。
噢,简季窗,她竟然把他抖出来了,他要杀了她!
简季珈的背脊忽然窜过一阵恶寒,她有些不解的模模后颈。
“小老板?宣崴吗?”楚咏凤双眸绽亮。
这人直接喊小老板名字,应该是跟他很熟吧?
简季珈点头,“对啊,就是苏宣崴……?”她怎么不理她,跑开了?
楚咏凤以百米竞赛保持者博尔特的冲速冲来驾驶座车窗旁——完全没给苏宣崴反应的时间——用力拍着车窗,开心嚷着,“宣崴!好久不见,最近好不好?最近公司比较忙,一直没来看你,很想你耶。”
苏宣崴很是无奈地叹气,暗暗合拢的五指想象着正握着简季珈那纤细的颈,让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了车,苏宣崴再不愿也得堆起笑容。
“董娘,好久不见。”
“干嘛叫我董娘这么见外,我不是说叫我咏凤就好了吗?”粉红镶蕾丝边袖口下的细白藕臂自动自发绕上苏宣崴的上臂,就只差没跟他十指交缠了。
这位董娘对苏宣崴的热络程度还真是跟表妹不相上下啊。
简季珈瞧苏宣崴绞尽脑汁,想在不得罪客人的情况下,把那咸猪手扒开,眉宇间紧蹙着无奈与憋忍的怒气,比面对苏菲亚的纠缠还要无奈。
表妹还可以大声喝斥,这对客人可就不成了。
好可怜。
简季珈模模心口,忽然觉得这人长得太帅也不是什么好事。
鲍司客户她即使没见过也把其数据记得清清楚楚,一知道对方叫楚咏凤,就晓得她是中部一位客户的老婆,也就是有夫之妇。
今日的小老板真是可怜,一会儿是近亲表妹,一会儿是有夫之妇,如果以此机率推敲他的女人经历,就不难猜想他为何对女人避如蛇蝎了。
难道他会对花痴这么感冒,也会在误以为她喜欢他的时候,对她这么的不假辞色,背后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她也有被男生纠缠不休的经验,未完全甩月兑的那一阵子,她连出门都胆战心惊,彷徨不安的怕被抓个正着,此时此刻,她觉得她可以理解苏宣崴了。
太受欢迎真的不是件好事,尤其对方又是那种不顾身分,又不能直接发难的花痴,那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看在他这么辛酸可怜的份上,她就好心再帮他一次吧。
“苏先生,”简季珈上前来,手执着手机笑道,“跟陈老板约定的时间还剩下十分钟,你不是要回公司拿资料的吗?不快点恐怕会来不及。”
她在帮他解围?
对于简季珈的“善心之举”,苏宣崴很是讶异,但情势所逼,故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不好意思,董娘,我还有饭局得去赴约,你这两天住台北吗?明日再过去拜访,好不?”拜访的绝对是他父亲或母亲,不会是他本人。
“你还有事?”楚咏凤几乎要跺起脚来了。“我今天是上来参加同学会的,想说难得来台北一趟,所以来看看你的。”
“真是不巧。”苏宣崴假意露出惋惜的模样。“下次若董娘有空来台北,记得事先通知。”他一定会立马安排出差。
“讨厌啦……”楚咏凤生气的嘟嘴。
简季珈不由自主抖了下。
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还对年纪差了一轮的男人撒娇使媚,实在叫人感觉不太舒服啊……
简季珈迅速拿出遥控器,打开电动伸缩门。
两人向楚咏凤施礼道别,快步走进公司。
“苏先生,你桃花还真是不少啊。”踏入办公楼大门后,简季珈忍不住揶揄。
虽然她可以理解他的苦,不过他平常对她太坏,不趁机报复一下,对不起自己啊。
苏宣崴瞪了取笑之意明显的简季珈一眼。
“闭上你的嘴。”
“这么凶?”懂不懂什么叫感恩图报?“那我现在去跟楚咏凤说你跟陈老板的约会取消了。”简季珈作势转身。
苏宣崴立刻将人拉回来。
“不要以为你抓到我的把柄了!”
“不是吗?”简季珈夸张瞪眼,“还有那个表小姐……”
“简季珈!”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吓他一吓,心情真好。
瞧她笑得夸张得意,真是让苏宣崴有怒说不出。
简季珈晃到窗户旁,躲在窗框下,偷觑外头楚咏凤的动作。
“她还是不走耶,我们可能还要假装忙一会儿才出去。”两分钟应该够了吧?
“待会你跟我一起走。”苏宣崴思量后道。
“嗯。”她以为是指一起出门。
“搭我的车回去。”
“啊?”简季珈惊讶回头,“我们回公司一趟不就是为了取我的车?”那干嘛还搭他的车走?
“如果楚咏凤不走的话,你搭我的车,显示我们一起参加陈老板的饭局,这样要解释为何现在下班时间,你会跟我一起回公司比较有利。”
“就当我们刚忙完其它客户,所以你载我回来拿车啊。”还不简单。
“她现在还不走,表示她不是很相信你的话。”楚咏凤是个多疑的性子。“如果我落单的话,我怕她会跟踪我。”他最怕的是这一点。
“噗!”
简季珈脑中浮起楚咏凤尾随苏宣崴回到他家,强迫将人扑倒的情景。
都敢追来台北了,那会做出什么不容于世俗的悖德情事,也是可想而知的嘛。
“不准笑!”苏宣崴有些恼羞了。
“欸,苏先生,”简季珈转过头来,不知死活地说,“你从载表小姐回去后都直接跟我说话,没透过Line耶,可见人有所求的时候,姿态果然会比较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