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酸涩的水眸,视线从一片昏黑,逐渐恢复明亮,她怔望着榻顶半晌,心口被浓重的悲哀压覆,连呼吸都泛着无形的痛。
其实她非常明白,她这般苦苦纠缠,不过是把邬吟恩的不堪,转移到柳茜身上。
在这里,柳茜有疼爱她的双亲,有一双纤巧的手,一身谋生之技,出身虽算不上顶好,但也足够找户好人家,许配一个好夫婿,安平乐业过一生。
假使她能够放下邬吟恩的悬念,抛下对书尧的执着,让一切回归单纯,抹去那些记忆,把自己完完全全当作柳茜,用全新的身份活下去,对她、对书尧,是不是最好的结局?
思及此,心口如尖刃穿透,痛不欲生。
她放不……就是放不……她忘不了发生致命车祸的关键一刻,最爱的丈夫肉身相护,忘不掉对他的爱,更放不下她这个妻子一度被他割舍不要的那股椎心之痛。
既然已经死过一回,上天赋予她全新人生,又未消除她旧有的记忆,她不能轻易放弃,她要奋战!直到他愿意吐露所有实情。
抬起手指抹去眼角的泪痕,柳茜正欲起身下榻,眸一转,当下怔住。
翟紫桓一直都在。
他倚坐在房中一把半旧的太师椅上,微侧着俊丽的脸庞,一手托额,长眸掩下,薄唇紧抿。
她下了榻,足音极轻,近乎无声的步向他。
纤指轻划过挺直的鼻梁,然后轻触上那两片优美的唇。真好,上天一直眷顾著书尧,让他的灵魂飘落到这个时空,仍能附在拥有相同容貌、相同身型的新身握。
也因如此,她才能找着他,知道他还没死,活得好好的。
她不放弃,宁死也不放手。
身在古代,女子出嫁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非身有残疾或者出了什么不名誉的事,否则没有一个女子会孤身老死。
不愿她肯不肯,柳茜到最后势必是要嫁人。
可倘若书尧……不,应该说是翟紫桓怎么也不肯娶她,又该如何是好?
寻思片刻,她沉下心神,纤手轻抚过那张白玉般俊美无俦的脸庞,脑中浮现从前夫妻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口暖着,烫着,流不尽的伤心泪水汇入心潮。
她倾身,吻上那两片总是无情相待的薄唇,主动启开一个绵密而缠蜜的吻。
同一瞬,长眸睁开,深邃得像是无边黑夜的阵心,映上她坚定的小脸,他坐直身躯,理智立时回笼。
“柳茜……”微哑的嗓音被她再次贴上的软唇截断。
“茜儿只想留在王爷身边,求王爷别再拒绝茜儿。”迷蒙似水的杏眸,娇盈盈地泪瞅他,甚是惹人怜惜。
从上回他的反应便可判断,他许久没碰过女人……她不信每一回的撩拨他都能全身而退。
她瞧见他的喉结滚动数下,俊颜微僵,精锐的眸光深凝着她,轻缓缓地探出白女敕玉手,隔着玄黑锦袍,按上坚硬若磐的胸膛。
“别拒绝茜儿,好不?”娇甜的嗓音教人闻之酥麻,柔软的抚按,逐步唤醒压抑已深的。
这一回,她以退为进,并未试图月兑去他的袍褂,纤手只是暧昧的游走,轻揉慢按,滑过胸膛,精悍的腰身,然后慢慢往下……
……
“别……啊!茜儿不行了……”天色转为昏黑,一声声撩人面红耳赤的娇吟,断断续续飘出小阁。
原先守在外头的随身侍卫已经退到更远的地方,面色不自在的僵立。
就连一度遍寻不着柳茜,以为她偷懒躲回小阁歇息的唐良升,才刚走近,便听见放浪形骸的男女交欢声。
唐良升一见到守在阁外的杨青,不禁讶然,压低嗓子问道:“王爷……在里头?”
杨青僵着脸,眼神同是难以置信的沉颔。
从未近过的浚王,竟然真栽在一个厨娘手中,怎不教人匪夷所思!
“喊得这般骚浪,还说你不行了?本王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你所盼望的?嗯?”
低沉粗哑的男人嗓音飘出阁外,时不时混着女人娇媚的浪啼,可以想见里头是怎生的春景。
唐良升敛了敛神,低咳几声,向杨青道:“要是王爷一会儿出来,代我转告王爷,端王已离府,宫中来了传旨太监,请王爷入宫参加家宴。”
不过由此下情形看来,今晚浚王是不可能离开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