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一个星期,韩非伤势好多了,方楚楚替他办理出院手续,亲自开车接他回家。
一进家门,他环顾周遭,机敏地察觉家里氛围不一样了,“你换过窗帘了吗?”
“嗯。”她笑着点头,“窗帘、沙发布,还有房间的床单我都换过了,以前那些颜色太暗了,我想换些明亮缤纷的色彩会好看些,你觉得怎样?”
怎样?韩非眨眼。
说实在的,这不像是他的风格,他喜欢黑色或深蓝这种比较稳重的色调,这样才显得出男人味不是吗?
现在整间屋子又是红又是橘又是天蓝又是鹅黄的,漂亮是漂亮,不过好像有点孩子气?
“你是拿家里当成涂色本在画画吗?”
“你不喜欢吗?”她嘟嘴。
“也不是不喜欢啦。”
说起来这的确比较像她的风格,她给人的印象就是这么千变万化、多采多姿的,一点都不单调。
反倒是之前她只懂得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却不敢变动装潢布置,现在她才真正把这间房子当成自己的家吧!
想着,韩非微笑了,他很高兴她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
“你有哪里不满意?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
她不说会遵从他的意思,而是说可以“商量”,这才像是夫妻啊!这才像是他们共同居住的家。
“看在你没把家里弄得到处是蕾丝跟恶心的粉红色,我就勉强接受吧。”他半开玩笑。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就要把墙壁漆成粉红色了?”她顺着他口气笑道。
“什么?!”他变脸。
“骗你的啦!”她嘻嘻笑。
他瞪她,佯装恼火。
她才不怕咧,“怎么?就许你捉弄我,我就不能也回报你一次吗?”
他没答话,伸手一把将她拽入怀里,不由分说地啄吻她的唇。
“你干么?”她一时防备不及。
“这是我的回报。”他正色道。
两人彼此相视,半晌,同时笑了,空气中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现在该做什么好呢?”他笑问。
“看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我来做饭给你吃。”
“你要做饭?”
“嗯。”她点头。
从两人结婚至今,还不曾在一起吃过一顿快乐的家常饭,每次不是各有心事,就是闹得不欢而散。
她很想跟他像一般夫妻一样,在餐桌上说说笑笑,分享当天的一日生活。
“旣然这样,我们一起做吧!”他彷佛看透了她的思绪。
“什么?”她一愣。
“我跟你一起做饭。”他兴致勃勃地。
“记得那天我亲手做早餐给你吃吗?后来你一点都不赏脸,一口都没吃,你不晓得我有多难过呢!”
这是在装可怜吗?
她听着他撒娇似的口吻,旣莞尔又心动。
没错,她也记得那天早晨,他做了培根蛋三明治,她却告诉他自己会慢慢收回对他的爱。
那天,她很伤心,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决绝也同样伤了他的心。
“好,我们来做饭吧!”她接受他的提议,笑得好甜蜜,令他如沐春风。
做什么好呢?
两人争论了半天,各有各的意见,最后折衷决定做女乃油培根蛋义大利面。
他负责煮面,她来炒配料,她灵巧地切蔬菜,他笨拙地用单手拌色拉。
好料上桌后,她喂他吃蔬菜,他喂她吃面,她唇角沾了浓郁的女乃油酱,他用一个轻柔的吻替她擦干净。
饭后,她洗碗,他泡茶,两人坐在客厅,她搬来笔记型电脑,说要替爸爸跟阿姨的喜宴设计菜单。
“你爸他们真的要办喜宴?”他讶异。
“嗯,我早就说了要替他们办的,只是我前阵子……呃,心情不好,所以就一直拖着这件事。”
心情不好,是因为他。
韩非领会她话中涵义,心念一动,不觉从身后环抱她。
她顺势屈坐在他怀里,将轻薄小巧的notebook搁在膝盖上。
“阿姨说他们年纪都大了,还办什么结婚仪式的很不好意思,想说去做个结婚登记就好,但我说起码也得邀请几个亲朋好友来家里吃顿饭吧,她想了想,总算答应我了,我们决定下个周未在家里亲自下厨招待亲友。”
“所以你才要设计菜单?”
“对啊!虽然阿姨说会跟我一起下厨,但她可是新娘,当天总不好太麻烦她,我得多出点力才行。”
“是邀请客人的喜宴耶,你行吗?”他表示担忧。
“怎么?”她回眸嗔他,“你怀疑我的手艺?”
“你做给我吃这些家常菜还行,做一整桌的宴客菜,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呵!你敢小看我?”她表示不服气,粉拳敲了他头顶一记。
他低声笑了,俯首与她脸贴脸,亲密地磨蹭,“我是不希望你丢脸。”
“才不会呢!”
“你丢脸就是我丢脸。”
“我说了不会丢脸你是听不懂吗?”这回她改掐他大腿。
“很痛。”
“就这样捏一下哪会痛啊?”
“就是痛啊!”
“大男人这样耍赖你才丢脸咧!”
“这老婆说话怎么都不懂得给老公留点面子?”
“哼,这个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要什么面子?”
“看样子老公我不教?老婆一下不行。”
“呵!你要怎么教训我?”
“这样……”
话语方落,他的牙己咬上她后颈,像吸血鬼似的贪婪地吮吻她滑腻的肌肤,大手更不安分地从她腰间探进衣摆,攫住那浑圆的椒乳。
气氛忽然变得很暧昧,她软女敕的脸颊染成蔷薇色。
“我觉得这样不对……”她细细娇喘着。
“哪里不对?”在她颈脖种完萆莓后,他将目标转向她莹润的耳珠。
“感觉……好肉欲喔!你明明受伤了,可是我们不管在医院还是家里好像都一直在做这种事。”
“我们是夫妻啊!做这种事很正常。”
“太常做不好吧?会不会影响你伤势的复原?”
“笨蛋,你不做才会让我的伤好不起来。”
“为什么?”她不懂。
“因为我得自己动手做啊!你说这样我不是更累吗?”他的回答好邪恶。
想象他DIY的画面,她的脸烧得更烫了,体内血流沸腾,如火山爆发。
“韩医生你真的很坏……”她娇嗔地低喃,整个人酥软如融化的巧克力。
他不客气地吃干抹净。
她在做什么?是否正跟那家伙卿卿我我,做的事?
秦光皓独自在家喝闷酒,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己空了一半,而他的理智也逐渐城酒精醮得昏沉。
自从韩非受伤后,方楚楚便向他请辞助理的工作,他的经纪人帮他找了另外一个助理替他处理开摄影展的杂务,而他除了偶尔去艺廊晃晃盯进度,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家里。
他想着方楚楚,想着大学时自己是如何对她一见钟情。
那天傍晚,黄昏的夕照映着她静坐的剪影,意外地闯进他的镜头。
她拿着一本书,心思却不在书上,而在树梢几只吱喳吵闹的麻雀,她看着那些活泼的麻雀,唇畔勾着浅笑,水眸氤氲若雾。
霞光温柔地拂着她的脸,拂着她含笑的忧伤,她像是很羡慕麻雀们的充沛活力,凝睇的眼神满是羡慕与爱怜。
她看着麻雀,而他看着她。
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能够这般无声无息地占领他所有的视线,她是很美,但并未美到倾国倾城。
她身子太瘦,脸太苍白,有股病弱的姿态,很不健康。
但就是如此娇弱柔荏的她,犹如春天的雪崩,宿命地吸引了他。
为什么?
之后,秦光皓曾无数次想为自己的单恋找一个理由,想了很久很久,只得到一个结论。
因为她不看他。
即便他拿着相机在她附近偷拍了好几十张照片,即便他后来主动上前自我介绍,直到她加入摄影社成为他最宠爱的学妹,她也从来没真正将他看进眼里,放进心里。
这对他是不可思议的,不是他自夸,从小他便是女生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个个都倾慕他俊美无双的才貌。
他从不追求任何女人,因为她们自会追求他。
她是第一个不将他当男人看的女孩。
她说自己心脏有缺陷,随时会死去,所以对自己发誓不谈恋爱,但他知道这只是借口,其实只是因为她无法爱上他。
她不爱他,却爱上了韩非,当他得知真相时,嫉妒得快发狂。
她在婚礼上抛下他离开,他表面很有风度地给她祝福,其实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和那个胆敢抢走她的男人!
她怎敢辜负他?她可知晓从来只有他秦光皓抛弃女人的分,没有女人可以这样对他!
这点,问田晓云最清楚了。
思及此,秦光皓残酷地冷笑,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忘了烧掉的相片,那是某次他趁她熟睡时拍下的果照。
她玉体横陈于床,与白色床单纠缠,形成绝妙的性感画面。
他没爱过她,但不否认在她身上得到很大的满足,她是个尤物,经过教之后也够放荡、够狐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笨到不懂两人终究只会是伴关系,硬要对他奢求感情。
“可惜啊,晓云,亏我挺喜欢你的。”他嘀喃对照片上的她说话,又干了半杯威士忌。
辛辣的酒精呛灼喉咙,他想起她对他说,她愿意为他去死,如果他认为这样才能证明她对他的爱。
然后,她真的死了,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生命。
至今他仍弄不清楚,那场车祸究竟是单纯的意外,或是她有意自杀?
他觉得有些难过,没想到自己在获知她的死讯时,竟然也掉了几滴眼泪。
他本以为自己对她是彻底无情的,原来尚有几分良心。
他捏着照片,手指抚过照片上田晓云甜美妩媚的笑颜。
如果她真的是为他去死,那他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爱他的女人了。
而那样痴恋他的心,竟留给了楚楚……
他忽地笑了,笑声锋锐如刀,割破了静寂的空气。
如果他注定失去爱他的女人,那他就一定要抢回他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