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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要休灰姑娘 第3章(1)

吃过宵夜后,梁维诺送她到家门口。今天的他特别不想离开她,脑子接连冒出一个又一个,想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理由之一,他父母今晚八成会坐在客厅等他回家,想逼问出蒋纬茵的祖宗八代,而他完全不想面对无聊的审问。

理由之二,蒋纬茵的住处,离公司只有十分钟远,他明天可以不必赶着出门。

理由之三,他今天约会迟到十分钟,他不想这么快就说掰掰。

理由之四……事实上,真要他说的话,马上找出一百个理由都不成问题,但所有理由的背后,只有一种意思--他不想离开她。

“谢谢你送我回来。”蒋纬茵站在家门口,准备跟他说再见。

“……”他望住蒋纬茵,沉默了好久。

他的心此刻分成了两边,恶魔与天使正打得难分难舍、不可开交。

恶魔说:讲理由,进屋喝杯茶。

天使说:说再见,回家冲冷水。

到底该选恶魔还是天使?问题让人太头痛,他被搞得很沉默。

“你还好吧?”蒋纬茵感觉他面色凝重,像是为了什么在困扰。

“你……能不能请我进去喝杯饮料?”看来,今晚恶魔的力量较强大。

蒋纬茵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你确定?”她反问。

“……很确定。”

“我还是处女喔。”她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这下换成梁维诺发愣了,他开口又闭口,好一会儿都吐不出只字片语来,心里不知该欢喜还是发愁,良久才找出少许的幽默感回应。

“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不会是世上最后一个二十五岁的处女。”

“所以你还是要进我屋里……喝饮料?”她虽然是个二十五岁的处女,但不表示这样的她,就听不懂男女间的暧昧暗语,她没天真到相信他真的只想喝饮料。

“对。如果你没拒绝我,我还是想进去。不过有但书。”

难不成是事后不准以此要胁他负责?蒋纬茵想。

“你说说看。”她说。

“明天下午两点请你准备好身份证、印章,我也会准备好我的,外加两位证人,我们地方法院见。”

“做什么?”太夸张了吧,还要白纸黑字写合同吗?他实在想太多了,她不是那种会用一片处女膜来要胁男人的女人。

“公证结婚啊!还能做什么?如果不是明天早上的行程不能挪,我比较希望地方法院的大门一开,就拉着你冲进去。”

梁维诺对着她笑,发现‘跟她结婚’的念头像幸福的泡泡般,在他的血液里冒个不停。

真希望地方法院像7-11,二十四小时不打烊!

蒋纬茵僵住,本以为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夸张到要写不准要胁他的白纸黑字合同书,没想到他的夸张程度根本超出她的想像!

他有必要为了吃米,把整片田买回家吗?

如果‘发生性关系’就要结婚,他这辈子打算结几次啊?

“你开玩笑的吧?”她惊吓过度,低声问。

“我从没这么认真过。”梁维诺笑开。

蒋纬茵没办法继续与那双显得好认真的眼睛对视,她低头往包包里找钥匙,顺便整理一下思绪。

她得想想,要怎么跟此刻显然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对话。

一个人不清醒已经够糟了,她可不希望两个人都发疯了。

不过,也许上过床之后,他的大脑会重新运作。

她拖了点时间,才从包包里抽出钥匙。把门打开后,她靠着门框,表情万分严肃又认真地说:“维诺,我没有嫁给你的念头,可是想跟你上床。你的但书,我没办法接受,对不起。我是处女没错,但那片薄膜的存在,不是我用来逼迫男人娶我的筹码。我不过是还没找到觉得可以跟他上床的男人,只是这样而已。”

她试图用最理性、镇定的态度来讲这件事,但她发现还真是困难。“婚姻关系应该用更慎重的态度来看待,而不是想上车就买票。我不是车子,结婚更不是上车坐一段路这么简单。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好好想想。”

梁维诺没想过,真的没想过竟有女人会拒绝嫁给他!

他的视线定在她身上,有几分挫折感,因为蒋纬茵不懂他的认真。他的认真可不是源自于一片处女膜,临出门前跟母亲所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证明他对她的认真了。

但现在说这些非但没有用,更是毫无意义。

蒋纬茵不会相信他真对母亲说过那些话的……他其实也不奢望她的相信。

她现在八成认定了,他是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但天可明鉴,他绝对不是个随便对处女许下终身承诺的男人!他若真是这样的人,早结婚十数次,而且光是赔瞻养费,他大概就破产,沦落到在街上乞讨的可悲境地了。

蒋纬茵绝对是第一个让他萌生结婚意念的女人。

他很清楚,他对她的喜欢已濒临爱的程度,他深深地喜欢着她,喜欢到觉得跟她结婚没什么不好,甚至觉得能一辈子跟她在一起是件很棒的事。

“我不需要一分钟的时间思考,现在就可以作决定了。你进去吧。等你握好门后,我就离开。晚安。”他俯首在她的唇印下一个吻。

“你--”

他的唇离开她的,用拇指轻抵住,阻止她说话。

“嘘,什么都别说。如果我现在进去,只证明了我想跟你结婚是为了要跟你上床而已,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跟你上床、跟你结婚,我看待这两件事的态度,同等慎重。我很难跟你解释为什么想跟你结婚,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因为那片处女膜。进去吧,时间很晚了。”

梁维诺轻轻将她推进门。没想到他内心的天使,会在这种关卡打了胜仗,唉。

她看着他,没再说话,缓缓把门关上。

外头的他等了片刻后,才听见她的门被锁上的声音。

他转身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迟疑半晌,转回头看着那扇已经落锁的门。

站在门外,他开始想着她的好,想着这一个多月来的每天,他过得像在天堂般。

男人与女人之间,也许就是两条路--

一是互相吸引、上床取暖,也许有机会互相了解,再有幸厮守一生。

二是上床后,慢慢地失去了新鲜感,撑到不行后,壮士断腕地说分手。

梁维诺打从心底不希望,他们是后者。

他对蒋纬茵的感觉很强烈,他们相识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曾提过她的家庭状况,关于她的一切,全是他背着她探问来的。

她没提过她的‘惨况’,但他知道她生活压力大、知道她情况并不好,可是在他面前,她看起来还是好快乐,像是没烦恼般。

他真的好喜欢这样坚强的蒋纬茵,可惜她不明白。

想着他们的未来,梁维诺知道,他需要的不是一分钟,他其实需要一整个夜晚好好地想想。

这一夜,他在上了锁的门外站着,直至天色透亮……

蒋纬茵好不容易才将门锁上。梁维诺言、……他可知道,其实她跟他一样渴望。

电话骤响,她冲向茶几拿起话筒,以为是梁维诺打来靛说后悔,说他想进来。

“哈啰!”蒋纬茵先开口说话。

“茵茵,我是爸爸。”

“爸!你还没睡?”已经十一点五十分了。

“嗯……茵茵,你能不能再办一次贷款?你二阿姨她……”

“爸……能办的贷款我都办了,信用卡、现金卡、代偿,我没办法再办了。况且每个月要还的款,已经差不多是我的月薪了,我必须兼差做翻译才能赚到生活费。爸,对不起……”

蒋纬茵噗气,挨着小沙发,觉得自己很没用。

“是爸爸对不起你。要不是你二阿姨……”

“爸,二阿姨的日子没那么难过,前几天我才看见她在百货公司逛LV的专柜。”

“可是你姨丈他……”

“爸,你听我的,先别理他们。事情有轻重缓急,过两年,我一些贷款还清了,马上再贷一笔款项,把钱还他们。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二阿姨,好不好?”

“茵茵,爸爸真是没用,爸爸对不起你跟妈妈,让你们跟着我受苦……”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明显哽咽。

这头的蒋纬茵也红了眼眶。其实,她的父亲算是很有担当了。

从高处跌下的男人,有太多是一蹶不振、借酒浇愁的。可是她的父亲在宣告破产后,立刻就找了份大楼管理员的工作,月薪不到三万。一个曾经随便经手就是几千、几百万生意的男人,现在却肯如此屈就,她觉得自己的父亲非常了不起!

“爸,我不觉得我跟妈在受苦,况且你给过我们很富裕的生活啊!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将来我把债务还清后,还要买一楝大房子,孝顺你跟妈妈呢!”蒋纬茵在电话这头泪眼带笑。

“茵茵,你真是个好孩子,爸爸这样害你,你非但不恨我,还--”

“爸!我怎么会恨你?我爱你都来不及了,你把我养这么大耶!好爸爸,你不要想那么多。对了,我跟你说,我最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喔,他……”

为了转移父亲的注意力,蒋纬茵开始说起她所认识的梁维诺。

这晚,她跟父亲聊了许多,聊至深更半夜。

昨晚,蒋纬茵几乎没合眼,跟父亲讲完电话后,她哭了好一阵子。

躺在床上的她,怎么样都睡不着,索性起床熬夜翻译稿子,直至天濛濛亮、她累到不行,才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一早闹钟,她懒懒地睁开眼,进浴室梳洗,一点儿也不惊讶看见镜子里那个小丑似的女人,双眼像塞了两颗小笼包般,脸色白得像雪。

呵,今天可以不必打粉底了!她自我解嘲地对着镜子做鬼脸。

不过,那两颗小笼包挂在眼皮底下,可真是很伤脑筋呢!得想办法遮羞一下。

换上套装,打点了包包里该放的东西后,她准备出门。

她开门,才跨了一步,立刻被靠在门旁的男人吓一大跳。

“维诺?!”她大声惊呼。

梁维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注意到她双眼不寻常的红肿,虽然她试图用妆盖过,看起来还是很明显。

“你怎么了?昨晚没我陪,哭了一整夜吗?”他打趣问道。

“你……为什么一早就在这里?”她没回他话,迳自问出内心的疑惑。

“我整夜没回去。”他轻轻笑着。

“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我请你吃早餐。”他将她拉出来,拿走她手上的钥匙,替她把门锁好。

“你……”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毕竟有个男人在自己家门口站了一夜,她应该要说些话的。可是到底该说什么呢?她的心头乱乱的,想不出来。

“别一直你呀你的,有个男人在你家门口站了一夜耶,你应该可以说些其他的吧?像是你很感动之类的话啊!”

“你又不是第一个在我家门口站了一夜的男人。”这是真话。

“你是在告诉我,你的行情很好吗?”梁维诺挑了挑眉,故意摆出‘不相信她的行情有那么好’的表情。

“那当然!我在耶鲁可是出了名的难搞冰山美女耶!”她笑得挺得意的。当年那些肖想她又得不到她的老外们,给了她这么一个封号。

“难搞冰山美女?难搞我相信,冰山我也相信,但是美女嘛……我觉得你还差了几分喔!”

“可恶!”她轻槌他的胸膛一下。“一大清早就欠揍!”

他们已经走到电梯门前,梁维诺伸手握住她的拳头,轻轻摊开她的掌心,按向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他看见她之后就变得狂野的心跳,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你可以感觉到我的紧强吗?我的心,跳得很快,因为紧强。有时候,紧张是一种诚意,我现在飞快的心跳,就是对你的诚意。”

电梯来了,门打开又关上,他们还在门的外头,谁也没移动脚步。

梁维诺放开她的手,模了模她的脸颊,接着说:“纬茵,我现在还没办法告诉你,我爱上你了,但我知道我对你的感觉跟在乎,已经远远超过了‘喜欢’。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可是跟你多相处一天,我就发现自己更喜欢你一些。这么多的喜欢,我觉得已经很接近人们口中的‘爱’了。我对你很渴望,不管是生理上或情感上,我都渴望着你。人的一辈子能遇到几个可以同时产生情感与生理渴望的对象呢?我觉得不是太多。我希望我们对这段感情都是认真的,你愿不愿意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呢?”

他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她对他来说是世上唯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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