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寅初的外表一直维持着精英雅痞的形象,与生俱来的亮眼外型让他一出现就可以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现在却一反常态;衬衫的下摆吐出裤腰,显见是慌乱中穿上,连讲究的搭配都没有,让人怀疑他身上是不是除了车钥匙,就什么都没有。
“洁西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韦尔斯会突然心室颤动?”
昂责手术的前置小组负责人,同时具备麻醉师执照的洁西卡拿着电子病历板,“病人在晚上七点半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执班的霍堤医生说病人状况恶化的速度非常快,短短两分钟内就出现心脏停止跳动,所以他马上判定注射强心剂。”
“该死!他难道不知道病人刚动过微导管手术吗?”随意注射强心针会让里建的心室和导管无法负荷。
“霍堤医生知道,但他认为导管手术和强心针无关,主要是在心室重建上,他认为病人的左心室和右心室间应该有空洞。”
“怎么可能!懊死的!”霍堤到底在胡说什么?明明术前的X光和断层都很清楚的显示……“我要马上进手术室,让护士帮我刷手。”
“不行!院长下令,希望你先退出。”
“洁西卡,韦尔斯是我的病人,我要为他的生命负责!”他凌厉的眸光扫过洁西卡,以不容反驳的威严,很轻易就压制住洁西卡,但当他按着手术室的密码时发现无效。
他的密码居然无效?怎么可能!
“是院长下令要人封锁你的权限。”洁西卡缓缓的指出事实。
“他不能这么对我!”
“你清楚这是很严重的医疗纠纷,院长要设下停损点。”
所以拿他当牺牲品?“他清楚知道我有能力解决。院长呢?我直接跟他谈。”
“院长要参加州议长的晚宴,人已经前往华盛顿的途中,你联络不到的。”洁西卡很遗憾必须告诉酆寅初这个坏消息,其实她很欣赏这位华裔的年轻医生,他真的是她见过最锋芒毕露、医术卓绝的医生之一,只可惜他太过理想化。
对于院长而言,怎么让医院赚钱,尤其是维持良好的医疗口碑,比创造人类里程碑这件事要重要太多,支持他的新型技术不是为了让医疗史迈入新格局,院长只是为了赢得更好的名声;更先进、更卓越,代表着价格更昂贵。
酆寅初不是笨蛋,他清楚华格的个性,做什么事情都会替自己设下停损点,平时总是吹捧着有多佩服他的医术,结果信心就跟灰尘一样大,华格会为自己的短视付出代价,一定的!
转身离开的酆寅初没有料想到,自己所付出的代价远比华格要来得快多了。
这是名副其实的夜总会吗?对面鬼屋的存在一直让蒋时钰心存忌惮,经常就觉得有什么鬼影子飘过去,尤其撞鬼的隔天,下班后,她火速前往各大著名庙宇,连月下老人庙也不放过。
反正有拜有保佑,只要是庙里能求的各种趋吉避凶香火灰到八卦符,她都无一不放过的。
经过几天的观察,蒋时钰终于确定在鬼屋的隔壁居然要开夜店,俗称的八大行业通常是晚上拜拜,恭请五鬼运财,但夜店?在鬼屋隔壁?到时候该不会是群魔乱舞吧?
其实,蒋时钰不喜欢住家附近开夜店,感觉出入复杂,现在却是求之不得,如果夜晚人气多,搞不好可以把那些鬼吓跑,只是到时候谁吓谁还是未知数。希望夜店的老板银弹充足,可别开不到三个月就关门大吉。
“叮当!”电铃声响起。
这么晚,是谁啊?
蒋时钰小心的推开门,难以置信的揉着眼睛,一定是晚上眼花,“你、酆寅初?”
“不然你以为是谁?”臭着一张脸,酆寅初推开蒋时钰,径自进入屋内。
平常都是透过计算机屏幕,蒋时钰几乎要忘记他有这么高,一进入屋内就像八千瓦的强烈聚光灯,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性。
“怎么会突然回台湾?”
“休假!我要补眠,没事别吵我。”
“这么早?现在才晚上六点,虽然搭飞机要十六个小时,但你现在睡,时差会调不回来。”
身后嗡嗡嗡的不停,让原本整趟航程一直苦于偏头痛的他,火气开始沸腾,“你不能好心的安静,让我尽情的休息吗?”
他突然大吼,把蒋时钰给吓呆。他的脾气一直很内敛,就算她常常拿一些鸡皮蒜毛的事情骚扰他,换来的顶多只是带着讥诮的口吻讽刺几句,几乎没有大声斥喝。
这是第一次!
酆寅初发现自己失控,他揉着太阳穴,平抚好情绪才开口,“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很累。”
罢才灯光太昏暗,没有看清楚,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有黑眼圈,脸色也很沈,“先睡我房间吧,只有我的房间有床被。”
酆寅初没有拒绝,尾随着蒋时钰上楼,进了卧室后,他动作迅速的月兑衣服,本来还打算介绍环境的蒋时钰,只好尴尬的先离开房间。
再怎样她也是淑女,在淑女面前毫不遮掩的月兑衣服,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女生啊?
算了,他累了,只是很少见他一副杀敌千百不阖眼,连灵魂也都榨干似的。
满肚子的疑惑短时间是无法获得答案,一切只能等他休息完毕。
“今天魂不守舍的,工作态度很不敬业。”纪勤之右手的卷宗,很自然的往蒋时钰头上敲。
噢!蒋时钰模着头,真是讨厌他的打招呼方式,偏偏抗议全让他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无效。
“你又知道?”
“王医生有跟我提过。”
王铭仁医生是她的指导医生,掌握着她的实习分数。
“为什么他老是喜欢跟你讲我的事?你们闲磕牙的话题一定要绕在我身上吗?”
“你会不会太自我感觉良好了?王医生喜欢拿学生的糗事当趣闻讲,范围不是只有你。”
蒋时钰垂头丧气,“我也希望这是我的错觉。”
“被其他人排挤?”
“都是你害的,现在没有人愿意和我同组。”她赏了纪勤之两颗白丸眼。每个人都害怕跟她同组会获得太多关爱,明哲保身啊。
“可是我听说你在妇产科混得很开?”
“我是复健科,又不是妇产科。”
“你跟May很好?”
May的中文名字是王美美,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嫌太老土,所以要求大家都称呼她的英文名字,但蒋时钰不认为May这名字有好到哪里去。
“还不错啊,就中午休息时间大家会聚在一起聊天、吃饭。你有注意到May?觉得她怎样?May长得漂亮,又烧得一手好菜,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福气可以把她娶回家?”
“我一定无福消受。”
“话怎么这么说?有花堪折直需折啊。”
“所以你现在要帮忙搭起友谊的桥梁?”不等蒋时钰积极的应好,纪勤之接着说:“先顾好你自己吧!May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你别被卖了还帮忙数钞票。”
“你自己坏心,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啊?”
纪勤之耸耸肩,反正他已经尽到提醒的责任,“还没说为什么今天魂不守舍的?”
“有一件事一直挂在心上……”咦?口袋的手机在震动,蒋时钰快速的掏出手机,来电显示的数字非常熟悉,让她连犹豫都没有,“喂?你醒啦?”
“你下班了吗?”酆寅初的声音非常沙哑,似乎是刚睡醒。
“刚刚。我现在回家,晚上一起吃饭。”
“我不想出去吃,你回家的路上随便买两份回来吧。”
“好,那……”嘟嘟嘟!断线?可恶!她都还没有问完耶!
蒋时钰决定买面食回家,而且买意大利面。
“有人住你家?”
“我怕鬼,所以找人壮胆不行吗?”送了一个鬼脸给纪勤之,蒋时钰迅速快闪。
壮胆?怕鬼还扮鬼脸,而且斜眼歪嘴的模样连借助手劲都不用,显然是训练有素,不晓得她平常都对谁练习?纪勤之耸肩,继续夜班门诊。
或许他该考虑撤掉夜班门诊,多留一点空闲时间给自己,还有给……感情!
台湾的电视很无聊,大多数的新闻台播报的都是闭塞性地方新闻,国际局势新闻的比例非常贫乏,连目前中国与菲律宾因为南沙群岛议题,关系紧张的新闻也不复见,至少从他开电视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但树林工厂大火这件事却用快报插播了三次,难怪台湾人缺乏国际观,想来媒体也应该负起一些责任。
不过,这样也好。
“我回来了。”推开门,蒋时钰不禁傻住……这、这是她家吧?
空有电视柜当摆设,蒋时钰当时就跟中介提到不需要附太多家电,只要租金便宜就好,反正她也没有看电视的习惯,但现在那台六十寸的薄型液晶电视……
“你不能多加我租金!”
“我不会收你租金的。”当初她预付的半年租金和押金,酆寅初早就让会计师汇回她的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