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婉瑛终于不必再打地铺,可以与深爱的人相拥而眠,除了肢体接触,彼此的心灵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贴近。
昏暗的寝房内响起窸窸窣窣的月兑衣声,以及唇舌交缠的亲吻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轻笑。
“你只要躺着,不要乱动……”头一次尝试,婉瑛感到十分新鲜有趣。
秦凤戈被跨坐在身上的诱人身子蹭到欲火中烧,偏偏想动又不能动,很快地便满身大汗。“别再折磨我了……”
“我只是想先确保不会伤到你的脚,”她一面笑,“万一骨头又裂开,区大夫要是问起,要怎么跟他解释?那太丢脸了……”
他苦笑两声。“我相信区大夫可以理解的……”
“总之你躺着就好……”谁说床第之间都是由男方主动,婉瑛很乐意向他示范女方也可以。
不过秦凤戈却在心中发誓,以后绝对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当彼此的身体结合,先由浅而渐深,直到完美的嵌合,两人都不禁为此发出满足的惊叹。
“婉儿……”秦凤戈一手她,另一手摩挲,口中唤着妻子的闺名,像是在催促着。
婉瑛自认学得很快,也渐渐抓到窍门,更相信熟能生巧,只要以后多多练习,一定会愈来愈好。
才这么想,突然一个天旋地转,她被压倒在床上。“小心你的脚……”
在被逼疯之前,秦凤戈决定取回主控权。“它没事……不过我有事……”
“为什……嗯……”婉瑛话还没说完,唇瓣便被堵住了。
他已经管不了骨头会不会又裂开,只想好好抱一抱这个女人,将她整个人吞吃入月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
原来他是如此深爱这个女人……
过了良久,直到秦凤戈再次翻身平躺,让婉瑛趴在自己身上,伴随着彼此的喘息声,品味着欢爱后的余韵,才逐渐恢复理性。
“你的脚……”婉瑛想起身察看,又被按回去。
秦凤戈盖好被子。“我有特别注意,没让左脚使上力气。”
“那就好。”她这才乖乖地伏在他身上。
他抚着婉瑛颊畔微湿的发丝,静默片刻才开口。“白天的时候,下属送几份待批的公文来给我,并提及那天内宫失火,之后皇上交由丞相代为调查,处死不少宫女和太监以及相关人等。”
“真的是人为因素吗?”
“根据那天火灾现场的状况,我不得不怀疑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由于宫人多,居住地方又狭隘,炉灶接近墙壁,而墙壁又太薄,时间一久,太过干燥,才会引发火灾。”他说出自己的观点。
婉瑛频频点头。“我也认为可能性很大,这个朝代的建筑物就是有这个缺点,一定要想办法改善才行。”
“可惜丞相坚持是人为造成的,偏偏我又受伤,无法在皇上面前与他辩驳,甚至请求重新调查,才让那么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秦凤戈懊恼地说。
她轻声地抚慰。“那不是你的错。”
“之前你跟我建议过,石灰窑的工匠后来也证实,只要在石灰中加入糯米汁,把墙壁加厚,便可以加强防火功能,虽然晚了一步,还是写在奏折上,交由下属呈给皇上,但愿不会再有人枉死了。”他希望能做事后的补救。
“只要有心,就不算太晚。”婉瑛坚信地说。
秦凤戈心想她说得对,把这件事当作一个契机,让同样的憾事不再发生,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又过了数日,午时刚过,秦凤鸣独自来到将军府。
婉瑛听说小叔来了,想到丈夫复健情况良好,虽然大管事的背叛让他受到很大的打击,心理的创伤需要时间来平复,亲人的探望应该会有帮助,便让丫鬟去领秦凤鸣过来。
“大嫂。”他拱起双手。“大哥若已歇了,我可以改日再来。”
她微微一哂。“他才没有在休息,自从太医把脚上的夹板拿掉,不必再卧床之后,就整天看着公文,说也说不听,真是让人生气。”
“大哥一向尽忠职守,又有责任心,这一点还请大嫂多多担待。”秦凤鸣赔礼地说。
见对方信以为真,婉瑛心想这对兄弟耿直的个性倒是挺像的。“我也不是真的对他不满,只是嘴巴上念念,不然憋在心里难受。”
由于皇上下了旨意,要先在京城试办义勇熸火军,若是成效不错,就要推广到全国各地,因此每天都有不少文书往来,所以秦凤戈除了复健,天天就是在忙这件事,不过见他忙得不亦乐乎,也就由着他去了。
秦凤鸣听大嫂这么说,也跟着笑了,眉间的忧愁顿时扫去了些。
“你大哥在房里,进去看他吧。”她说。
他有些迟疑地启唇。“大嫂,有关大管事的事……”
“还是暂时别在你大哥面前提起这个人。”婉瑛心想过一阵子再谈比较好。
“那么在见大哥之前,我可以先跟大嫂谈谈吗?”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否则每天都如鳗在喉、食不下咽。
婉瑛颔了下螓首,示意他一起前往小花厅。
当两人坐定,春香送上一壶香茗,婉瑛见小叔心神不宁,似乎在烦恼些什么,便语带关切地开口。
“二弟妹还好吗?肚子应该看得出来了吧?”她问。
听她提起目前怀有身孕的妻子,秦凤鸣这才收起紊乱不安的心情,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她很好,不过肚子目前还看不太出来,纪大夫说月复中的胎儿大致上没有问题,只要别太劳累就好。”
“真是太好了。”婉瑛替他们感到高兴。
秦凤鸣接着收起唇畔的笑意,旁敲侧击地问:“大嫂,当初女乃娘被杀,砚哥儿又失踪,真的是府里的大管事所为吗?我听说他在遗书中坦承一切,可原因究竟为何?”
难道指使荷花的真是将军府的这位大管事,跟白姨娘无关?就因为如此,他才想来亲自确认。
“我到现在也想不通……”婉瑛也想过了,大管事该不会是出于嫉妒,嫉妒自己所爱的女子嫁给公公为妾,所以才把怨气出在砚哥儿身上?只因为砚哥儿是公公的嫡长孙,想要报复秦家,而白姨娘应当被蒙在鼓里,否则依她对秦凤戈的关爱备至,不可能袖手旁观。
“大嫂!”见她想得都出神了,秦凤鸣出声唤道。
她把心思拉回来。“你说什么?”
“我是在问遗书中真的没有提到其他人?”
婉瑛不解地看着他。“为何这么问?”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他含糊其词地回道。
见小叔闪烁其词,看得出是在说谎,婉瑛不禁暗自疑惑。“除了彩霞之外,并没有提到其他人。”
“是吗?”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生母被扯进这件事里头。
她打量着面前坐立难安的男子,忍不住问道:“小叔是在担心什么?”
秦凤鸣端着茶杯的手掌陡地震了一下。“我不是在担心,而是高兴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以后大哥和大嫂也能高枕无忧。”
“说得也是。”有谁敢再伤害砚哥儿,婉瑛可不会饶过对方。“对了!白姨娘这几天的心情如何?”
这下换他纳闷了。“大嫂的意思是……”
“春香,你先下去。”婉瑛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春香福了个身,退出小花厅。
“有件事我想跟小叔说,你放在心里就好。”
闻言,秦凤鸣马上坐直身子。“是,大嫂请说。”
“其实大管事和白姨娘……算是旧识,在还没进秦府之前便已经认识了。”婉瑛口气中的笃定,让他脸色一变。
“我不曾听姨娘提过。”秦凤鸣悄悄地握紧手上的茶杯。
婉瑛并不觉得奇怪。“我也是偶然之间才发现这个秘密的,他们为了避嫌,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毕竟人言可畏,不得不防,如今大管事死了,她的心情只怕也不好受,所以小叔有空就多去看看白姨娘,不过别让她晓得我已经知道了,免得见了面尴尬。”
“我会的。”不必婉瑛特别提醒,他也不打算让生母知道,免得朱大的事又再度重演,虽然找不到证据,连官府都以意外结案,秦凤鸣还是不禁觉得可疑。“我去看看大哥。”
她自然说好了,便领着小叔来到寝房,让他们兄弟俩说说话。
兄弟俩都不是擅长言词的人,才聊了几句,秦凤鸣便起身告辞了。
待他一路往秦府的方向走,心也就愈慌,女乃娘的命案、砚哥儿失踪,主谋真的是将军府的大管事吗?
秦凤鸣不想怀疑生母的清白,可是先有荷花,后有大管事,他们都在遗书中扛起一切罪名,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在保护某人。
而这个人便是白姨娘。
他不能举发生母,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作不知情,也不希望有人再去追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