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策了!齐柏恩边开车边想。
昨天她竟然听了雷佑楠的话,明明应该起床上班,最后却睡至日上三竿,当她睡饱了以后,猛然想起要跟公司请假,谁知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已先一步致电秘书。
任凭她如何追问,他就是不肯道出是怎样跟秘书说的,害她苦恼了一整天。
他究竟用怎么样的声线语气?有否透露两人不寻常的关系?而秘书又是否窥见了当中的隐情?这些问题非常困扰她,可他这个始作俑者反而终日挂着微笑。
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介怀什么,要是她够定力去抗拒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切的后续,何况,她的确太欠缺睡眠了。
所以说,她哪有责备他的资格?
糟了,正在控制方向盘的她倏地踩下煞车,对于后方的车子发出高亢的刹车声响置若罔闻,只因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该不会感激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吧?先是让她发泄出藏于心底的难堪,再来是让她放松紧绷的神经,自工作的囹圄中稍微释放出来,而且……她好像有点太过倚赖他吧?
对啊,她本来是打定主意要赶他走,后来却接纳他的入侵,甚至多次跟他上床,他们……这样的关系算什么?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第三次呢?她并非无知少女,哪会轻易被人哄骗?就算她酒量不佳,但当晚难道她没有乘着酒意向他……索求什么吗?
“呜!”她伏在方向盘上,为自己的不济悲鸣。
车窗扬起轻敲声,她抬头往上望,只见一名交通警察示意她降下车窗。
“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停车于马路中央?”
“对、对不起,我马上离去。”急忙发动车子离去,她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尴尬的很。
真难看!她怎么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更重要的是,她好像不怎么抗拒这种事情的发生,一切都看似那么的自然而然。
太可怕了!难道这是失恋的后遗症吗?因为寂寞蚕食心窝太痛了,所以轻易接纳他的慰问,从而生出了丝丝异样的情愫?还是说,她比想象更容易坠入情网?
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手无意识地揪扯发丝,她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知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她去处理,但是她所有心思都被雷佑楠占据了。公司在节流方面做的并不足够,至于开源,有数个研究项目进入了尾声,大概能够赶及年底的展览会,而她亦有信心这些产品能够卖个满堂红,只是在之前必须成功取得银行的贷款,以便有充裕的资金作大量生产。
要怎样跟银行周旋,才是她应该着眼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多出来的心思可以分予雷佑楠,至少……在成功向银行贷款以前,她都没有这样的余暇。
片刻以后,她已返回办公室,尽避脸上仍是平静无波,可她还是忍不住以眼角余光打量秘书的神情。
看来,她跟雷佑楠的事并没有被识破。为此,她暗地吁了一口气,很快便投入工作之中。
当她回复了大部分电邮以后,秘书敲门进来,令她所有汗毛都竖起来。
望着秘书,她不由自主地紧握了拳头,难道……是想追问昨天为什么请假?还是问及雷佑楠的事?她……该如何回答?新聘用的……男佣?管家?
“齐小姐……”
“嗯?”她急忙地回应,换来秘书诧异的目光,只因她平常都不太搭理别人。“我的意思是……我在听,你说吧!”
“好的。”久经训练的秘书并没有惊讶太久,又道:“昨天……”
“怎么了?”齐柏恩宛如惊弓之鸟,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我……说下去。”
秘书愣住数秒之后,才开口。“万钧银行和鸿兴银行分别联络我们,表示对我们的贷款项目感到兴趣,希望能够前来参观及听取研究进程,以确定是否接纳我们的贷款申请。”
“是、是这样呀!”她难以自抑地松了一口气,顷刻间像泄气的皮球般瘫软于皮椅上。
“那么……先跟对方确定什么日子能派代表前来,再跟研发部及工程部等部门商讨确实的日子。”
“明白。”秘书记下她的指示。“还有……”
“还有什么?”她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深怕秘书要询问昨天的事。
“齐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请多加休息。”秘书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办公室。
偌大的空间刹那间一片寂静,可是下一秒钟强烈的心跳声便充斥一室。
齐柏恩捂住胸口,她竟然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好像要被人察觉了她跟雷佑楠的关系。
神经一下子拉紧又放松,整个人如同虚月兑了,还好秘书以为她生病了,所以说,应该蒙混过关了吧?
是时候工作了!她轻拍自己的脸颊一下,有银行对他们的项目感兴趣,她现在要再加把劲,这样一来便可以令公司步出清盘的阴霾。
打扫家居是件很无聊的事,尤其,这个家并没有多肮脏。雷佑楠慵懒地瘫在沙发上,边环视整洁的环境边想。
因为他住进来的关系,齐柏恩辞去了钟点佣人,他顺利成章成为她的男佣,在各方面都努力地照顾她,一点一滴地入侵她的生活,让她逐渐地习惯他的存在,从此离不开他。
虽然他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可是日子也难熬了点,她总是忙得很,即使她会腾出时间回来与他吃饭,却总在饭后又埋头苦干。
她公司的下属到底有多没用啊?竟要她堂堂一个营运总监忙得不可开交!
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他走进了书房,尽避她一再提醒他不要翻动她的文件,可是他管不住好奇心,随便拿起书桌上的一个活页夹。
哦,是财务报表,看来“泽田”负债累累的传闻是真的呢!市场一直流传这家公司经营不善,亏损连年,已经陷入财困的局面。
难怪她得花那么多时间去工作了。他心痛地想,不过反过来说,只要解决眼下的危机,她便能轻松一点吧?
将活页夹放回原处,他不禁陷入深思之中,到底他可以怎么样帮助她呢?
以他现时的状况来说,实在不便出面,要是跟兄姐联络的话,他一定会被逮住。
所以,他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协助她,也不会被家人发现。
“你怎么在这儿?”齐柏恩推开书房虚掩的门,见到伫立在书桌旁的雷佑楠,不禁出声问。
“呃?”他回过神来,愕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没什么,只是想进来打扫一下。”
“是这样呀,”她累得倒在单人沙发上,轻捶两肩。“好累……”
见状,他上前自动地为她揉搓僵硬的肩膀。“你呀,怎么就是不听话?叫你不要埋首工作,要不时伸展一下手脚,否则……”
“哈……”她忽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好像老太婆哦,一直唠唠叨叨。”
“我像老太婆?”他半蹲于她面前,朝她呲牙裂嘴,一副恶形恶相。“我哪儿像了?”他可是年轻貌美呀!
“语气像呀!”她的笑意不断增加,两手一左一右地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轻拉。
“说的话也像呀!行为更像!”
总是对她念东念西,管她这样那样,不是老太婆是什么?
“好呀,枉我如此努力为你张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唉……真教人伤心!”他半垂眼帘,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没料到自己所开的玩笑会引来他如此巨大的反应,胸坎不知怎地出现了怪异的收缩,产生了微微的痛楚。
“喂、喂……”见他不为所动,她伸手摇了摇他的肩头。“雷佑楠?”
“哼!”他别开脸,不理睬她,喃喃自语。“好过分,人家每天都为你劳心劳力,担心你辛苦,又怕给你添麻烦,你却说我是老太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