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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仙房里的娇儿 第12章(2)

“能再见到你……”慕君泽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一个转扣住他的手腕,只见他倒吸了口气,神色依旧未变,教慕君泽佩服不已,“真是太好了。”

虽说他不认为燕青会回大邹,但是回书肆……也未免太大胆了——

在朝阙城的客栈里,他们可是打过照面,虽说换回男装样子有些不同,但他还不至于瞎眼认不出。

再者,在山霞村的山谷也是他持鞭抢夺染梅,要不是二哥那神准的一箭射穿他的手腕,结果可是难以预料的。

如今,在这儿再遇见他,看来,是另有所图了,否则他没必要回来,对不?

“四爷。”染梅不解地瞪着他紧握燕青的手。

“没事,历劫归来再见燕青,教我有些情不自禁。”慕君泽放开他的手,见他神色依然波澜不兴,暗忖这人简直不像人了。“燕青,你就回去歇息吧,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燕青闻言,朝他轻点点头,打伞离去。

一行人回到慕君泽的寝房。派人打点膳食茶水后慕君贤才道:“四弟,你可记得你还欠皇上七幅巨画?”

“记得。”慕君泽正享受着染梅的喂食,只能说回家真是太好了。“要是没记错,应该还有七天期限。”

皇上说过,在七夕前夕交便可,一天一幅,他游刃有余得很。

“不,皇上传了旨意,说要提前到七月初三交画。”齐千里闷声道。

染梅闻言,立即抬眼。提前三天,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千里奔波,怎堪马上开始作画,再者,四爷的手伤未愈,要如何如期交画。

“是吗?”慕君泽不以为意地垂睫忖度,再看了大哥一眼,两人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昭仪恳求皇上,说是初三适巧是她的生辰,皇上既要设宴,希望有你的画为宴会增色。”齐千里显然对这说词相当不以为然。

“啊。”慕君泽张嘴,催促着染梅喂食。

染梅眉心紧锁,只觉得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要是真赶不及,找几个你信得过的画师一起动笔吧。”齐千里提议道。

“不用。”他不假思索地拒绝。

“七郎……”

“我只信染梅。”

“嗄?”齐千里怔了下,突地意会。“对了,她的画风和你相似极了,可是,只有一个她,来得及吗?再者正值雨季,你要知道,你是要在锦织绢上作画,这墨渍难干,要是裱进折屏里弄脏了画,这也得算在你头上。”

“虽说时节正值雨季,画在锦织绢上墨渍难干,不过……我没说要以墨作画。”这事他在回程的路上早就想过一遍了,最糟的情况也不过如此,比起山谷下的险境,这算小儿科了。

况且,二哥提点了他一些话,所以,他要跟皇上赌一把。

“不然呢?”

“我要画的是彩颜画。”

“满城飞花。”染梅月兑口道。

当初“满城飞花”之所以让她印象深刻,正是因为画作的色彩非常鲜艳,而那时大邹还未流行以彩色颜料作阴阳画法,对当时的她来说,那简直是一幅不可思议的画,逼真到像是能让人走进画里。

“对。”慕君泽扬笑。“染梅,我要将我的绝学全都教给你传承了,你可要好好地学。”

“是!”

“再喂一口,这道蒸馏真是一绝。”他张口等着她喂食,却见她横眼瞪着自己,那模样逗笑了他。“改天学起来让我尝尝。”

“我要炸一堆花椒衬色。”

“这有什么问题呢。”大不了不吃,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人嘛,总是没有完美的,对不。

两人状似打情骂俏,慕君贤和齐千里对看了一眼,慕君贤提醒道:“四弟,反正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皇上要的屏画完成,至于其他的事我和王爷会琢磨,你就尽避放手去作画。”

慕君泽睨了他一眼。“那就麻烦大哥了。”

照大哥这说法,好似已经将他们在茶会时谈过的内容告知齐千里了……这倒也无妨,姑且就信他了吧。只要……染梅的身分不曝光便行。

躺在熟悉的大床上,慕君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染梅乖乖地坐上床板,伺候他更衣入睡。回程这些天投宿客栈时,一直都是她伺候的,如今也算是驾轻就熟。

只是,才刚解开他的衣襟,她就被他给搂进怀里,那温热的感觉教她难掩羞涩地道:“四爷,一路舟车劳顿,明日还得要赶画,今天得要好生歇息。”

“啊,原来你是这么地迫不及待,偏偏我这双巧手未愈。”他扼腕地叹气。

染梅羞红脸瞪他。“你给我正经一点。”她才不是这个意思!

一路上他都规规矩矩的,可一回来就又开始不正经,也不想想麻烦事一大堆,还逗她,真是死性不改。

“我正经得很,只是想要搂着你一道睡罢了。”他拉过被子盖上,总得要这么做,才能教他安心。

“真的只是……”

“如果你想要履行承诺,我自然愿意舍命陪娘子。”

“承诺?”

“有人在山霞村时说过,要让我开心,会大方点取悦我……还记得不?”他真的好期待,他很想知道一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到底可以在闺房里取悦他到什么地步,不用想象就已教他心痒难耐。

染梅闻言,二话不说埋在他胸前,假装睡死。

“你以为不回答,我就会放过你?”他亲吻着她的发旋。

她紧闭双眼,继续装死。

依她对四爷的了解,四爷肯定会体恤她奔波劳累,不再闹着她玩。

没一会,果真如她所料,慕君泽替她挪了个位置,让她可以舒服地贴在他胸膛上入睡。

正当她沾沾自喜时,却感觉他的气息逼近,舌忝过她敏感的耳蜗,低哑呢喃,“今日暂且放过你,待七夕时,我恭候大驾。”

她吓得更用力地闭紧眼。没听见、没听见,她什么都不知道!

先把画赶出来再说吧!

翌日,雨势未停,扰人的绵绵细雨不断。

用过早膳之后,慕君泽便带着染梅进了画室,画室外头,难得有不少伙计和临春一起留守。

当然,不是要监看,而是里头一有吩咐才有足够人手支持。

画室内,为免风大扰人,甚至是雨水溅入,所以门窗紧闭,尽避外头正下着雨,画室内却是闷热得紧。

“染梅,过来。”走到柜子前,慕君泽朝她招招手。

染梅乖顺地走过去,拉开柜子,就见里头摆满各色颜料。

“这里有几种主要颜料,往后我会教你如何搭配比例调和会出现什么颜色,你先帮我把这三个颜色倒进旁边的小碟里。”

进了画室,慕君泽难得端出了大师的正经嘴脸一一教导,待调好颜色,架好了锦织绢,开始大工程。

“四爷,七张锦织绢一起架开,难道是要一口气作画?”染梅看着并列在七张画桌上的锦织绢,突地觉得这七幅画果真非常巨大,要在三天内完成……突然教她感到不安。

“我要画的是水流景象,水流由东往西,自然要一起画。”慕君泽拿起大毛刷,先沾了靛蓝色,非常大气地刷过了七幅锦织绢。

染梅倒抽口气,就见他一笔到底,毫无间断,颜料晕染得恰如其分。

这做法相当危险,只要力道不足、颜料不够有所中断,尽避再描补,也会教人看出破绽,能够如此有把握一笔完成的,肯定是大师了。

“染梅,在齐月,七夕重视的是水莲灯,相对的河畔、河水也必定是重点,而京城内极重要的河流便是从东向西贯穿京城,流经欢喜楼外的玉河。”他的动作看似优雅,可行笔间又极为粗犷,敛去嬉闹邪谑的神色,目光锐利得教人不敢直视。

“记不记得我要你记住从欢喜楼往外望去的高度?”

“记得。”染梅光看他行笔便心醉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墨染之作,那般大气又细腻的画风,仿佛投注魂魄在其中,摄人入画般。

“那个高度就是齐月皇帝睥睨天下的高度。”他说着,将毛刷一丢,拿起大揩笔。“所以,皇上看出去的河水不是平面的,而是俯视的。”

染梅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在他的画笔之下,那河仿佛跃至眼前,甚至是充满生命地流动着。

这就是可以令物体有实体感的阴阳技法,她赞叹不已,暗呼这简直是神乎其技,无人能出其右。

这就是画仙墨染的实力,然而在有心人的诬陷之下,竟让他封笔了十年,如此可惜,如此可恨!

“染梅,可还记得那日咱们搭画舫所瞧见的河面风光?”他眼也不抬地大笔画下大半山河景致。

“嗯。”如今想来,原来四爷确实是有心教她作画,只可惜这段时日风波不断,拖到今日才得以实现。

“那么,接下来的就交给你。”

“我?”她微愕,不敢接过他手中的笔。

画布上,已经上了大半的底色,夜色和河水融成一片,她却连要分割天地都不知道如何下笔。

“你必须让这七幅画,不管是上下颠倒,还是左右相反,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让人作不了文章,而且要让这幅画可以放在皇宫里的每一处……照着我的要求去画,剩下的交给你随心发挥。”

“可是如果我画错了……”她突然紧张了起来,就连手心都泛着汗。

“放心吧,你画错了再交给我修补。”

“可是这样会有瑕疵。”这可是锦织绢,得一笔就到位,让她无法放大胆,感觉绑手绑脚。

“瑕疵?”慕君泽哼笑了声。“你以为我每一幅画都是一笔到位的吗?”

他可不认为天底下有那般神的人,再说画师总是随心所欲,有时想到什么便又补上什么,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是吗?”

“动笔吧,我就在这儿。”

“好,我知道了。”

慕君泽站在桌边,就见她伏,开始进行细节,以灰白色调划开天地,再以纯白点出河上水莲灯,在他晕染的画布上,绘上她的色彩,一如在他黑暗的生命里,点上了光亮。

看了半晌,他扬笑走到另一头继续运笔。

两人静默进行,没有半点声响,只有细微的毛笔摩擦,偶尔穿插着调色的瓶罐声响,而闷热正侵袭着两人,慕君泽热得干脆解开上衣,拿起摆在门边的凉茶牛饮,回头瞧她埋头作画,拎了壶茶到她身旁。

“染梅,喝茶。”却见她像是入魔般,充耳不闻。

他笑着,喝了一大口,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脸,强硬地渡进她的嘴里,原以为会得到她一顿骂,岂料她只是瞪他一眼,又伏回画布上。

慕君泽哈哈大笑,暗暗记下,下回找她作画时,肯定要尽情地调戏她。

然而,也只有在这当头才笑得出来,随着时间经过,当白昼化为黑夜,倦意爬上眼皮,却又得强撑着不睡时,火气开始爆发。

“四爷,颜料!”染梅摔笔骂道。“跟你说了我要颜料!”

“自己调!”慕君泽在那头喊着。

“我不会调!”

“随便啦!”

染梅瞪着他,不管自己已经发乱钗倒,大步走到他身旁,直接抢他的颜料碟。

“你!”他火大向前,一把将她搂进怀,一下吻上她的唇,恣意地吸吮着,像是要将她吞噬般,直到她再也忍遏不住地发出抗议呜咽,才放过她。

“补充完毕。”丢下这句话,他回头调颜料。

染梅小脸羞红似火,跺了跺脚,还是赶紧回到画布前。

哼!等画完看她怎么整他!耙吻她,吻她……她愣着,瞪着画布,脑袋一片空白。

“臭四爷,你害我忘了要画什么!”她火大地拿笔丢他。

慕君泽哈哈大笑。“随便啦!”

“我砸你招牌!”

“随你。”

“噢!”气死她了,她要炸一大盘的花椒逼他吞下。

慕君泽咬着画笔靠近她。“干脆咱们先停笔,玩上一回再画。”

“你没那体力啦,慕四爷!”休想调戏她,她现在火大得很。

“试试就知道。”

“你敢!”目光如火,烧得慕君泽退避三舍,赶忙作画去。

还很长,而画……持续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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