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午后突然下起雷阵雨,骆悠然不禁叹口气。
今天咖啡馆公休,她刚好可以去工厂挑选下一批需要的咖啡豆,仔细挑选完毕离开之后,回家途中就遇上滂沱大雨。
她看一眼袋子里的罐装咖啡豆,将它们紧紧搂在怀中,接着快速迈开步伐。
“得先找个地方躲雨。”她连忙跑到路旁某间茶馆的屋檐下。“唉,怎么会突然下雨呢?”这里离她家有段距离,还是等雨停再走好了,免得咖啡豆受潮。
大雨中,没有带伞的人们奔跑着,而撑着伞的人们则显得悠哉许多,除了雨声之外,她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即使下雨,气氛却是如此宁静,还挺不错的。她放松心情,优闲的看着街道。
这时,一道低哑的嗓音忽地在她身后扬起。“你的行为意外的很笨拙。”
骆悠然转过身,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吓得步伐不稳,直接撞上他的胸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手扶上她的腰,李玮域淡淡地说:“真的很笨拙。”
“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哪会吓到?”她连忙站稳脚步,拉开他的大手。“日理万机的李总裁怎么会跑来这里啊?”
“也会有想偷懒的时候。”他将双手插入西装裤的口袋,看着倾盆大雨,优闲地说。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李玮域吗?这真不像你会说的话。”骆悠然轻轻摇头,一脸不可思议。
“我们也算相处了一阵子,你认识的李玮域是怎样的人?”他好奇地问。
“嗯……工作狂。”她简洁的回答。
李玮域失笑,“的确是。”连婚姻都是为了工作上的利益,他的生活确实绕着工作打转。
“是吧,所以我才会问这个时间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开完会有段空档,听橙郁说今天休假,本来是想找你吃晚餐,结果在路上看到未来的老婆一副狼狈的样子,真像需要人伸出援手的小白鼠。”她被雨淋湿的样子真是可怜兮兮。
骆悠然冷冷地觑他一眼,“看我出糗似乎成为你这阵子的乐趣?”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已成为这个男人闲来无事逗弄一下的玩具!
“说得好像我很没良心。”他勾起唇角,虚情假意地说:“我只是特别关注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这样有错吗?”
“非常正确。”她冷笑一声,迅速地结束这个话题,以免又不知不觉被他陷害。
李玮域眯起眼眸,暗自叹口气。上次的试探还让她耿耿于怀,她总是不时以冷脸抗议,真是拿她没辙。
“今天不是休假,怎么还抱着一堆咖啡?”他瞧见她手中袋子里的咖啡罐,换了个话题。
“仓库里的存货快没了,所以趁空闲的时候去工厂拿货,才刚从工厂回来。”骆悠然抱紧袋子,温柔地看着那些咖啡豆。“这次的品质很不错喔,我自己也买了一些,真想赶快回去煮来喝喝看。”
“简直是咖啡痴了。”
“工作狂没资格说我。”她淡淡地N送他这句话。
“真是不认输。”李玮域挑起眉笑着说。
她不仅能够忽视他的存在,甚至跟他唇枪舌剑,这个女人从来不畏惧他,因此,他总是难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而且还觉得越看越顺眼。
“我们半斤八两。”她知道他很享受被她嘲弄的感觉,真是个怪人。
李玮域遥望前方,收起玩笑的口吻,低哑的嗓音听起来很认真,“骆悠然,当我的妻子用不着这么辛苦,就算你想每天赖在家里都行。”
“当米虫听起来很快乐,但契约一结束,我还能这么优闲吗?”他们的婚姻期限是一年,她总不能一辈子仰赖他过活。
“我给你的赡养费,绝对够你这辈子吃香喝辣。”
他的口吻很专制,骆悠然却笑了。
“我相信。”他一定会对“前妻”很大方,她不需要担心未来的生活。“多谢大方的“前夫”。”
李玮域一愣,旋即蹙起眉头。“我们还没结婚,现在就喊前夫会不会太早了?”
骆悠然耸耸肩,无视于他的酷脸。“休假还为了工作奔波,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件辛苦的事,但我不这么认为。咖啡是我的兴趣,是生存的乐趣,我很享受有关咖啡的一切。”
“生存的乐趣?这乐趣会不会太渺小?”他撇嘴,颇不认同她的想法。
“很幼稚吗?”她迎上那双平静的眸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嘲弄而生气,反而一笑。“就算是幼稚,也是我的梦想,那么,谁来评断谁的梦想是伟大还是渺小?”
李玮域沉默的注视她娴静的笑容,听着她以轻快的语调说下去。
“只要当事人觉得伟大不就够了?”
若他愿意,绝对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来反驳这句话,但说出这句话的女人是这么的耀眼,这一瞬间,他震慑于她的美丽。
不曾动摇饼的心狠狠的一抽,他忽然感到心跳加速,前所未有的悸动冲击而来,让他的神色多了丝慌乱。
“……玮域?”原以为他会冷漠地嘲讽她的话,却迟迟没等到回应,因此骆悠然轻声唤着他。
以往她不是冷淡的喊他“李总裁”,就是气恼的连名带姓叫他,以示抗议,没想到她会在此刻这般唤他,听来真是悦耳。
好想多听几次……莫名涌来的想法教李玮域一时心慌意乱,烦躁地甩头。
“玮域,你怎么了?”
懊死,真的很好听!他回过神,大手轻抚她湿淋淋的头发。“……雨势变小了,先上车吧。”手掌上的雨水让他的心神缜定下来,眸子里呈现出对她的担忧。
骆悠然耸了下肩膀。怎么回事?仿佛方才的失神不曾存在一般,他又变回以往冷静的李玮域了。
“好。”她点点头,不再多想。
车上有暖气,一下子就暖和了骆悠然因为淋了雨而发寒的手脚。
她看着车窗外,一脸狐疑。
“这时候忽然跑去便利商店,是想买什么?”
方才李玮域只交代她在车上等待,之后便跑进便利商店里。
没多久,他提着一个袋子回来。
“你去买什么?”待他一坐上车,她便好奇地问。
李玮域从袋子拿出热呼呼的女乃茶,塞入她手中。
“便利商店的咖啡肯定不对你的味蕾,但女乃茶还可以,热度也刚好,不会烫手。”他一边说,一边从后座拿起西装外套。“暖气还不够热吗?脸色怎么还是这么苍白?”
他将两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仔细地替她扣上钮扣,大手不时碰触她的脸颊,神色严肃。
若只看他的表情,骆悠然肯定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毛了他,但听着他低哑的嗓音如此叨念,她不禁一脸错愕。
李玮域关心她?手中的女乃茶是这么温热,身上这件西装外套上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是这么真实,这不是作梦。
“你……谢谢。”她轻声道谢,胸口灼热不已。
他的关心和他的个性真像,实在中带着温暖。
李玮域没有再表示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偶尔看她几眼。
“要回我家?”骆悠然瞥到他白色的衬衫湿了一大半,隐约能看见健壮的胸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
“让你先换下湿衣服,等一下再去吃饭。”
“那你呢?”
“无所谓,晚一点就干了。”他不会因为淋了一点雨就感冒,倒是她看起来弱不禁风,令人担心。
骆悠然无声的叹气。仗着自己强壮就对穿着湿衣毫不在意吗?她思忖着,等一下得先替他烘干衬衫……
“悠然,何时方便去拜访你的父母?”他们的婚期最好赶快决定,在那之前得先和双方家长打声招呼。
她愣了下,接着扯动嘴角。“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姊妹,所以不用顾虑我。”
听见意外的回答,李玮域有些诧异,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她。
他尚未开口,骆悠然便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下去。“我刚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在一起车祸事件中过世,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亲戚间寄住,家里多了一个小孩总是不方便吧,所以每几个月我就换个亲戚家住。寄人篱下当然不可能和人有什么感情交流,高中的时候我就直接搬出来了,自己打工赚钱,独自生活,反而过得比较自在。”
她的父母不是故意遗弃她,可是有时候她会自暴自弃的想,当初他们怎么不把她一起带走?
小小年纪就看尽人们嫌恶的眼光,对孩子而言是最残忍不过的画而,不是她刻意不向往亲情,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特别向往?
她受够了每一次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感觉,一个人过活就不需要再看人家眼色……
甭单寂寞吗?也许有过吧,可是总比敞开心房接受温暖但最后还是被抛弃要好受得多。
其实她并不讨厌人群,一路走来也认识不少对她友善的朋友,但就是不习惯和人有太多交流,总是有防备心。
遇上李橙郁的热情,她想过要给予回应,却往往因为不知该如何开口而错失机会,总是感到懊恼。
她忽然想起前阵子李橙郁对她说的话--
你能跟哥哥在一起,实在太好了!不是我夸奖自己的哥哥,而是我发现你的笑容变多了,而且有时候还会生气呢!呵呵,以前我连一声抱怨都没有听过,没想到悠然也会有这种表情,好可爱。
原来她变得不同了,这样的改变还是李玮域带来的……身边的人都说现在的她开朗很多,这是好的改变吧?
明明是悲伤的过往,为什么她可以笑着说出来?李玮域越看心口越疼,大掌用力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