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蕾一回到花府,就见有人来花府闹事,问明后,才知道这几个凶恶叫嚣的男人是赌坊的人,来找花阳庭追讨赌债。
“我们没藏着他,我们也在找他。”她正心烦着,这些人还挑这个时候上门来闹事,让她暴躁得很想揍人。
带头的男人摩娑着拳头,表情阴狠道:“他是你们花家的人,你们要怎么说,自是由得你们说去,总之欠债还钱,只要你们把钱还了,我们就走人。”
花清蕾没被他们凶狠的模样给吓到,冷下脸道:“既是他欠你们的赌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他要便是。”
“他是花家人,他欠下的债本就该由花家来还。”男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她冷冷的看向他问:“你家可有兄弟?”
“有,怎么样?”
“那你兄弟要是杀了人,你可要替他去偿命?”
带头的男人闻言,拿起一只花瓶用力砸碎,撂下狠话,“咱们好言同你说,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瞟一眼被砸碎的花瓶,憋了一肚子火的花青蕾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臂,俐落一个转身,狠狠给他一个过肩摔,接着再抬起脚重重朝他踹去,盛怒的开口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砸这屋里的东西,我就把你的手给打断。是花阳庭欠你们的债,你们有种就去找他讨,再来花家扰乱,我就把你像那只花瓶一样砸得稀巴烂。”不是只有他们会说狠话,她也会。
见她如此泼辣凶悍的把自家老大又摔又踹,那股狠劲一点都不输给男人,跟来的几个混混都吓到了。
带头的老大狼狈的爬了起来,啐了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不屑地挑起眉。“怎么,还想跟我打吗?来啊。”她正愁找不到人肉沙包来让她发泄一下,他要是还敢不知死活的动手,她绝对会将他揍得很惨。
老大方才被她一摔,知道道女人不好惹,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一份房地契,摊开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你不要得意,这是花阳庭抵押给咱们赌坊的花府地契,你们要是三日内还不出一万两来,这花府就是咱们的了。”说完,他招呼手下们离开,“咱们走。”
花清蕾方才并没有看清,怀疑的看向张伯。“他们手上的那份地契不可能是真的吧?”
张伯也有些不确定,呐呐地道:“地契一向放在老爷那里,大少爷不可能拿得到,可他们也不可能无故那么说……”
花清蕾犹豫着要不要去查证一下府里的那份地契是否还在,但这样一来就会惊动到爹。
就在她踌躇间,服侍花承青的一个婢女慌张的跑过来禀道:“小姐,不好了,老爷正在发脾气,您快去劝劝他。”
“爹为什么发脾气?”她诧问。
“昨儿个仓库失火,还有库房遭窃,以及刚才有人上门来讨债的事,老爷都知道了。”
“是谁告诉他的?”她质疑的望向张伯。
“小姐,不是我。”张伯急忙澄清。
彼不得再追查是谁多嘴,花清蕾急忙赶往父亲住的寝屋。
“这个畜生竟做出这种事,早知道他一出生我就该活活掐死他,也好过养出这种吃里扒外的孽子!”
罢走进屋里,就见父亲震怒的拄着木杖,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花清蕾快步上前扶住他,劝道:“爹,大夫不是交代过您千万不要动怒,您快别生气了。”
“府里头出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花承青气得惊喘不止。
她扶着他坐了下来,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命人倒了杯茶来,喂到他唇边。“爹,您先喝口水,缓一缓,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花承青喝了口茶,余怒未消,悲愤的叹道:“你说我怎么会养出这种畜生,真是造孽啊!”
默然片刻,花清蕾自责道:“这一切应该算是我的错,大哥是因嫉恨我,才会做出这种事。”
“不是你的错!我病了这段时日,要不是有你撑着花家,咱们花家也许早就被人给吞了,他不知感恩,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简直是混帐!”花承青心里敞亮,明辨是非,他只是没想到儿子的品性会卑劣得如此不堪,他痛心呐。
“爹,事情都已发生了,这会儿咱们再气再恼也没用,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您息怒,这事我会想办法的。”
“你要怎么想办法?那畜生盗走那么多银子,还偷了地契抵押给赌坊,我听说昨夜连咱们屯放药材的仓库也烧光了,这定也是那畜生干的好事,咱们花家这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全没了……”
花承青越说越激动,整张脸气得涨红,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吊起,身子霍地往旁倒去。
“爹!”花清蕾急忙扶住他,命下人赶紧去请大夫。
“小姐,您这两日都没阖过眼,这会儿都快午时了,您去歇一会儿吧。”碧心见主子拿着一堆帐册伏在桌案前统计整理花家目前所剩下的财产,已两天头不沾枕,很担心她身子会受不了,好言劝道。
花清蕾头也不抬的说:“等我把这些清点完再说。”
她一条一条详细罗列出花家目前所拥有的动产与不动产,以及还有哪些人欠花家货款还没还清。
她要好好整理出一份明细,才能知道花家目前还剩多少财产,能不能筹得出一万两银子赎回花府的地契,否则他们连住的地方都要保不住了,所以即使她再困再累,她也不敢休息。
谈儿捧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娘,您喝茶。”
花清蕾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乖巧的女儿,接过茶,怜惜的揉揉她的头。
“乖,谢谢锳儿。”
瑜儿走在姐姐后头,手里端着一碟点心,也跟着递给她。“娘,吃茶点。”
见两人如此懂事又贴心,她这两天来紧绷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些。“瑜儿也乖,这几天娘会很忙,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们会乖乖的,娘放心。”锳儿稚气的保证道,接着拉起她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心,“娘累了,去睡觉吧。”她眼下的阴影和脸上的疲惫连孩子都看出来了。
瑜儿则拉起她的另一只手说:“娘再不睡,会生病,瑜儿不要娘生病。”
孩子稚气的关心煨暖了花清蕾的心,她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温声哄道:“好,娘待会就去睡。碧心,你先带他们下去。”
两人不想走,眼巴巴的望着她,要得到她肯定的答案。“娘--”
花清蕾刻意挤出微笑。“娘保证,再一个时辰娘就去歇着。”
两个孩子这才露出笑容,跟着碧心出去。
花清蕾揉揉酸痛的颈子,吐出长长一口气,正要继续工作时,管事张伯派了个下人来通传,有客来访。
听见访客的身份时,花清蕾很讶异,来到前厅,看见一名穿着浅紫锦衣罗裙的贵妇人端坐在椅子上,神色怡然雍容,从她淡雅细致的五官,仍可窥出年轻时定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大美人。
她走过去,朝妇人行了个礼,恭敬道:“清蕾见过唐夫人,不知唐夫人突然驾临寒舍,是否有什么事?”
唐夫人在她进来时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几眼,微笑道:“冒昧来访,还望花姑娘别见怪。”她的笑容透着一抹善意,语气也十分亲切。
“怎么会,唐夫人太客气了。”花清蕾心里有些捉模不定。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让这位贵客亲自登门,想必是有什么不寻常的理由。
“我听说你与擎飞是好友,近日听闻花家发生了一些事,这才想来看看。你最近可还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唐夫人的言谈间流露出对她的关心。
闻言,花清蕾微微一怔,下一瞬明白过来她定是看在她儿子的分上,所以才特地前来关问。由于事出突然,她一时忘了她并不曾告诉过唐擎飞她的身份。
“多谢唐夫人关心,花家近日确实发生了不少事,因有很多事要忙着善后,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唐夫人见谅。”唐夫人主动问及是否需要帮助,让花清蕾心里一暖,相比李君涛的落井下石,唐家能有这份雪中送炭的心,显得可贵得多。
“你大哥的事我听说了,发生这种事真是让人遗憾,你有什么打算吗?”唐夫人温言询问。
她早已将花清蕾的底细都调查清楚,知道自半年多前花承青病了之后,便将花家交由她打理,这半年来花家的生意在花清蕾主持之下蒸蒸日上,替花家赚了不少银子。不想花家此时竟出了个内贼,卷走大笔银子,这比货仓烧了的事对花家的打击更大。
她亲自来此是想知道,在这当口,花清蕾会怎么做,越是在急难之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当务之急只能先想办法赎回花家的地契,其他的以后再说。”花清蕾镇定的回答。
见她脸色憔悴,但神色还算平静,没有多少怨慰,唐夫人进一步问道:“你大哥做出这种事,你不恨他吗?”
花清蕾摇头苦笑。“恨又能如何,改变不了眼前的局面,不如把力气用来想办法看要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这才是最紧要的。”这真是实话,她的全副心思都用在如何解决花家这次的难关上,实在没心力再去恨谁。
唐夫人暗自点头,对她这种处事的态度很欣赏,出声表示,“若是需要唐家帮忙的地方,你尽避开口无妨。”
花清蕾迟疑了下,说道:“有件事,不知夫人能否帮忙?”
“什么事?”
“家父受了剌激昏迷不醒,不知唐夫人可知道哪里有医术更好的大夫?”
爹自那日昏倒后,这两日来一直昏迷不醒,素来为他看病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这让她很着急,担心他会就这样一病不醒。
唐夫人原以为花清蕾会开口向她借钱,不想她关心的却是父亲的病情,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有位从宫里退隐的老御医就住在青水城里,我恰好与他相熟,可以请他来看看你父亲。”
“那我先谢过唐夫人了。”花清蕾欣喜的道谢。
唐夫人微笑道:“这只是举手之劳,花姑娘无须多礼,可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帮忙?”
花清蕾轻轻摇首。“唐夫人能帮忙找大夫为家父治病,清蕾已很感激,其他的事我能想办法应付。”她大略清点了花家的财产,心忖努力筹一筹,应该能筹足一万两银子赎回地契,等拿到地契,其他的再慢慢打算。
她没趁此机会向她提出财钱上的援助,让唐夫人又高看了她几分,心里对她很满意,是以当场向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听了唐夫人的要求,花清蕾错愕的瞪大眼。
唐夫人没逼她马上给答案,优雅一笑道:“我知道这事很突然,你可以考虑考虑再答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