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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状元 第3章(2)

夏舒吓一跳,显然她没想到他早就发现她,不过她还是努力装出镇定的声音说:“我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你管不着。”

“不是管你,我是想陪你。”欧阳凌快步走下桥。

“你别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夏舒将视线转向河面。

自从发现欧阳凌长相英俊之后,她也跟他一样心神不宁,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为何,但此刻相见,她竟然没有勇气正视他的脸。

欧阳凌考虑自己是不是该走开?不过他感觉到夏舒似乎有心事,他关切地问:“你有什么烦恼?说来听听,或许我帮得上忙。”

“没有。”夏舒冷冷地说。“我每天吃饱睡足,快乐得像小鸟。”

“你不但瘦了,而且眼袋发黑,一看就知你吃不多,也睡不好。”欧阳凌的心莫名地一窒,他消瘦的侧面看起来是那么纤弱,显得他像个少女般楚楚动人。

让他胸中升起一股想搂抱他的冲动……老天!他在想什么?他暗地咒骂自己思想不纯洁。

夏舒生气地瞪着他说:“我唯一的烦恼就是,我现在耳朵旁有只九宫鸟,你能帮我掐死他吗?”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我马上掐死他。”欧阳凌掐着自己脖子。

“你别当真,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夏舒急忙拉着他的手阻止他。

这时欧阳凌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夏舒手心传到他的手臂,夏舒也感觉到了,便急急松开手,相触的手传了开来,一时之间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的心同时都感到奇怪,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半晌,夏舒打破沉闷地问:“你为什么不要巧巧姑娘?”

“我不想做“婬虫”。”欧阳凌耸了耸肩,诚挚地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夏舒会心一笑。

“你是不是讨厌女人?”欧阳凌探问。

“不讨厌。”夏舒毫不犹豫地说。

“你也是男人,你为什么没有生理需要?”欧阳凌目光忽然变得深邃。

“我有没有那种需要与你无关……”夏舒柳眉一蹙,颈间脉动清晰可见,颤着唇问:“你干么紧盯着我的脸看?”

“你的睫毛好长!”欧阳凌赞赏地说。

“时间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夏舒落荒而逃似地起身离开。

“真可惜你没有姊妹!”欧阳凌看着他的背影,嘴巴不停地喃喃自语。

回到禅房,夏舒钻进被窝,但澎湃的情绪使她了无睡意。

她搞不清楚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不过,她一方面很高兴他认定她家女孩子会是大美人,但她一方面又很害怕他会看穿他的真实身分,虽然她恨欣慰他亲口说他不再做婬虫,可是她不知道他做不做得到,她需要观察他一阵子……奇怪!她观察他干什么?她朝头很敲一下,恨不得把胡思乱想敲出脑壳。

她提醒自己,来夫子庙是为了科举,不是找金龟婿。

第二天,她一直睡到太阳晒到她脸上才醒来,左看右看,惜春不在房里,夏舒坐起身,双臂朝天花板伸了伸,心想惜春八成在章庭云房里磨墨,这样也好,惜春一颗心全在章庭云身上,自然就会忘记娘交代她的鬼任务。

洗好了脸,正拿起书准备要看,惜春恰巧走了进来。

“你一太早跑到哪里去了?”夏舒促狭地问。

“在欧阳公子房里。”惜春双手像藏着什么东西似地背在背后。

“你一个姑娘到男人的房里,成何体统!”夏舒忿忿地说。

“小姐,你是不是在吃醋?”惜春贼眉贼眼的表情。

“我还喝酱油呢!”夏舒冷冷地反驳。“我是在教你姑娘家应有的礼数。”

“我现在是男儿身。”惜春嬉皮笑脸地说。

“臭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狡辩?”夏舒气愤地拍桌。

惜春眼神充满困惑,自从遇见欧阳公子之后,小姐就像浑身长了刺的刺猬,只要一句话让她听不高兴,她就竖起身上的刺,一副准备刺死人的模样,惜春是丫鬟出身,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走为上策。

惜春返到门口。“小姐你别生气,我去沏壶碧螺春。”

“庙里有免费的茶水,你居然花钱去买贵死人的碧螺春!”

“不是真的,先前我洗完衣服时碰到欧阳公子,他叫我到他房里拿的。”

“我们又不是乞丐,你干么老是向人伸手?”

“是欧阳公子好心好意送给我们的。”

“搞不好有毒,快拿去还给他!”

“只有小姐你才会做三岁小孩才做的吐口水恶作剧。”

夏舒恼羞成怒道:“你再顶嘴,我就拿针线把你的嘴缝起来。”

“是,我立刻把欧阳公子送的东西全部退还给他。”惜春吓得浑身冒汗,手心一滑,十数张纸散落在地上。

“这些纸是什么?”夏舒好奇地问。

“欧阳公子的朋友专程从京城送来的,这些都是今年科举主考官写的文章。”

夏舒眼睛一亮,态度立刻改变。“快捡来给我看看。”

“小姐你又不能去考场,不看也罢。”惜春一脸怀疑。

“你懂什么!这些文章能让我们发财。”夏舒不动声色地说。

“怎么发?”

“这些文章极可能跟今年的考题有密切的关系,若让其他考生知道,大家一定抢着要,只要把它们抄个一百份,这么一来我们不就发财了。”夏舒口是心非,参加科举是她的目的,她才不会笨得增加敌人的数目。

“小姐英明!”惜春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夏舒连忙将纸张压在书下,然后才问:“谁?”

“章庭云。”一听到章庭云的声音,惜春立刻脸红了起来。

“欢迎。”夏舒上前拉开门,她知道惜春现在可能连腿都站不稳。

“不好意思,打扰夏公子看书,我有点事想说。”

“章公子有事直说无妨。”

章庭云叹口气道:“刚才喻公子来找我,说明天是巧巧姑娘的生日,邀我去热闹,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喻公子便要我和他一起去邀欧阳公子,欧阳公子却说夏公子去,他才去,不知夏公子意下如何?”

“好啊,当作是去看蜘蛛精。”夏舒爽快地答应。

其实她更想看欧阳凌如何闯出盘丝洞?

这天,春波楼比往常更热闹,莺莺燕燕和文人雅士川流不息。

席开十桌,能有位子坐的,绝不是一般的俗艳和客倌,崔巧巧严格要求,有名气的仙女和有文采的书生才能成为她的宾客,虽然这要求很过分,但能够一睹酒公子的风采,留下来的仙女与书生莫不感到荣幸。

喻令浩匆匆跑来通知还在妆镜前化妆的崔巧巧,欧阳公子即将到来,崔巧巧赶紧到门口笑脸相迎,一看到夏舒和欧阳凌、章庭云走在一起,她的笑容凝在唇边,僵着声音和三位公子客套一番。

待三人走进大厅,崔巧巧压低声音责骂喻令浩:“你干么叫讨厌鬼来?”

“欧阳公子说夏舒来,他才肯来。”喻令浩无可奈何地说。

“你去想办法把夏舒和章庭云安排在别桌,让欧阳公子坐主桌。”

“不成,他们三人像连体婴似的,分都分不开。”

“我非想办法整死夏舒不可!”

“巧巧,我真搞不憧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夏舒?”

“不为什么,讨厌就是讨厌。”

“人说爱屋及乌,你若想得到欧阳凌,就应该喜欢夏舒。”

“休想,我一定要叫端水的在他酒杯里涂泻药。”

这时,崔巧巧和喻令浩两人的肩膀同时被人从后拍了一下,两人吓得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回头一看却迎上了夏舒的笑脸。“你们在说我的坏话吗?”

“承蒙夏公子看得起,大驾光临,巧巧高兴都来不及。”

“巧巧姑娘,你瞧我嘴多笨,忘了对你说祝贺话,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在看到崔巧巧气得眼睛冒火的表情,夏舒高兴地转身离开,崔巧巧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只能对着夏舒的背影龇牙咧嘴,这辈子她从没这么生气过。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也交代好“端水”要做的工作,崔巧巧微笑走进大厅,果然如喻令浩所料,欧阳凌和夏舒、章庭云一同坐在偏桌。

“欧阳公子你请过来坐主桌。”崔巧巧央求地说。

“不,我跟夏公子、章公子坐就行了。”欧阳凌坚拒。

“我的意思是,请三位公子一同来主桌坐。”崔巧巧退而求其次。

“巧巧姑娘是寿星,三位公子怎好让巧巧失望。”喻令浩赶紧在一旁搭腔。

“夏公子和章公子意下如何?”欧阳凌虽是问两个人,但视线却看着夏舒。

“今天寿星是老大,咱们应该敬老尊贤。”夏舒坏心眼地说。

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出来,这话分明是羞辱,大家莫不看看夏舒,又看看崔巧巧,发现有一股敌意在两人之间交会,有人一眼就看出来,有人都怎么也看不透个中原因……多亏了喻令浩,一个箭步挡在崔巧巧和夏舒之间,并替夏舒拉开椅子,请他移位列主桌,而欧阳凌和章庭云也跟着移向主桌,这才化解尴尬。

不少人主动向崔巧巧敬酒,崔巧巧是海量,却故意假装自己有点醉意,打算展开报仇行动,微醺地说:“夏公子,你瞧巧巧多怠慢,竟然没向夏公子敬酒。”

“我不喝酒。”夏舒不给面子地说。

“燕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夏公子的酒杯怎么会是空的!”

徐燕燕是坐在夏舒身旁的仙女,年龄稍长,长于唱歌,若是仔细观察坐在主桌相陪的仙女,不难发现没有一个容貌胜得过崔巧巧,这也是崔巧巧的阴谋,她绝对不会让年轻貌美的仙女抢走她的风采。

崔巧巧已交代端水在夏舒的酒杯里涂了泻药,只要夏舒一喝酒,便无法继续安坐在主桌,而是蹲在茅厕里,但她的如意算盘没打对,徐燕燕举起自己的酒杯,自告奋勇地说:“是燕燕不对,燕燕招待不周,燕燕自罚三杯。”

“你喝酒,夏公子喝什么?”崔巧巧狠狠白了她一眼。

“夏公子若不嫌弃,我代夏公子喝。”徐燕燕征求夏舒的意见。

“多谢燕燕姑娘。”夏舒以感谢的目光朝徐燕燕颔首。

“不行--。”崔巧巧拉高了嗓子。

“巧巧姑娘,不要强人所难。”欧阳凌出声制止。

“巧巧只是很想跟夏公子干杯。”崔巧巧眼眸泛着泪光。

“很抱歉,我不会喝酒,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免得扫了大家的兴。”

夏舒一站起身,欧阳凌和章庭云也跟着拱手告辞。“我也不会喝酒,我陪你一起走。”

这时徐燕燕出其不意地将手搭在夏舒肩上,用力一按,夏舒身子一低,坐回椅子上。“在没听完燕燕唱歌以前,谁都不许走。”

喻令浩立刻打圆场地说:“燕燕的歌喉可是秦淮河的第一把交椅,诸位公子不听可惜。”

见夏舒没有反对,欧阳凌和章庭云也就坐回椅上,徐燕燕松了一口气地说:“燕燕就献丑了,为大家唱一首梁山伯访友。”

一听到梁山伯三个字,夏舒立刻联想到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心紧紧地一窒,整个人如坐针毡,低着头猛挟菜,不敢与欧阳凌的视线相遇……

夏舒从茅厕走出来,正好和崔巧巧狭路相逢,夏舒向左,她也向左,夏舒右,她也向右,由此看来崔巧巧是有意找碴,夏舒被惹毛了讽刺地说:“好狗不挡路,巧巧姑娘你书读得少,大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喔。”

“我问你,你到夫子庙有什么目的?”崔巧巧劈头就问。

“准备参加科考。”夏舒虽不太明白她问这话的用意,却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骗人!女人是不能进考场的。”崔巧巧嗤鼻。

“你……神经病!我可是堂堂男子汉。”夏舒面无表情地说。

“你若是男子汉,就跟我上楼验明正身,你若不敢,就证明你是女人。”

深吸一口气,夏舒居然露出笑容。“你想怎么样?去跟和尚告密,把我赶出夫子庙。”

崔巧巧脸绷了起来,她只注意到她脸上可恶的笑容和挑衅的语气,却没有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忧悒。“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夫子庙有什么目的?”

“避难,我家有个恶婆娘逼我做小妾。”夏舒一语带过。

“你说谎,你明明是冲着欧阳公子而来。”崔巧巧一口咬定。“我限你在明天以前离开夫子庙,否则我就拆穿你。”

夏舒挑高眉毛,脸上有股坚持到底的决心,冷笑着说:“我最讨厌人家威胁我,你越要我走,我就越不走。”

崔巧巧眯着眼睛,仿佛要杀人般瞪着夏舒,她是有这股冲动,但欧阳凌的声音忽然从她背后响起。“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没什么,欧阳公子你有事吗?”崔巧巧换上一脸笑意,含糊地敷衍过去。

“我见夏公子去没回来,还以为他掉到茅坑里了。”欧阳凌促狭道。

“人虽没掉到茅坑里,却沾了一身臭。”夏舒意有所指。

“怎么说?”欧阳凌眉头一皱,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夏舒和巧巧互看不顺“一定是小厮没把茅坑洗净,我会去骂他们。”崔巧巧抢着解释。

“章公子被灌醉了,麻烦夏公子你去照顾他一下,等我方便后我们一起回夫子庙。”欧阳凌以近似月兑离苦海的声音说。

“我引欧阳公子去。”崔巧巧想制造独处的机会。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了。”欧阳凌迳自地迈开大步。

“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夏舒压低声音问。

“我才不会在欧阳公子面前说。”崔巧巧冷哼。

“我懂了,你怕我横刀夺爱。”夏舒饶有深意地浅笑。

“我会得到他的。”崔巧巧信誓旦旦。

“我说你不会。”夏舒泼冷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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