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夏季的清晨,暗示人们该打起精神的暖人晨曦,尚未全然大放光芒,翠绿的皇林山庄就已听见鸟儿精神十足的悦耳啼声,不过,在这时候,别墅里大床上的男女,却硬生生打败了牠们比任何人类早起的惯例。
男人最后捧起女人的翘臀,一个深入,在她惊颤下释放了男人占有过后的骄傲热流,这才结束了漫长的亲密激战。
响亮的电话铃声也刚好在此刻大作。
“去接。”男人下了床,径自走往浴室去。
小手依言举起,朝床头柜到处模索每天早上准时大响的电话,等到终于搜寻到无线家用电话,方一接听,对方劈头就问:
“我宝莉啦,早上有没有空?”
“宝莉……”姜玉贤一丝不挂且颓然地卧在床上,全身俱是被彻底宠爱的桃色烙印,且双腿酸痛难当,“对不起,我没空……嗯,Bye。”
不是没空,是根本没力,连立刻拿枕头使劲丢靠在浴室门旁含牙刷窃笑的区克云,都是个大问题。
她抱怨性地睨了他转身进去梳洗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阵子因为无聊看悬疑片看太多了,不然怎么老怀疑区克云和宝莉,好像在玩抢人兼整人大赛?
宝莉六点准时来找她询问时间,他就五点醒来抓她做早晨运动;宝莉放假无聊突然打电话来说要到区家做菜,他就看个报纸突然雄性大发在客厅,吓得她拜托宝莉千万不要来!
可,尽避频频遭受惊吓,沉睡中被迫加入激战,却教她大感甜蜜与幸福,甚至有点不舍他撒手离去,留她一人疲倦娇憨地伏在床上看他换上严肃西装的情景,每到这时候,她总有许多言语哽在喉头冲不出口。
包换好上班装束的区克云,拿着毛巾走了出来。“接着,擦脸。”
“为什么假日你还要去公司?”
“我必须趁这几天把手边工作解决掉,因为没多少时间了。”
她弄不明,也不知去哪里问。没多少时间是什么意思?
罢了,大概是指生意吧。
截断思绪,月眉倏地轩动。“是不是晚上才回来?”
“和马氏去收购两家资讯公司,顺利的话傍晚就回来。”
“到时候不是会更忙?”
“我只负责谈收购,处理事宜是任家凯他们的责任。”他握拳轻敲她不开窍的小脑袋,“总不能大大小小事全要我来担,再说……”
“好痛,干嘛又打人!”听不真切,揉揉头顶。“再说什么?”
他挥走脑袋上的小手,施力一按,低头深吻她一记,声音沙哑得显得有些神秘,“我现在没时间,回来再跟妳好好解释。先走了。”
她抿抿红润的小嘴,茫然地坐在床上看他由卧房出去,再披着床单在落地窗前看他从屋子里走出去。
愈看愈依依不舍,他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寻常,一旦拼凑起来,又有一股莫名强烈的不踏实感,是她多疑了吗?
低下眼,不经意一扫身上多处被他宠爱的吻痕,她难为情地一笑,将残留他气息的被单紧紧自己,让脸上微笑多添几分幸福……
饼了好半晌,她坐在床沿作沉思状。
回想他经常弄得她气呼呼的邪恶,她忍俊不禁一笑;回味起他总是让她昏头转向,没志气地屈服的深吻,以及到现在还不能招架的浓烈占有,登时脸颊不自觉地浮现两朵红晕。
而每回碰上大男人的他,成熟女人的架式就是会受到压制,在什么都敌不过他之下,她就只能给他管教,给他责罚,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诸多幸福加起来,不知怎地,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极度纳闷的她,猛地大悟。
对了!克云除了早餐之外,平时用餐时间都是和同业一起享用,顺道谈公事,还没机会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呢。
未几,她没自信短叹,一人独居在外多年,做饭的机会不多,即使有,也全是简单的菜肴,不知以前在女乃女乃家训练出来的厨艺,有没有生疏了,能不能做出几道适合豪门人士品尝的料理……
收回思潮的同时,手机响起,方接听,彼端抢先传来台湾国语腔的声音:
“今天周末,出去玩,快点!”
“小林,不好意思,妳找别人,我中午要去市场买菜。”
“没事为啥要去买菜?”
姜玉贤大声宣告:“做菜给我心爱的人吃!”赞吧?
“妳恨他直接买砒礵就好啦,何必如此费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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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我买这些就好?”姜玉贤狐疑。
“对呀。”关立美坐在摇椅上,朗声朝正在准备料理的姜玉贤道:“云大哥吃东西一向很随便的,家常小菜就行了。我刚刚试吃过妳炒的菜,口味真的很棒,不油不腻,没问题的。”
接收关立美几番加油打气,姜玉贤再一次浏览自关立美与区克轩口述所笔记下来的菜单,卷起袖子,开始烫竹笋。
“玉贤姊,我可以放音乐吗?”
“喔,妳放没关系,不用问我。”
“基本上一定要问一下,妳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嘛。”
她尴尬抿笑,内心委实得意不起来。在她而言,她目前只是众所皆知的女朋友,称不上是女主人。
坦白说,克云好俊,五官绝美无瑕,他今天会选择她,明日是不是会再选择另一个期盼他看上的女人,她也没把握。
这便是她为什么想藉由煮菜来增添自信的关系,她是不吵不闹,也不会打电话去烦他,但她终究是个女人,就算已经走入他的生活,知道他的性格有多么狡猾又惹不得,她依旧渴望多了解一点,好平衡一天到晚给他玩到呕死的怨气。
毕竟,老是俗辣的偷偷骂他王八蛋泄恨,也不是办法咩!
必立美打开CD盒,回眸乍见出现在大厅手持扇子的老者,“管叔,来晃晃啊,中饭吃了没?”
姜玉贤随着关立美的招呼,百忙抽空问:“管叔,吃了没?”
“现在都下午几点了?老夫早吃了。”管叔自动打开冰箱,取出冰品。
两名女子默契地想着管叔的邪恶,诚惶诚恐,齐声道:“我们没钱。”
“庙里香油钱够了,足够替神明救济灾民,除了克云那一条没讨,其他暂时休业。走走走,给老夫坐。”管叔夺走摇椅宝座,悠闲摇晃着。
她们吁了一口气,暂时能把管叔当作正常一点的老人家相处了。
姜玉贤打开冰箱,想多做几样菜请管叔一块吃,无奈似乎还缺几样材料。
“少了黄瓜……”她对着冰箱懊恼。
“姜姑娘,啊妳在厨房做什么?”管叔如顽童,认真剥开冰棒包装。
“管叔,我今天要做菜耶!”姜玉贤兴奋解释。
避叔咬着冰棒傻了三秒,“又怎样?”很伟大吗?
姜玉贤笑容不减,指着冰箱道:“我想问你家有没有小黄瓜。”
“没有,啊不过有大冬瓜唷。”
姜玉贤愕愣,再问:“那,管叔,有没有青椒呀?”
“有朝天椒唷!”
“管叔,有没有九层塔呢?”
“有八宝粥唷!”
“管叔,有没有萝卜糕?”
正自姜玉贤开始猜想他会说只有蛋糕时,意外出现了。
“有萝卜糕。”
“真的!?那真是太好──”
“五分钟前我吃掉了。”饿啊。
现场静默不发一语,仅存动听摇宾旋律,及弥漫某女子的萝卜糕咒怨。
“远远就闻到味道。”关立威闻香走了进来。
“老哥,玉贤姊在煮菜。”家妹关立美捧着书本开心吆喝。
“妳老哥我没瞎。”关立威挥手赶人,霸占另一个好位子。
姜玉贤关掉抽油烟机,看看关立威轻松的躺在沙发上,好生不解,“立威,假日克云和任家凯他们都有公事,大家这么忙,你怎么没事?”
“没看老子累到要死?之前跑去新加坡,回来又给克云派去台湾走一圈回来。”
“克云为什么特别这么对待你?”
“我脚贱,乱踢。”关立威暗地里白她一眼。“过了明天,大家就轻松了,不用再让大老爷他这样搞劳碌。”
“过了明天?”她听得糊里糊涂,怎么今天大家说话都怪怪的?
必立威见其懵懂样,模模鼻子,看来这妮子似乎还不知情,“是啊,过了明天,我得去游泳放松,夏天到了。”
姜玉贤盖上锅盖,以慢火炖食品,抱起菜篮走到客厅,坐到他们对面挑菜,“立威,你喜欢游泳哇?”
“从小就很喜欢,国中时就是立美在河边看书,我站在大石头上做弧线跳水运动,就像是跳板选手一样,我很神对不对?”想当年哪!
姜玉贤边剥菜叶,边由衷点头。心想,关立威好大胆。
避叔闭目搧风冷哼,“有一次跳一跳,给克云在后面踹出去,整个人弧线插进泥巴堆里,这才妙。”
“……”姜玉贤整根菜失手捏断。
必立威由牙缝迸出杀气。“你不是瞑目了吗?”死老头。
一提及区克云,霞红不自觉地飞扬起在她脸上,“当时大家在玩,克云是不是很用功的在河边读书?”
被区大魔头踹成倒栽葱的关立威,赌烂地呸一声。
避叔觑播放中的音响一眼。“别看他工作起来像个冷面悍将,克云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叛逆期?”姜玉贤双眼发亮,好奇泉涌,幻想起那种令少女狂热,干起架来特别帅气的铁血少年!
“他年轻时候的兴趣是组乐团当乐手,马氏的马傲天正好也是里面的键盘手。”
“真的?”她惊叹,虽和内心烂桥段的想象不一样,但这个更霹雳。
组团……男人玩贝斯是何等的帅啊,尤其是这么英俊的区克云,难怪每次看他穿西装,就隐约有股叛逆的气息在里头。
“克云走入企业这一行,就没再模了吗?”
必立威接口:“人不变,兴趣就不变,他若要放松心情,就会去老地方。”
“老地方?”她突然感到耳熟,好似听区克云淡淡提过。
“马氏企业马家人私下开的俱乐部,他已经好一阵子没去了。”
“既然能放松,干嘛不去?”
“也许他发现能放松开心的,不再是只有贝斯了吧。”关立威半疑惑半纳闷地看着姜玉贤。
“喔……”姜玉贤也没仔细陪关立威一起去猜想,她只晓得,自他们有了关系,缠绵次数一天比一天多,爱意逐渐强烈到即便躺在他怀里,脑子仍在想他。
有时,简单的让他抱着看电视,就轻易能产生幸福的滋味了,想到这些,两颊便不住啊现愉悦的酡红。
“干爹回家了。”关立威疲惫获得舒缓,猛地爬起,无奈朝小妹皱眉,“这丫头,没声音原来是睡着了。玉贤,煮好菜帮我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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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姜玉贤在大厅点亮水晶坠灯。
别头怔着搁置在远处餐厅,尚存余温的几道菜肴,上扬中的嘴角顿失力量,眉间为之郁结,大大感受它们的空虚,且犹如自己曾经有过的熟悉,加上今日听到几次欲言又止的话,以往平常随性等他回来的心,莫名多了分摆荡难安……
可想想,区克云说过,他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即使在外过夜,也没什么,菜下次再做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清楚他的口味了。
放空呆想之际,看犹未醒来的关立美缩了一子,猜想是晚风凉了,忙不迭地起身,想起偏厅的橱柜存放一条小棉被,方便看电视使用,她便转入仅点一盏台灯,光线微弱的偏厅里去。
当她站在办公桌旁推开橱柜的同时,外头大门发出开启的喀啦声响。
克云!她睁大眼,跑近落地窗,设法看花园砖道上的人,但才一看过去,黑魆魆的外头只许她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旋即就走出她在偏厅看出去的视线范围,并朝大厅的方向迈进。
“我们开的价位,他应该不会犹豫太久。”
月眉一喜,抿着唇笑。是区克云的声音,怎么听就是那样好听迷人。
“只要对手不要趁今晚大失理智提高金额收购,我们胜券在握。”男人带上门走进来。
区克云清澈眸子在大厅横扫,显然在搜寻每日回来惯见的东西。
“立威的妹子怎么睡在这?”男人趴在沙发上,低着俊颜好奇俯视。
男性朋友的提问,倒是提醒了在偏厅的姜玉贤,回到柜子前翻找小凉被。
区克云不语,往没有流泄二楼灯光的楼梯间看去。
“在找她?”男人一眼识破,没辙笑叹,“你少去俱乐部的原因……”
区克云没否认,“客厅灯亮着,可能是去宝莉家了。”
待在偏厅的姜玉贤正要开口喊声,却慢了男人一拍。
“你还没跟她说吗?”男人问道。
“嗯?”
姜玉贤打算干脆走出去,顺便礼貌上跟区克云的朋友打声招呼,哪料教桌脚绊住小脚,险些跌倒,赶紧攀住桌面,还好。
“你要回美国的事。”
姜玉贤震撼凝容,心跳瞬然静止。他要回美国,要走了?
“还没,我认为她不会接受。”
小女人确实如他所言,难以承受地按着桌角。
男人笑道:“她没得选择不是?依你的性格,不会让她老是待在这里。”
小脸于幽暗中猛然抬起,晶莹的泪珠忽地盈满眼眶,不自禁摇头,盼下一句话不会狠心穿过她囤积过分爱意的心,别──
“我的容忍只限两个月。”他漾笑,俊脸挂着任谁也无力动摇的坚决。
娇小人影难敌震撼地晃了一下,正自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案在桌面的手指不经意触模到一支钢笔,白纸随着窗外晚风微微在她手边颤动,一同为她这个依旧不信自己是让人玩弄一番的女人下了暗示。
男人明了地莞尔,“两个月后她要是想继续留在皇林,也只能留一时,不能留一辈子。是不是,克云?”
区克云没有立刻回应,沉默一会,“等我回美国之后,你会知道的。”
“有意思,我等。”男人颔首,径自走入厨房。“我明白关家妹妹在这做什么了?来帮你饯别,看桌上的菜,对你这大哥挺有心的。”
区克云模模沉睡中关立美的小脑袋,“我上楼去拿资料给你。”
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紧摀着发酸的鼻子,挥动着笔,苦守眼中晶泪,不肯它们再掉下来,证实自己的心痛。
最后,深深呼吸,抓起恰好吊挂在偏厅的皮包,拨弄时常因他男人需求而在床上凌乱的头发,拉开通往屋外的侧门,怅然的走了出去。
饼了良久,区克云火速从楼上冲下来,巨掌往餐桌按下,“不对。”
“收购数目不对?”自顾在餐厅夹菜配饭的男人吃的津津有味。
“告诉我你在吃什么?”
“区老爷,请看!”男人勤奋啃鸡翅膀。
“立美最不拿手的就是卤鸡翅,她根本不会做。”目光飞快在区宅移动,陡地停在灯光微暗的偏厅,“是玉贤。”
“小杂草?不错不错,有女乃女乃的古早味。”男人赞扬不断。
区克云不理会友人,信步走去,但却看不到姜玉贤的人影,反而发现一张字条教笔筒压在桌面上,一张令企业界人士敬畏的英俊脸孔破天荒惨白的字条。
“克云,你在看什么?”
“玉贤听到我们的谈话,她走了,看样子我们还得再说明一次。”
男人抽走字条,一看,十分诧异,“无字天书!?”
未几,他看区克云转身提起外套有意出门,且呈现前所未有的焦急后,他再次端详字条,才明白这个字条,留给区克云许多言语……
那是一滴又一滴为爱心碎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