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温蒂夫人惊叫出声,她看到戴文流出了泪水,她从没有见过戴文哭,她总是一位成竹在胸的样子,不曾这样失控地当众流眼泪。
李夫人也走了过来,“亲爱的,出了什么事情?塔威少爷回来了,这不是高兴的事情吗?”
“他一年以前就回来了,可是……”戴文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可是他没有来找我们!”
戴文的泪水一直在流,多年来的压抑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恐惧、孤独、绝望……他怎么能在她付出之后,却这样地伤害她?她等了他六年,他却没有回来找她,她甚至在想,如果今天不是她发现了他,他是否还是不会出现呢?她感到自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无法抑制心底的心痛。
“我可怜的孩子!”两位夫人一起揽着她。
这一夜,戴文彻底地病倒了,多年的操劳因为意志而坚持,但忽然间,那坚持的理由消失了,这病便像兵败如山倒般,凶猛地袭来。她高烧了一夜。
第二天,她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她却看不清楚。
第三天,温蒂夫人闯进来,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高高兴兴地告诉她,她已经替她骂过自己的儿子了,还小心翼翼地探问,她是否愿意原谅他。
第四天,李夫人在给她送面糊的时候问她:“你好些了吗?”
她微皱了下眉头,“如果我说好点了,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什么了?”她不太满意她们的态度,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倒戈?于是她又负气地补了一句,“如果是要说温蒂夫人昨天同样的话,那就不必了!”
李夫人叹了口气,“何必这么犟?我只是想告诉你,修道院的玛丽修女来过,本来是想和你谈谈塔威少爷的事情,我见你在睡觉,就没有叫你!”
戴文没有说话。
李夫人见她没有强硬地抗拒,便接着说道:“玛丽修女说少爷现在住在她那里。她告诉我,少爷并不是不想回来,而是不能回来,他之前留在伦敦看心理医生……如果你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戴文看了她一眼,将盛面糊的碗还给她,然后躺下背过身子,明显是不想听。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感到头痛,现在这样子,可怎么收场才好?!她转过身,在拉开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
“如果要解释,就叫当事人来!否则就免了!”
李夫人摇摇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她的小姐啊!
第五天,当戴文睁开她困顿的眼睛,她似乎已经有很久不曾这样好好地休息过了。她的床边坐着人,她自然知道是谁,但是并不想理会他。
“你好些了吗?”塔威见她睁开眼,忙问道。
“你觉得呢?”她板着脸,冷淡的样子将不容侵犯的尊贵立刻显露了出来。
“我伤了你的心吗?”他有些诚恳地说道,“请你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不是故意的!我……非常抱歉!”
她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有她指甲留下的痕迹,“这样的话可真令人难以相信!”
“是的,我必须对你坦白……”塔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艰难地开口。
戴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这让塔威的心里更加难受,他有些无措地说道:“我必须告诉你,这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当我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我想的一直都是你,你会相信吗?”
戴文忽然流下了眼泪,塔威吓了一跳,更加不知所措。
“请不要哭!我真的很抱歉,我……”
戴文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噢……”塔威不顾一切地抱起她,“噢,我的公主,请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你知道吗?”戴文推开他,自己坐起来,“我这里也受伤了!”她指着自己的胸膛,“这里面和你一样地痛!”
分别、忧伤、无助、绝望……她可以明白他的感受,因为在这六年中,她也不断地品尝着这些感觉,“德军不断地轰炸,庄园变成了现在这样子,我其实也很害怕,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玉珠、厄尔……他们都在看着我,我……”
没有人明白她的无助,等着他,守住庄园等他回来,这就是一直支撑着她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得知他没有立刻回来找她时,心中有那么多的愤怒和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塔威忘情地抱住她,她小小的身子,竟然独自背负了这么多的重担,这些原本是他的责任,“你做得非常好!非常好!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你是否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从头再来,我们和我们的庄园一起重来?!”
信心、爱情、快乐、欢笑,他们可以把在这场战争中流失的东西重新找回来。
戴文静静地让他抱着,没有说话。
塔威的心里慌了起来,“我的小姐,我的公主,你可以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戴文忽然用力推开他,抹去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脸上露出笑容,“你要付出什么呢,我亲爱的先生?”
“你想要的一切!”毫不犹豫的答案。
“很好!”她点点头,扬起可爱的下巴,像从前那样下达命令,“那就来吻我吧!”
他自然是带着笑容接受了命令。
曾经的少年和小姐,在这一吻中,终于有了最终的结果。少年赢得了小姐的心,他得到了他心爱的公主,从此携手相伴一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