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地,她感到胸口一阵闷痛,更为自己未曾有过的妖媚低吟感到震撼,随后眼角余光不经意看见那只自在地抚上她胸前的大手,一时之间她竟手足无措。
好在,终于等到他的唇离开她的脸部,她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连忙召集这几年对他的诸多怨念,准备破口大骂——
“我——”朱依玲怔睨男人轻柔放在唇间的食指。
“嘘,有没有听见?”他朝门口方向锐利一瞥。
朱依玲依言停顿。
有……她听见被他吻到七荤八素之后的心颤声。想到这,她忍不住凶神恶煞地斜视过去。
“有人进你房间。”他从容接住不具威胁的小拳头。
闻言,江湖恩怨暂且抛到脑后,女人眼睛越瞠越大。
当脚步声越趋清楚后,她也跟着方寸大乱,想也不想就主动挨近他,想寻求他的救援,“圣希,快想办法……”
“你肯定没问错人?”他挑高双眉,打量刚才想仇杀他而被擒住的粉拳。
“你!”朱依玲险些岔了气,强忍对他出第二拳的冲动,“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我浴室洗澡,要是出去的是我,那还得了?而且我……”
“你如何?”
“我忘记锁门了……”朱依玲好想死。
“喔?”男人黑眸炯亮,似乎对那扇紧闭的门有着高度的期待。
“我要不要躲起来?”
“你能躲哪里?”
“也对……不然你赶快套件浴袍出去,别让人直接进来!”
“可以——”
她急着打岔,羞指下方,“等一下,你那边没穿!”
“那又如何?”看着她若隐若现的胸前风光,俊容浮现一抹难受,这小妮子似乎忘记自己此时有多养眼,有穿衣服和没穿衣服没多大差别。
此时,外头脚步声已来到浴室门口。
“怎办怎办……要进来了……赶快想办法解决……”朱依玲焦急慌乱,问题不断在脑海里奔窜,音量越来越不知道收敛。
“够了,依玲。”他叹息,听不下去。
“你想到办法了?”她惊喜,身边有他真好。
“嗯,我觉得先解决你比较干脆。”
“啥?”
“准备好了,来!”
“去哪?”
大掌使劲拍上小脑袋,高大身子起身离开的同时,也将小妮子狠狠塞进水底——
活活干掉她这只磨人的小东西!
夜幕降至,朱老搬出巨大圆形餐桌,以免怠慢了难得为了寺庙要事而前来聚餐的亲朋好友们。
当然,吸引他们甩开八点档的其中原因,定包括深受他们欣赏的男人,马氏企业的副总,孙圣希是也。
当年若非孙少爷随口找孙父闲谈其老同学朱老在医界的斗争战况,让孙老爷操弄上流界的权力,替老同学解决大医院的纷扰,众亲戚想,朱老现在应该早巳对复杂的医学界萌生退意,在经营烧烤生意吧。
如此恩情,外添一桩朱依玲这臭丫头死不承认的初恋,要朱家长辈们放弃觊觎孙圣希这样一个提灯笼难寻的多金英俊小生,委实是比登天还艰苦了些。
“金母娘娘家里维修工程浩大,需要的金额自然不小。”管叔摇着扇子,盯着笔记本上的修建明细。“最麻烦的大金炉,圣希已经开支票出资了。”
众亲友耳闻这耗资百万的建物竟受到豪气的处置,都忍不住交头轻声赞扬,并将孙少爷在心中的形象推至完美境界,加送一副光环彻底崇拜。
“那谁要负责小金炉?”朱父看众亲友皆痴望某张俊颜,嘴巴开开没空接话,只好提问,顺道夹块肉给旁边的某位亲友,展现待客之道。
“老夫决定,等我二外甥过几天从美国飞回来吞下这笔。”
亲友颔首,愕见碗中食物,立刻转送给年纪较长的大伯。“大伯,哪。”
避叔接着说:“另外,因为炉主没把信徒捐款妥善分配,所以班师父掷交询问,结果神明坚持要换炉主,那天晚上没事的,全给老夫过去帮忙。”
“理事长,不是有什么研究团要参观宗教神明的吗?”大伯言语含糊,因匆忙赶来忘了戴假牙,看到食物,决定夹给为寺庙劳苦奔波的人。
“咱们常务短暂失明没注意日子,所以就给他撞期了。”管叔看到夹过来的美食,马上扔给后来赶到的马氏干部,“猴哩甲!”
泥鳅收到这般关怀,不好意思地说:“管叔,我不饿啦。”
避叔暗睨坐在朱依玲与腾腾之间的俊老爹,随后亲切地模模泥鳅的头,“虽然他现在忙着享受一家相聚,阿不过你先吃饱点,也比较好“上路”,你乖啦!”
言下之意是,有胆耽误你主子班机,就知道死期不远!
泥鳅马上哭丧起脸,说什么也不吃,直接夹给腾腾。
避叔将死讯暗示完,继续开会:“帝君庙那边有多余的捐款,老夫已经按照朱兄的建议,把一千万捐给医学院当作研究经费。”
打从入座就没办法插话的腾腾,一直超无聊,发现鸡腿终于传到他这边,开心地传给下一位,“嘻!爹地!”
“这是干嘛?”孙圣希俊睑布满疑惑。
“不知道,从前面传过来的,所以你要传过去。”
“好。”孙圣希按照规则,将鸡腿夹给朱依玲。
始终不发一语的朱依玲,睁大眼看着鸡腿。“你?”
“给你的。”孙圣希微笑低语。
宋依玲心坎突然涌出一股暖意,但是回想到之前的烈火相逢,就烫红了脸,气红了耳根,立刻将鸡腿夹还给他。
“依玲,我觉得这不好玩。”孙圣希困扰低语,再次将鸡腿传给她。
“那你就别给我。”她怨恨地持着筷子将鸡腿戳回去。
“如果你执意要颠倒游戏规则,行,符合我的性格,我奉陪。”孙圣希促狭一笑,并且十分优雅地再次将鸡腿送到她盘子里。
“你终于承认自己的真面目了吧!”朱依玲冷哼一声,努力压低声音。
“我一直都是用这种样貌面对你,未曾变过。”他兀自微笑,意味深远。
他那番话,让她猛地记起他泡在浴白的情景。
那结实强壮的胸膛,完美的肌肉曲线及猛烈的吻,搞得她内心紊乱,两颊热度怎样也退不下来,更恨的是他居然没事先告知就把她塞进浴白里,越想越气,她忍不住迁怒在鸡腿上,再次用手抓回去!
“别再拿给我了。”
“一年多不见,看来你已经有勇气跟我杠上了,真是有胆识。”
“你才卑鄙,这不过是只鸡腿!”朱依玲忍住吼叫冲动,呕得连盘带鸡腿推到他面前,直想一掌给他巴过去。
怨气倏地涌出,勇气便随之壮大,她全神贯注地与孙圣希两人来个视线厮杀。
他沉默一会,“如果你是气我没时常感激你而对鸡腿发泄,我道歉。”
“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感激。”朱依玲给他一个白眼,不以为然地应道,心跳却不理主人的尊严,给他暗爽地快了一拍。
“也对,难怪我听说你上礼拜把腾腾丢在一旁,约朋友出去玩。”
“我……”朱依玲为之小小的心虚,同时,他那种丈夫不满妻子没尽责看顾孩子的口吻,也使她不自觉地羞涩起来……
不对,她在惭愧什么!?差点陷入温柔陷阱里。
朱依玲愤然握拳吼道:“别为我加罪名!”
“喔?”他懒懒质疑。
“喔你个头!你安静给我听好了。”
“好吧。”他依言配合,瞅住她恼怒表情的黑眸格外认真。
此情此景,落入他人眼底,俨然就是一对夫妻正为孩子成长问题而头疼——失职的父亲沉默受教,劳苦的母亲叼念不断,夹在两人中间的孩童则无知地叼着玉米棒。
“先不论腾腾独立不需要看管,也别说你给他多完美的小少爷生活,单单讲陪伴他写功课的次数,你就比其他老爹还不及格!我希望你这次回来,最好能在行程上空出一些时间陪小孩,把两年来的失职一次补足,别再不负责任地……那个……”
“嗯?说下去。”
朱依玲唇角颤抖,不敢置信他竟就这样安静听她的教训。
“圣希……”
“怎么了?”
“你今天不太对劲……”
孙圣希苦笑,“依玲,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做人确实很糟糕。”
“有、有吗?”她不自觉地结巴,佯装懵懂。
才怪,她虽然偶尔会说他坏话,但她可不会笨到当着邪恶坏蛋的面咒骂那些话,孙家大伯十几年前受到的惨痛教训,她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她顶多是会找他妹抱怨罢了,毕竟他妹更清楚她老哥仗着随和面容干下多少坏事。
“我很混球地把孩子丢给你,刚出国几天三更半夜无赖地吵你,弄得你向神明发愿,祈求你在享受早餐的同时我在纽约吃大便——”
“呃!”天杀的,孙小妹居然出卖她!
嗅觉素来敏锐的管叔率先停止商议,其余人也跟着一块安静,目光齐放在之前疑似在讲悄悄话,此时气氛却变得古怪的那对男女身上。
孙圣希锁眉,“讲到这里,真觉得我像一坨狗屎!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自己十分不尽责,这些日子以来,是辛苦你了。”
朱依玲同大伙一块定睛看孙圣希难得发飙痛骂自己,也不想阻止他,毕竟,对多年被他骑在头上的她来说,这是难能可贵的奇景。
可奇怪,为何在这时候会出现幻觉,瞧见其宽大的臂膀后,正挥动着一对暗色羽翼?而且离奇的是……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有种应该要落跑的感觉——
砰!某亲友终于看不下去,一掌重击桌面。
随即,亲友团气得满脸综合便便地齐声吼道——
“死丫头!”
“你明知大家在吃饭!”
“竟敢当我们的面骂孙少爷是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