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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烟华(下) 第16章(1)

她们不让他们过去。

究竟出了什么古怪?

鲍孙宁问:“到底怎么了?有怪物追来吗?你们没受伤吗?”

两名少女一个劲地摇头,一人拦住一个,都说:“总之,你们别再往里走就是了!”

鲍孙宁和路烟狼被堵着去路,面面相觑。突然听前方一声高呼:“啊——”是玄夜月的声音。没人顾得上拦他,他跑得又是最快的,一溜烟的工夫就溜到了前面,本是好奇地瞧瞧,这一瞧之下就惊叫起来:“了不得了呀!”

鲍孙宁急问:“怎么了?”

玄夜月道:“有个女人!”

一个女人?“什么女人?”

“我、我不认识!她、她没穿衣服!”

鲍孙宁微微一愣后终于反应过来,狠狠跌了跌下巴。

路烟狼跟着问:“小月,那女人死的活的?你看得回不来吗?”

“呜呜呜呜……”玄夜月的哭喊声传回来,“她拿着剑……啊啊救命啊——”

听到这话连沈听风与砚华都呆了呆。大家顾不上犹豫,一同冲了过去。到了跟前,公孙宁和路烟狼才发现,说是女人,其实也就是个小女孩而已。不过确实没穿衣服……

这女孩立在一块高高的冰石上,手中提着两把剑,气势冷傲如冰霜。再细细一瞧,她生得分外不寻常。通身雪白的皮肤,长发也是白的,如水般披在身前身后,直曳过如软玉般的小脚,一直拖下地来。说什么没穿衣服,这头如雪如毯的长发就足把全身遮了个严实。

她脸上的肌肤虽不见血色,一双眼睛却是殷红鲜丽。更奇异的是她的头上,竟生了一对长长的、如兔子似的白耳朵!

再看她手中长剑,一青一白两柄,剑光澄亮如镜,一看便是双令人胆寒的利器,难怪玄夜月吓得直叫。

……等等,小月呢?怎么没听他叫了——

众人这才发现那女孩立着的冰石旁还有另一大坨冰块。可怜的玄夜月,在队友们赶来之前已默默化成了冰雕一尊。

砚华赶忙将他“神愈”了出来。玄夜月涕泪齐流,浑身哆嗦着缩回到各位哥哥姐姐身后。路烟狼哥哥拍了拍他的脑袋,转头问沈听风:“喂,这女的怎么回事?是你的‘麒麟’变的吗?”

沈听风有些激愤地道:“不关我的事!我的麒……坐兽跑到这里便遇见了她,她一口冷风吹来,坐兽就给吹……吹回去了。”

“那会是谁?难道是那只狐狸精?”

不对。公孙宁也在思忖。虽说同样是一身白,不过九少爷明显是个成年男子。更何况,要说是魑魅,面前这女孩怎么看也该是兔子精而非狐狸精。

久思不解不如问上一句。队长大人上前一步,开口道:“小泵娘,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回答他的只有冷冷一声“哼”。这哼声似乎不是从她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在洞中回响起来一般。公孙宁立刻想起了先前“镇元阵”前的那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娇声叱骂。难道是她?

又是刹那间,只见两股精光倏地到了眼前。身后几人同时大叫:“队长,小心!”公孙宁早已举剑迎上,哐当两声,他的剑招刚刚挥开,剑却被那一青一白两把剑齐齐切了三段,掉在地上。

一口气抽回来,他不禁月兑口便道:“好剑!”

好剑归好剑,在眼前却是要了自己性命的凶器。公孙宁只好丢下今天第二把断剑,空手与那女孩拆招。

或许……到底是个没穿衣服的女孩子,公孙队长总是有些尴尬。迎着两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他扯过披风一把缠住剑锋,小小的少女被他的力量带得险些跌倒。公孙宁擒住她的手腕,又将披风向她身上一裹,“先穿上衣服!”

小女孩挣不开,皱着脸大大地骂了一句:“坏蛋,欺负人!”这回公孙宁是看仔细了,她真的没开口,声音便在周遭回响起来。莫非这女孩用的是月复语不成?

小泵娘头一缩,钻进了斗篷里。公孙宁只觉得掌中的一双小手骤然就不见了,掀开衣物一看,竟连人也没了!

“快看,在那里!”玄夜月一声大叫,指着前方。众人都瞧见了,那一团从斗篷底下闪出来的白光,居然真的是一只兔子!

白兔飞一般向前蹿,逃也去了。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快、快抓住它!”大家立刻响应,同仇敌忾地帮起忙来抓兔子。

路烟狼几箭飞出去射断前方冰柱,堵了白兔的去路。沈听风拣起地上几块冰——她虽不再用弓了,准头还是出类拔萃的,冰块飞过去,两下就把那兔子砸翻在地。玄夜月捋起袖子,“我来追!”怪物他怕,一只小兔子还不至于太哆嗦,拔开腿,他立刻以自己最得意的速度冲上前去。

一队人热闹地忙成一团,砚华正紧张地看着,又听见有人问:“你们在抓什么?”

她月兑口便答:“在抓兔子呢。”

“哦,兔子啊。”身后的人轻轻笑起来,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很亲昵地倚在身边一起看。砚华猛然觉得不对劲,一转头,便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白发,白肤,微红的细长的双眼,桃花般的嘴唇。砚华惊叫出声:“九少爷?”

九少爷,让他们追到此地的万年魑魅,此刻正气定神闲地站在他们面前,还冲公孙宁抛了个媚眼,“嗨,妙人儿可好?”

狐狸精不是兔子精,果然还是狐狸精!

鲍孙队长话不多说,当下动手将他从砚华身边逼开,发招擒他。

九少爷连闪是闪,状似狼狈地道:“哎哟哟,小相公你这么凶干什么?人家又不是来与你打架的,轻点儿、轻点儿,哎哟,饶了我吧!”虽然如此叫唤着,可是在公孙宁密不透风的掌风下,他却一下也没挨着。

一旁的沈听风早把注意力从白兔身上转了回来。她看不下去,听着那魑魅对队长的调戏,她直恨得咬牙切齿。身上恰好还有砚华给自己防身准备的珠兰根,她当下就掏出来砸了过去,准头丝毫不逊百里穿杨。

九少爷微微偏了偏头,嘿嘿一笑,伸手就接住了那包珠兰根。他捏在手中,轻轻地吹了口气,墨绿的汁粉便从指缝中散了出去,“啧啧,还拿这个来吓人家。”

沈听风和砚华都呆住了,他竟半点也没伤!

“美人们别那么瞪着眼睛嘛。”九少爷边与公孙宁周旋边贴心地为她们解惑,“其实人家还是很怕的,不过此处有很好的大夫,已经替本少爷治好了,所以这玩意儿对人家就没什么作用了——你们倒可以拿它去村里打打偷鸡的黄鼠狼。”

这时,前方的玄夜月已经抓住了白兔,拎着它的长耳朵朝这边喊:“老大,三斤兔肉到手了!”

鲍孙宁还未说话,九少爷就先叫了起来:“哎呀呀,怎么可以欺负兔小姐?”他丢下公孙宁,旋身一闪便掠到了玄夜月面前,可怜的小月眼神尚没转过来,人就莫名滑倒在地上,手里的兔子也被抢了去。

九少爷怀抱白兔,轻轻摇头,“小兔儿小姐还好吗?竟吓成这般模样,唉,可怜呀可怜……”

鲍孙宁怒道:“你们都是一路魑魅?休要在此惺惺作态,快快束手就擒!”说着,又攻上前去。

“还打呀?”九少爷抱着白兔急急闪开,“擒就擒,别凶嘛。喏,这给你。”他扭身一挥手,把外衣月兑了下来,利索地抛给公孙宁。

队长大人被一件熏满幽香的白袍丢了满怀,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旗咯,算本少爷输给你了。”九少爷笑嘻嘻地道,“被你擒住也是舒爽。所以呀,小相公你就莫要再喊打喊杀的了,饶人家一回吧。”

他每叫一声“小相公”,公孙宁就想打掉他一排牙。忍住气,队长大人冷冷道:“饶你?尔等魑魅在北帘村侵山占洞,设邪阵,扰得地脉天象大乱,此乃不赦之罪!岂容你一句话便可讨饶?若识相,老老实实同我们回星部领罪受罚,否则,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九少爷亦是凉凉一笑,“哟,说得还真凶蛮。公孙相公,我看你是未搞清楚,说什么侵山占洞,你可知这里原本是谁的地盘?”他抚模着怀中的白兔,冷笑道,“这洞府自三百年前起就只一个主子,北帘村的那批庸民也不过才在山下住了四五代人。你以为他们为何叫此洞‘小萝仙洞’?还不是因为洞里有好吃的萝卜呗。你又以为这里为何会生出这些极品的萝卜?哼,还不是兔小姐辛辛苦苦给种出来的!那些馋嘴的刁民,年年来此偷吃,可怜兔小姐满年的辛劳都给他们啃光了,自己一口饱粮也供养不济,明明是个美人,却长得小头小脑,发育不良,前平后更平,唉……”

一队人正听他说着,忽见他怀里的白兔蹿起来,狠狠在他脸上扬了一爪子,九少爷尖叫一声,脸上登时出现数条血印子,叫声直刺入各位听得出神的听众心里,人人都是一抖。又见那小白兔身上白光一笼,顷刻间化出个人形来,趴在九少爷肩上,张口就啃住了他的头。

九少爷直接嘴里哭着喊着,身子却没动,不但没将那女孩甩去,似乎还护着她不让她跌下去。女孩子一心一意在他那雪白的头顶上磨着牙,眼神恶狠狠的。九少爷哭丧着脸叹道:“还好……还好小姐你不是猫……”

鲍孙宁几人瞧得心中冷汗直冒。大伙儿心里开始有些动摇,或许这兔子与狐狸精并非一伙的?公孙宁于是咳嗽一声,严肃了一下表情,道:“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北帘村一向安宁,为何近年来却突然地脉大乱,天象变得如此异常?”

九少爷耸耸肩,“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鲍孙宁道:“你们盘踞此洞,洞中邪阵‘镇元阵’难道说也与与你们毫无关系?”

九少爷笑道:“那个呀,是我设的,怎么了?”他回答得既轻快又轻松,仿佛在说刚刚吃了一顿饭一样。

鲍孙宁怒道:“你难道不知‘镇元阵’一旦设下,便会使天地之气失衡,继而大乱吗?”他还想骂“装个屁傻啊”,但忍了下去。此时,公孙队长心中早已认定这边的异象和这只该死的狐狸精月兑不了关系。更何况他还另兼着婬贼、变态两重身份。九少爷却只是眨了眨眼睛,继而表情变得无比委屈,“冤枉啊,公孙队长。你且不知,这里的雪是三年前就开始下了,我这小小的‘镇元阵’不过才设了不到一年。你干吗用那么不信任的眼神看人家?等等——你要问我为何设此阵吗?你早问啊,真是的,早问我不就告诉你了吗……呃,呃,”他瞧着公孙宁要杀人的眼神,身子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误会,误会,呵呵。实不相瞒,其实我设的镇元阵只是为了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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